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做派》十三个苏城

8、人界篇 桃花与最好吃的糖（四）

　　灼华把小青背回路府，别的都无妨，他只要能和小青在一起，一切都可以牺牲。
　　还在想晚上要出去吃什么的时候，路方又找到了灼华。
　　“是路公子有什么嘱咐吗？路大哥。”灼华不厌其烦。
　　“是……小青。他下午找公子想进书房看看，公子同意了。我是来告诉你，小青说到晚饭时间你直接去书房接他。”路方可能也是觉得最近老是找灼华尴尬，说完就走了。
　　“路公子真是宠爱小青。”严安哈哈大笑，他当然能看出来灼华为此头疼的不得了。
　　“宠爱也谈不上，毕竟也没认识几天。可能小孩是讨人喜欢了点，虽然我也不觉得他哪里讨人喜欢。”灼华一边说着一边给严安打下手。
　　“你还不觉得他讨人喜欢？你才是一天天把小青宠爱的要上天了，你简直是溺爱。”严安打趣道。
　　灼华无话可说，在别人眼里他是这样的吗。
　　“不过小青啊，长得白白净净挺可爱，乖巧又听话，还很会体贴人。这样的小孩，我自己都想生一个。”严安又开始感叹。
　　整个后厨的人都喜欢小青喜欢的不行。小青虽然被路乾特别关照不需要做太多活，但是只要在后厨，就很努力的帮忙。这样的小孩谁能不喜欢，就算有些人有微词，小青的表现也能把他们噎死。
　　“你是没见过他傻的时候。”灼华一想到下午要见路乾就浑身难受。
　　“小青再傻也傻不到哪去，他是年纪小嘛，看着憨。反正你都给他准备好了，他稍微傻点也不会怎样。”严安笑道，灼华表现出来对小青多嫌弃，宠的就有多过分。
　　“啊哈，可能吧。”灼华表示心累，狐狸的魅惑，啊哈。
　　准时去书房接小青，还没进门就听到路乾的声音。
　　“小青。”灼华一脚踏进门里。
　　“我去吃饭了，路公子，下次再聊。”小青非常直接的结束话题。
　　路乾也是无奈，他俩像用胶水黏在一块似的。好不容易分开，灼华一来，小青犹豫都不带一点的就要走了。路乾内心泪流满面，他只想跟小青多处一会儿啊。
　　灼华和路乾见礼，小青等灼华施完礼才拉起他“晚上吃什么啊？”
　　灼华带着小青出门“去街上看看再说吧。”
　　找到馆子坐下，小青才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落夕门，他忘记和灼华讲了。
　　进来的一群人灼华多看了两眼，修仙者？
　　小青再次感觉到昨天那道目光，轻声问灼华“刚进来的人是不是有一个在盯着我们看？”
　　“他不仅在看，他还过来了。你惹事了？”灼华翻着菜单问。
　　“我会惹事？你什么时候见我主动惹事过？”小青翻了个大白眼。
　　“两位小公子好啊。”那人已经凑了过来。
　　灼华只看了他一眼“哦，你好。”
　　小青心里笑得要趴下，灼华跟路乾好歹还客气客气施个礼。
　　那人倒没摆脸色，规规矩矩介绍自己“我是落夕门的内门弟子，颜其乐。”
　　“落夕门，有事吗？”灼华点好菜递给小二。
　　“我见二位风骨不错，想问问二位可有兴趣加入我落夕门修道？”颜其乐拱了拱手问道。
　　“修道？”灼华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有兴趣吗？”
　　小青冷眼瞥颜其乐一眼“没有。”
　　颜其乐浅笑“昨天在人海中就看到了你，可见你灵气充盈。我是真心想请二位加入落夕门的。”
　　“我不喜欢你。”小青侧过头，他对颜其乐实在没好感。
　　颜其乐这才身体一僵，说的这么直白？
　　灼华微微一笑“听到了？恕不奉陪了。”
　　颜其乐再劝了一次留下话“我是诚心认为二位天资极佳，这样的资质不修道成仙实在埋没，望二位再考虑考虑。我们就在踏城王家，若二位还愿意，来王家找我即可。”
　　“好，多谢赏识。”灼华依然是敷衍的，客气的，做作的，笑了笑。
　　颜其乐转身离开，回到自己那一桌去。
　　“你就是要说他们？”灼华随着颜其乐的方向望去，七个人。
　　“嗯。回去再说吧。”小青避开这个话题，颜其乐可能会偷听，偏偏他们还不能用灵力。中午老妖怪倒是随意的很，想怎么暴露怎么暴露，可他们不能这样做啊。
　　“好。”灼华不多问。
　　回去的路上小青显得很烦操“怎么了？”
　　“他跟在我们身后。”小青加快速度。
　　灼华怀疑的是，小青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要说灵力，他们两个的灵力都是压着的，既然不是通过灵力，那是通过什么办法？
　　踏进路府大门，小青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讨厌的家伙。
　　“怎么回事啊？”灼华奇怪的问，他很少看到小青这么明显的表现出讨厌。
　　“他很坏。”小青嫌恶的呸了呸。
　　“你怎么知道的？”灼华擦了擦小青嘴角，瞎呸什么。
　　“我能通过眼神交汇判断对方是好心的还是坏心的，有无恶意。懂了嘛？”小青猛地在灼华肩上一拍，“判断你是不是好人也是这样看出来的。”
　　灼华被小青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你就不能轻点？！我是只鸟不是你这种兽类！”
　　“啊啊啊啊……”小青赶紧把灼华拉起来，他又忘了这事了。
　　灼华站好理了理衣服“罚你今天没糖吃。”
　　“嗯？不要，我又没做什么。我以后再也不拍你了……”小青抓住灼华的肩使劲摇。
　　“不，你要做的不是……不能拍我，你要做的是……对待我的时候轻点！！！”灼华被摇的满眼金星，抓住小青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终于能喘口气，灼华无奈的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小青“回去吧，给你吃糖。”
　　“好。”小孩就是好哄，灼华更无奈，小青眨眼就变了张脸似的，他能说什么。
　　拿出两颗糖递给小青，小青拒绝自己剥，张开嘴“啊～”
　　“你马上就要成为问题儿童了。”灼华咬牙剥糖，喂进小青嘴里。
　　小青吧唧吧唧“什么是问题儿童？”
　　“就是夸你可爱。”灼华善意的解释。
　　“我才不信你会夸我可爱。而且感觉好恶心。”小青摇着头脱外衫。
　　“夸你你还嫌恶心……”
　　小青扑上去把灼华按在床上“为什么你从来不吃甜食？”
　　“啊？我……小……”灼华说不出话了。
　　小青吻上灼华，把桂花糖推进灼华嘴里。两条舌头一起卷着糖粒来回翻滚，甜味溢散。
　　“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让我尝尝你最爱的糖。”灼华差点被糖噎死。
　　“甜吗？”小青跪坐在灼华身上，继续舔着自己的糖。
　　“没你甜。”灼华扶着小青的腰怕他摔下去。
　　“我？可是我不是糖啊。”小青困惑的疑问。
　　灼华只笑，小青捏住灼华的脸“你笑得好傻。”
　　“你以后就懂了。现在先给我说说那个叫落夕门的，你到底是猜到了什么。”灼华也不急着推小青下去，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小青嫩白的脖子，未来好多年不能碰自己心上人，看看总不为过吧。
　　“昨天我和路乾从街口经过，听说落夕门在招有天赋的少年，预备收入门内。”小青撑在灼华胸口回忆着，“我的灵力没有完全收回，那个颜其乐应该顺着灵气注意到了我。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我恶心的想吐。他满心的恶意隐藏在那张好皮相之下，演的倒是不错。”
　　“门派招收有天赋的孩子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你是觉得那个颜其乐有问题，还是觉得他们招人有问题？”灼华稍稍回想今天见到那个颜其乐的时候，长得不错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即使他那样冒犯也不见一丝不悦，城府颇深。
　　“他对孩子相当的执着啊，尤其是很有天赋的。今天见到我也是拼命的邀请我，你说这是为什么？他心里的恶意可丝毫没减，还变得更加坚定了。”小青笑着问。
　　“机灵鬼。”灼华把另一颗糖剥开递到小青唇边。
　　小青低头把糖吃进去。灼华点住小青的舌头“别急着收，舔舔。”
　　小青听话的舔着灼华的手指，糖不时就要掉出来，小青不得不俯下身微仰着头才能保证桂花糖不会掉出来。鲜红的舌头绕着手指转圈舔了又舔，唾液当然咽不下去，一条条银丝顺着嘴角滴落。
　　“乖。”灼华拿手帕擦干净手指和小青嘴角。
　　“我的糖要是掉了，我今天要再吃两颗。”小青表情都没变，灼华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这或许是小青魅力所在，当然更多是因为他还不懂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事情本身有何意义。即使刚刚做了如此色气逼人的事，他还是如常的表情眼神。灼华肯定自己的忍耐力，会在未来几年锻炼的越来越好。
　　“别人我管不着，你自己要注意。我倒是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但是那显然不现实。”灼华
　　拍拍小青的脸“他今天再过来邀请你我，还跟着我们回到路府，显然是盯上了你。”
　　“我知道。”小青指尖流出一段青色的灵力，直接把手指插进灼华嘴里。
　　“唔！小青……”
　　“我分一点本源灵力给你，只要我没有把灵力完全压制，你就能找到我。”小青舔了舔糖，又要吃完了。“以防万一。”
　　小青抽出手指，灼华咳了好几声“你简直……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想噎死我……”
　　“我没想噎死你啊。”小青纳闷，“你还好吧？”
　　“没事……”灼华当然知道小狐狸脑子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灼华感觉到小青的灵力混入自己的灵力中，而且完全没有互相抵制，有意思。
　　“你还是要小心。”“知道啦！”小青从灼华身上爬下去。
　　“那个颜其乐比现在的我还要强一些，其余六个也不是弱者。你一定要小心，明白吗？”小狐狸有时聪明有时傻，他必须提醒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的。你又看不出来谁是好心的谁是怀着恶意的，我比你聪明多了。”小青得瑟着回到自己床上。
　　灼华对小青永远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感到头疼（你怕是忘了他把雨落拍成啥样了）“青青！”
　　“唉，我知道啦，灼华。”小青像灼华每次安慰他摸他头一样，摸摸灼华的头。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也知道他们很危险。但是他们没有主动出手伤害我们，我们也没办法采取措施吧。所以安安心心生活，对他们有心防着，就好了啊。”小青呲牙一笑“没事的，别怕，我在你身边。”抱住灼华的头，慈祥的拍了拍。
　　“别演了你。”灼华推开小青，这小狐狸三天两头想当他爸爸。
　　“睡觉了睡觉了，好困啊。”小青说着就要躺下。
　　“起来，洗漱去。你刚刚吃完饭你知道吗？”灼华伸手要把小青拉起来。
　　“不要……好困……真的好……困……”小青死活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我除了服侍你吃糖，还得服侍你洗漱。祖宗哎。”灼华使劲也想把小青拉起来。
　　“不要……我睡着了……叫不醒我的……我睡着了……”说着吧唧吧唧嘴，桂花糖终于全化光了，唉，今天最后一颗糖。
　　“唉，你真是我的祖宗。”灼华放弃把小青拉起来这个想法，自己去洗漱。
　　过了一段时间路乾亲自上门的时候，灼华正抱着小青看书。
　　“是你啊，有事吗？”小青眼睛都没抬。
　　小青坐在他腿上挪也不肯挪一下，灼华自然也没办法跟路乾见礼。
　　路乾只是笑笑，手中拿着一本册子放在桌上“是你上次要的各个修仙门派的资料，我过来给你送。”
　　“哦，放下吧。”小青随意应了一声。在路府这些天他跟路乾混熟了，平时见面只打招呼不施礼，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在看什么书？”路乾问道。
　　“踏城的历史。”小青翻过去一页。
　　“踏城的历史？你看这个做什么？想留下了？”路乾巴不得小青留下。
　　“不是。”小青抬眼瞥他，“你昨晚又做梦了？”
　　灼华拼命忍住笑，路乾哭笑不得，这个要命的小家伙。
　　“那你看踏城的历史做什么？”灼华稀奇道。
　　“看地图这边好像有个好东西，翻翻历史看看有没有记载。”灼华对于小青愿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路乾，无所谓。毕竟宝是小青要寻的，对于这个消息，小青爱告诉谁去告诉谁去。
　　“踏城？有一样宝物？你就不怕我给你抢走”路乾对小青的不设防感到有趣。
　　“你？”小青又抬眸看向路乾，“你太弱了。”
　　路乾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不是贱吗？
　　“是是是，我太弱了。”路乾已经习惯小青的插刀。
　　“啊？我说的是真话啊。”小青又觉得奇怪，他可是很认真的“你连个像样的心法都没有，现在纯粹是靠灵根的本能吸收灵气，能转换的灵力不足你吸收的百分之一。你还不弱？”
　　“什么？”路乾不是没听清，他是震惊。
　　“怎么了？不过在没有心法的前提下，你的效率算是不错了。”小青继续翻书。
　　“你这几页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找到什么了？”灼华抱紧小青，小青有点滑下去。
　　“嗯，有点头绪吧。再看看。”小青拿了一片树叶夹在其中。
　　“小青，你的意思是，我完全具备修道的天赋？”路乾兴奋的想不顾仪态跳起来，他能修道！他不是废物，也不是最下等的灵根。他能修道！
　　“你自己告诉我你有灵根啊？”小青想今天路乾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不过你的天赋属于比较稀少的那种，所以我要看看到底哪个宗派适合你。别急。”小青想了想又问“话说，你多少岁？”
　　“你别用这种问老爷子的语气问我的年龄好不好？”路乾叹气，“我刚十八。”
　　“那还好啊，很年轻嘛。不急不急。”小青靠在灼华身上舒舒服服躺下去。
　　“我都十八了，再过一年就要娶亲了。”路乾摇摇头，“小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小青耸耸肩。
　　“一旦结婚，我就要正式接手家族，还想修道是不可能的。”路乾在窗边的脚凳上坐下。
　　“修道和结婚有关系吗？”小青扭回头问灼华。
　　“嗯……这是一条因果链。结婚和接手家族绑定在一起。但是完全接手家族，家族的重任全压在他身上，他当然无法再去修道。”灼华也耐心的解释。
　　“是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要挑一条道。”路乾看着窗外出神，“不过小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骗我？”
　　小青眼珠子一转，求救的看了看灼华，灼华坏笑着耸耸肩“我有特异能力。”
　　“你的特异能力有点多？嗯？”路乾浅笑，他还记得小青上次说的。
　　“那是当然，之……我哥就没有。这就是差距。”小青差点把灼华名字说出来。
　　灼华往上翻了个大白眼“所以你看，他的脑袋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小青一把掐在灼华大腿上“嗯？你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你的想法都很有新意。”灼华赶紧往回圆，否则路乾一走，他非要被小青挠死不可。
　　“哦。”小青乖乖松手。
　　“你们最近，和王家有接触？”路乾稍微犹豫一下才问道。
　　“王家？你是指落夕门吧。”灼华得靠在小青肩上才能看见路乾。
　　路乾这个角度，这两个人是在秀恩爱吗？
　　“看来是有接触了。”路乾脸色不太好。
　　“他们内门有个叫颜其乐的家伙，想邀请我们进落夕门。”灼华当然知道路乾不爽。
　　“那你……”路乾还没说话就看到小青的臭脸。
　　“那个家伙特别臭，我讨厌他。”小青一边说一边一脸再也不想见到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路乾很少这样不顾仪态的笑。
　　“嗯？你笑什么？”小青又不解又嫌弃的问。
　　“没什么，你真是太可爱了。”路乾抹掉眼角笑出的泪。
　　“你好恶心。”小青往灼华怀里拱了拱。
　　“我夸你可爱啊，哪里恶心？？？”路乾也是真的不懂小青的回路。
　　“在他的脑袋里，夸他等于恶心。”灼华捏了捏小青的脸。
　　小青咬住他脖子，等于你再说一句试试。
　　“下来，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生命危险。”灼华胆颤心惊，生怕小青真的咬下去。
　　小青尖尖的虎牙在灼华脖子上磨了磨，意思是知道怕了吧。
　　“我以后只夸你，再也不说你了。可以松嘴了吗我的祖宗？”灼华捏了捏小狐狸软软的后颈。
　　小青一口咬下去，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流窜，随即变成腥甜。
　　“嘶～我的祖宗啊，你还真下得去嘴，快松开。”灼华即使被咬的再疼，也只是轻轻拍着小青光洁的后颈。
　　小青松开嘴，又细细的舔着被咬的地方。
　　“咬一口再舔舔，你倒是会卖乖。”灼华有些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路乾默默看着眼前的场景，兄弟情深，真好啊。
　　抚摸着小青后背安抚他，灼华很了解小狐狸，咬他又不想弄伤他，可小狐狸的尖牙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咬伤他又自己默默的内疚伤心，还不愿意告诉他，非要演技很差的装不在意。
　　“小青很不喜欢那个家伙，你也听到了。我们两个都对修道兴趣不大，你大可放心。”灼华怀抱着小青，小青搂的很紧。虽然不想这样刺激路乾，难道让他拒绝他可爱的小狐狸吗？
　　“不是放不放心。”路乾刚说了一句，又发觉没法完美的解释，怎么，让他现在就说他是舍不得小青吗？
　　“倒是嘱咐你一声，防着他们些。”灼华想想还是决定给路乾透点东西“小青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兼带着王家恐怕也沾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你稍微上点心，如今我和小青拒绝了落夕门，他们或许会借王家的手给你施加压力，倒是我们不好意思。”
　　“那是没什么。不过，说实话，还是有点遗憾，小青这么有天赋，你真的不打算让他修仙？”路乾现在只能看到小青的背身，小青靠在灼华肩上安静的躺着，睡着了？
　　“他想修就修，不想修也无所谓。”他和小青如果是人类他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你们一家子的性格，都这么随缘吗？”路乾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他们兄弟俩的事，总是他在操心。
　　灼华心里泪流满面，他也不想这么随缘啊。他不随缘有用吗，他这位小祖宗随缘啊。
　　“晚上一起吃饭吧，难得一起吃一次。我命人备好菜了。”路乾起身招呼他们。
　　三个人还没坐下，路方上来禀报“落夕门有个内门弟子带了个老者，说是一定要见见付华和小青。”
　　“落夕门？”路乾皱眉，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见吗？我们和王家，交情很一般啊。”路方看到路乾不爽的表情。
　　“你们是什么意思？毕竟是找你们的。”路乾把问题抛给灼华。
　　小青先一屁股坐下“见呗。”
　　灼华瞥了路方一眼“加两把椅子。”坐在小青身旁。
　　路方又望向路乾，还是要听他家公子吩咐。
　　“加四把椅子。请家里二位先生，也来坐坐。”路乾坐在主位，小青这个孩子，这么不好招惹。
　　“你的两位先生是？”灼华还没听路乾提起过。
　　“是两位云游的修仙者，以前欠过路家人情，所以现在在路家坐镇。”路乾解释。
　　“你不用请出来的，应该也……”
　　“没事。这和你们的关系，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不必在意。我只是不想让王家小瞧了我路家，欺我路家无人不成？”路乾有点上火。他们这么火急火燎在这个敏感的点来，虽然小青和灼华对外说是下人，就这样求见也太无礼了些。
　　路乾口中的两位先生先过来，事情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
　　“华兄，这位是曾旷先生，这位是罗齐贤先生。”路乾和灼华小青介绍。
　　两人纷纷行礼，二人还礼，五人坐下。
　　“小乾，我知道你是不想丢了面子，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曾旷觉得路乾有些小题大做。
　　“或许吧。不过立威风，这威风自然越大越好。”路乾只是微微笑笑。
　　“好没意思。”小青摇着头厌烦的轻声道。
　　“哦？怎么个没意思法。”曾旷对小青的话感到十分感兴趣，小孩子说话不忌口吗。罗齐贤也望向小青。
　　“立威风平时就立下才有用。这会他们拜访并不是大事，甚至他们也不是代表王家，偏要搞得这么麻烦。”小青支着头百般无聊，他急着吃饭啊啊啊啊啊“何况路家只是两位先生，毕竟没有仙门在身后支撑，威风又能有多少？真的想立威风就找个仙门，立威风才有意义。否则也就是井底之蛙瞎蹦几下，显摆显摆自己也是有想窥探天地的志向的。但不实际蹦出井口，还不是待在井底，再蹦有什么用。”
　　四下皆静。
　　路方把人带进来正是最尴尬的时候，颜其乐和身后那人都被奇怪的氛围吓了一跳。小青紧紧攥着筷子，只等他们过来，他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这是我家公子，两位先生，和您要找的付华付青兄弟。”路方介绍道。
　　颜其乐先自我介绍，才介绍他身后的老者“这位是家师，落夕门掌事长老之一，墨扬。”
　　客套半天两人才入座，小青扭头问路乾“能开吃了吗？”
　　“呃？好，吃吧。”路乾早该料到小青在惦记什么。
　　颜其乐和墨扬从始至终没提过筷子，罗齐贤和曾旷也只草草吃了几口，只有灼华和小青，从头吃到尾。
　　“不如请两位说说，这次来拜访，所谓何事？”还是路乾没忘记那两个家伙干嘛来的。
　　“是这样的，自从上次见过付华付青二位，二位的天赋之佳实在令我难忘。这次家师过来，本是要将前几日招进门内的孩子们带回去。也怪我多嘴，在家师面前提了一句二位，家师就一定想看看到底是如何有天赋的孩子。我这才带家师上门拜访，实在是唐突了。”颜其乐说着起身作揖，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扶他？
　　颜其乐只好自己坐了回去，小青面无表情的接口道“你也知道唐突，那别来嘛。”
　　颜其乐脸色一僵，这小孩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客套吗？“我总觉得付青小弟十分不喜欢我，不知为何？”
　　他是对着灼华问的，灼华吃着东西抬眼看小青一眼，小青直接回答“因为你很臭。”
　　气氛唰的降到冰点。
　　颜其乐下意识的想抬袖子，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墨扬按住他的胳膊，只是冷冷看他一眼。
　　颜其乐忙掩下袖子，他怎么能被这种垃圾话动摇心智？！
　　“恕我不能明白付青小弟的话。”颜其乐只能尴尬的表示，自己接不上话。
　　“那你们现在看完了吗？”小青好奇的问。
　　“啊……啊？这个……看的意思不是只是看看……呃……”颜其乐发现自己说不清。
　　“二位小友的确根骨奇佳，我实在是起了爱才之心。你们真的一点也不想修道吗？”墨扬这才开口。
　　“不想。都问了几遍了，真是的。”小青更厌烦了。
　　“不知方不方便问问，为何不愿意修道呢？”墨扬继续道，大有不问出个缘由不罢休的意思。
　　“当然是因为无聊了。要每天修练还要做杂务还要干嘛，真是无聊死了。”小青接过灼华给他夹的肉咬下去。
　　“但是修道的话，就没人能欺负你，以后有缘还可长生不老……”
　　“谁告诉你能长生不老的？”小青声音冷了几度。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以下。
　　小青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墨扬“这世上，除了神，没有人能长生不老。”
　　“世间所传修道本质乃是将□□灵化，世间万物皆为灵，因此得道成仙，即肉身完全化灵，便可长生不老。付青，小孩子不懂事，别，瞎说。”罗齐贤先发作，他极讨厌根本不修道的人，对于道法仙法妄论。
　　小青低下头继续吃饭，一群蠢货而已。
　　“可人类本身也是灵所化，所谓得道是肉身化灵一说，人既为灵，如何再化灵？”灼华替小青接下去，他知道小青是不屑和蠢货解释。
　　“人有人之灵，所谓化灵，是指化为与世间万物相合之灵，方得万物之象，与世间万物同化，便可长生不老。”曾旷也掺进来。
　　“万物之灵？花草为万物，花草生一季，代代相生，何来长生不老？兽禽为万物，多足百年，少则十年，年岁即殆，何来长生不老？这是你所说的灵？”灼华再问。
　　“万物之灵，怎么是这些死物可比？”颜其乐也不由问道，这和他平日所学的，根本不一样啊。
　　“不知死物二字何解。所食之物，”灼华指了指饭桌上的菜，“所医之物，若是死物，如何补足人的灵力精神？道家有丹石一术，难道不是取不同的灵融合在一起，以为外用？若是死物无灵，如何融合？如何施用？”
　　“这……”颜其乐说不出话了。
　　只有墨扬神情还算淡定“既然万物之灵有生死，得道成仙如何还能长生不死？”
　　“我都说了，成仙不能长生不死。”小青说完又继续吃饭。
　　“那……”曾旷还要问。
　　“小子敢问一句，既然万物有生死，何物无生死？”灼华平心静气的问。
　　四下寂静。
　　路乾试探着回答“只有世界本身，无生死。可对？”
　　“对。”灼华看了一眼犹疑的路乾，“那敢问在座四位修道之人，谁成仙时，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化为了世界本身？”
　　四下寂静。
　　谁也不敢说自己成仙时，是化为了世界本身。一世一界，万物法相，规则线索，生生不息。人类或妖族成仙所了悟的，不过大千世界万分之一，谁敢说自己能有一天化为世界本身？就连神，也不敢。
　　“小子再问诸位，这世间，何人代表世界本身？”灼华重新拿起筷子。
　　没有人回答。
　　“小子谬论，见笑。”灼华给小青夹肉，小狐狸从开始吃到现在，还没吃饱。他最近的饭量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墨扬突然起身，对着灼华躬身作长揖“先生高见，今日受教了，惭愧。”
　　颜其乐见师傅起身自然也跟着起身施礼，灼华摆摆手“高见不敢说，先生请起吧。”
　　曾旷和罗齐贤也在此时起身，朝灼华施礼。
　　灼华皱了皱眉，他本意是顺着小青的话接下去，却意外变成道论。原本也不是特别深刻的见解，不过是这些人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目空一切才看不见真理，真是没错。
　　“四位请起，小子不敢承受。”灼华只好起身还礼，一边还要扶起四人。
　　“没事，哥。”小青终于吃饱了，“除了颜其乐太年轻，听不懂其中关窍。另外三个本来悟性不够成不了仙，今天这番话可帮大忙了。你受的起。”
　　“付青小先生说的是。”墨扬称道，他连带着对小青的称呼也变了。
　　是个屁呀，灼华想叹气又不能叹，只怕这几个还要追着问他为何叹气。
　　“本来还想请二位小先生入门，如今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人外有人，此话不假。”墨扬再作一揖，“实在唐突的很，叨扰了。”
　　墨扬再和路乾告辞，然后带着颜其乐离开。
　　“小乾，善待这二位。”曾旷留下话，和罗齐贤一起离开。
　　路乾总算松口气，刚才那氛围严肃的，吓的他以为马上要动手了。
　　“华兄厉害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啧啧。”路乾赞叹道。
　　“你也不错啊，很有悟性嘛，以后一定能成仙。”小青说着站起来，拉起灼华“困死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