《竹马！竹马！》可乐教官

10、小英雄的事迹

　　“你不能这么踢，你这么踢容易把你自个儿脚弄伤喽，看到没，你得这样儿。”特地跑学校更衣室里换了身儿好踢球的衣服，领着宋宗源上球场教他踢足球。这是邹伟昊昨天晚上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弥补办法儿，这种团体运动最好熟络人，只要宋宗源跟他这学好了，拉着大伙儿一块玩，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融进这个班里去。
　　“你看啊，你得……”邹伟昊蹲到地上给宋宗源解释，脑袋在球场跟球门之间不断摆，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指着球门或者球跟脚，十分认真。可宋宗源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对邹伟昊犯花痴……
　　邹伟昊不算是小鲜肉的类型，他的皮肤不错，可连着长相带着架势都是比较粗犷的那种感觉。肚子上有点肥肉——他打初中开始，就是学校足球队的球员，经常锻炼，也经常跟哥们儿兄弟一块喝酒聚餐，生活不规律，所以哪怕是腹肌都练出来了，肚子上也老有那么一小圈脂肪片儿片儿消不下去……好在他是那种容易瘦的体型，有点脂肪也瞧不出来。
　　他看上去很精悍，这是拜他的矮个头儿所赐，因为身体小，所以肌肉有一点，看上去就很结实。宋宗源总觉得他瞧着像头小号的黑熊，就是这个原因。
　　“撑住了你那只脚才有力气……”宽阔的后背将邹伟昊身上深色的短袖撑得鼓鼓的，像是连线和线的缝儿都撑大了些，跟着他的呼吸起伏一块呼吸，一层热腾腾的汗液下面似乎都能看到他皮肉黝黑的颜色。宋宗源觉得嗓子有些干，有种很想扒在邹伟昊背上的感觉。邹伟昊继续讲，蹲在地上一阵忙活。看着他，宋宗源忽然想起了爸爸在他小时候在楼下顶着太阳修自行车的模样儿，脑子里好像能出现以后他跟邹伟昊在一起生活时候的画面，莫名地感觉他很有生活的魅力。
　　狂野的旺盛的生命体……
　　宋宗源有点脸红……
　　“差不多就这么点事，好学。”脑袋算是不再来回动了，宋宗源觉着有些舍不得——邹伟昊那圆寸的小圆脑袋摆来摆去看着还挺好玩儿的，而且他那个小黑的耳朵，跟着脑袋一块动，瞧着也挺有趣儿……挺Q的……
　　“嘿，咱这儿这天儿，也是，昨个那么冷，今儿就搁这儿动一会儿就流汗。”邹伟昊也是有些骚气，他倒真不知道宋宗源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不过他觉着自个儿蹲在地上的姿势比一般人好看——他觉着自个儿翘着脚蹲，很有那种野狗凶凶酷酷的气势，虽然他这个动作其实是在农民工叔叔那里学来的——他希望能诱惑诱惑自个儿这“小家伙儿”，完事了以后也就没马上起来，蹲在地上自个儿自娱自乐地颠了会儿。
　　邹伟昊觉着自个儿现在很有成就感。
　　对自己的教学水平很有自信，也是想把自己现在这种得意的快感多延续一会儿，瞧着被班主任留着改作业的哥们儿陆续都下来了，就马上招呼他们过来踢场球。宋宗源知道邹伟昊心里怎么想，他不想给邹伟昊丢脸，让邹伟昊白浇一盆冷水。他怕以后邹伟昊提不起兴趣像今天这样教他。所以决定了“少做少错”的战略方针。
　　他不盼着自己能够断球铲球，只给自己定了两个原则：第一，跟紧邹伟昊优先；第二，万一跟不紧邹伟昊，那离球越远越好……他十分庆幸自己在这小半年里按着自己表哥给安排的锻炼计划活动，体能优异，速度奇快，让他把这项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钟，总算把这场让人紧张兮兮的球给搞完了。没惹出乱子，还抓着两个球就飞到自己脚下的机会，趁机给邹伟昊喂了两个好球让他连射两门拿下胜利，宋宗源心里很开心。
　　“你干嘛啊？接着踢啊！”邹伟昊嚷嚷。他没觉出宋宗源紧张，不知道他心里那老恐惧，就知道自己进了两个球，还是“媳妇儿”给做的，还是自个儿教的，正美着呢，看见宋宗源想偷偷溜走，便立马叫住了他。
　　“我得去找李曦一……趟。”宋宗源多少养成了点怕邹伟昊习惯，就算他疼自个儿，也不太敢特有底气地跟他说话。
　　“哦，得，那你去吧。”邹伟昊也觉着自己这儿嘚瑟够劲儿了，就没再留他。
　　……
　　“我都快无聊死了……”生无可恋，李曦举起手机给他看，“我手机都没电了！我下午还准备上英语课的时候刷御魂呢你叫我怎么玩？！”“抱歉抱歉……”宋宗源双手合十跟她求饶。
　　刚刚下楼的时候，李曦跟宋宗源说，让他跟邹伟昊踢完球，上领操台那边找她一趟。她本来还挺着急的，上节课历史是节主科邹伟昊跟他还是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张敏是不是准备告诉他们家长。不过看宋宗源跟邹伟昊两个人回班里的时候表情还挺轻松，觉着可能也没什么大事。
　　“班主任跟你们谈什么了？”李曦问。“她也没……她好像没太想管这个事。”宋宗源挠着脑袋说，这是他的感觉。“真的吗？”李曦稍微瞪大了些眼睛，语气挺高兴。宋宗源感觉出李曦在替他们高兴，心里有些感动。“我觉得是这样……”他的确有这种感觉，张敏在跟他们谈话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像是印象里一般老师警告学生不要谈恋爱的那些话，而且表情也不是那么严肃。“不过……”不过他也没有那么确定。
　　他并不是对自己的判断没有自信，只是他有些害怕——从小到大，邹伟昊就像是他的英雄一样，不可以被替代。所以他最害怕邹伟昊离开，不管因为什么。他喜欢邹伟昊，这是当然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依赖着邹伟昊。这一点，其实他自己没有那么清楚。
　　“但，但邹伟昊也那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邹伟昊说的肯定是对的，宋宗源心想。补了这么一句，他觉得踏实多了。
　　“是吗……”李曦担心地说。
　　“我觉得你们还是小心点吧，”李曦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咱们班主任对谈恋爱这个事抓得还挺严的，你看昨天妮哥跟赵世博就是嫌疑老师都骂妮哥骂得那么狠呢。”她想起了早上李之宁跟她学的舌，张敏那句“陈妮，女孩儿得要点儿脸”一直让她觉着挺过分的，她其实有点怀疑，毕竟李之宁说话就好个添油加醋，不过想想昨天晚上陈妮生气的那个样子，她觉着就算不是这么说的也差不到哪去。
　　“……”怪不得陈妮昨天晚上脾气那么冲……宋宗源心里念叨着，他有点后怕，还好张敏刚刚并没有跟他们说这种话，否则照邹伟昊的脾气，恐怕不像陈妮……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张老师真的这么说陈妮？因为误会他们俩？”他问。“差不多吧，李之宁跟我说的。”“那我觉得……张老师可能真的没想管我俩。”
　　“……我觉得也有点儿道理吧。”李曦听了宋宗源解释，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说。“你意思就是说，张老师其实对谈恋爱这种问题没那么大兴趣管，她骂妮哥就是因为她对妮哥有意见。”“不是对陈妮……可能也有点吧，我觉着主要还是赵世博。就是他们俩，也就是上课的时候聊聊天，放学连个招呼都不打，她教书这么多年他俩有没有关系，她应该……能知道吧。对吧？她以前也没有说，因为怀疑哪个男的哪个女的在一块了就训他们呀。你看吕施张跟孙影儿，还有贾琦跟那个……”他记不起来跟贾琦在一块的女生名字是什么了，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张蒲。”“张蒲。就，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看老张也没怎么说。而且上课有时候提到，我看她还挺替他们……高兴？反正没觉着她怎么生气过。”“是吧……”李曦琢磨一下，还真是，她还记得老师在课上那他们开涮来着，那天谁没带书，她就说，“上隔壁班借不就完了吗，找我们的亲戚，喏喏，别老害羞～”好像真不像跟妮哥他们是一个态度。“其实，我觉着她属于那种，唔，不给自己找事的类型。吕施张也好还是贾琦，他俩一个走特长，一个不好转户口，他们俩谈不谈恋爱，学不学习都不太影响什么，所以她也没太把心思花他们那……管他俩就，只是给自己拉仇恨啊……我们俩也是，我们反正学习也就那个样儿，也不会像赵世博那样天天在课上说话不影响她，还这种……这种情况，她兴许觉着管了我们，我们真不在一块被她拆散了，性格就变了呢，万一还一直心情低落沮丧的，反而要被人说不好……我觉着是，你看……我跟邹伟昊两个男生……她要真觉着是个事的话早发火了，像陈妮那种疑似正常谈个恋爱她都忍不住的话……同性恋比他们值得火儿吧……所以她能压得住……我觉得她不光压得住，看我们那样儿还笑么滋儿的呢。”
　　“那就好。”李曦点点头。
　　“你丫看什么呢！”邹伟昊扯着他的野驴嗓子嚷。“哎……”“你，你……稍等会，别说话别说话。”李曦想问宋宗源昨天跟邹伟昊具体发生了点儿什么，其实她对这个最好奇，好容易说到了，结果刚一张嘴就让宋宗源给打断了。宋宗源听了邹伟昊那一声儿嚷，眼睛麻溜儿地就跟过去了。“好看吗←_←”李曦眯着眼睛，无语地问。“嗯。”“……”“特别特别……酷，还特别特别……”“啥呀？”“嗯……”“说呀。”“爷们儿～”这两字儿声儿小得快赶上蚊子叮了。“……你俩刚好一天，你能不能别那么花痴！”李曦笑着说，笑得很癫狂。“虽然是这样……但就是那种一下才想明白那种感觉，就就就……”“就怎么样？”大眼皮抻着往上亮着说，跟那孔雀憋着要开屏似的。“就觉得他更酷了……”“……”
　　“这么说你早就喜欢他了？”李曦问。听着邹伟昊跟他告白的话，她觉着挺不可思议，她想不出来邹伟昊别别扭扭的时候表情跟语气是怎么样。“按理说……应该没有错吧……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了……嘿，这大脚丫子踢着球真帅嘿！就是……我刚才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你能不能专心点跟我说话……我听着都难受！”李曦乐得更癫狂了，挠着头发笑着说。“哎你这个样子更像猫咪了嘿～”“……说不说……”“说说说。嗯……”宋宗源一挪一挪地把头往回扭，脸是摆过来了，眼睛还斜着呢。“你就这么说吧，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嗯！”这你答应得倒是干脆……李曦咬着牙忿忿地说……
　　“我也说不太忙明白……反正……反正就是这么两个呗。我以前好像……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想想词儿……哟，这球儿……”“你……”“对对对对不起……我好好说……”说是这么说，他这会儿还真管不住自己。“这么说，我觉着，我现在看他跟以前是一样的……不对，还是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好像现在……怎么说呢，我现在很想待在他身边，很想看着他，然后觉着他很……很有魅力——这个是害羞了——这些感觉其实以前都有的，只不过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不太清楚，这么解释……不太清楚，所以以前有个事干兴许还能转移注意，现在……反正昨天他说那一下我脑子一……一砸通喽，到现在就没办法儿不想着他了……”
　　“这么说你还真是‘同志’啊？”“是啊，我不是喜欢他吗？”“……”李曦咂着嘴，想想她的话怎么才能跟他说明白，“我是问，你是不是真的天生的就是这样，就是，你是因为他……他跟你说了吗？他不想别人找你，就到处警告人家。”“说了啊。”“我就是问你，你是天生的就喜欢同性，还是是因为他一直把你圈着，你才慢慢地变成这样的。”“这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想清楚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李曦眯着眼睛，“你想明白不是才昨天的事儿吗……”“对啊，啊不，我是说我……就是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对他的感觉是从以前开始就有的，我有这种……就是，这种喜欢人的感觉啊，就是对他啊。我好像没对别人有这样的感觉。”“是吗……”
　　“你觉得他……算了，没什么。”李曦想了想，还是不问了。正好宋宗源也没有听见，他蹲得累了，盘着腿坐到了领操台上。
　　“他平时会打你吗？”李曦老看见邹伟昊骂他。“以前打过……我……”“啊？！”李曦差点站起来。“不不，不是你想……我不是跟你说过孙福涛吗，他是因为那个事才打我的。”“哦……那也不行啊，你会被孙福涛那样，不是也怪他吗？”“什么意思啊？”“……”李曦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邹伟昊真的特温柔，他的袜子跟鞋都特别臭……”“你说什么呢？”李曦惊呆了。“不是说不好干净的男人都特霸道吗？霸道的男人都特温柔。”“谁跟你说的？”李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邹伟昊啊。”“……”李曦的眼睛朝外面撇了一眼……
　　“他脾气是不好，不过他……我跟你说说他以前的事吧。”“你说。”“好多事呢。比方说，他父母不是离婚了吗，当时他父母都不要他，所以他打小就讨厌他们。他一直不接受他爸，有一次他爸想接他走，他直接拿东西把他爸脑袋砸出血了。当时好多说他的，他就是不在意的样儿。他们都以为他就是那么个小混球儿呢。可等他爸进医院的时候，他自个儿偷偷儿跑进医院看过好几次，扒着门槛。他就是表面上装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属于那种在人前面不服软，什么事都憋心里想的那种人。他……还有一回，就是他家里养了一个小狗，就特别小刚半岁，撒出去玩的时候被一小孩儿骑自行车撞死了。那时候他也没在外面哭，那时候我们才上小学呢。他揍了那个孩子一顿就抱着那条狗上医院，医生跟他说已经……就，就不行了他也没哭。可后来他领着一帮哥们儿打那孩子的时候就脸上那表情……他后来还跟那个孩子的家长说，见他一次收拾他一次呢。他报复心还挺强的，但……他就是，他……他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只要他自个儿认定了，你就是他的东西，他真的是……就真的是在乎。包括……你们可能不觉着，我……我受委屈的时候，哪怕跟我爸还是什么人，他都能上去跟人拼命。”“是吗……那倒是……”“他那种样子，说起来也……挺Q的～”
　　“我记得还有一次……”
　　“什么啊？”
　　“对啊……那次是……我怎么会记不住了呢？我记得我特别害怕，在……仓库吗？还是野地里……我迷迷糊糊的，醒来以后就……那时候他好像一直挡着我在他背后头，我们躲谁……我……”
　　“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