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做派》十三个苏城

5、人界篇 桃花与最好吃的糖（一）

　　灼华拉着小青过去，和带队的男人打招呼请求“大哥，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领队的看两只妖年纪不大，便好心的让他们两个进了后面的马车。马车里是位二十年纪的公子，灼华低了低头表示友好，小青紧紧的拉着他，两只妖默默坐下。
　　公子先微笑着开口“两位是去踏城吧？想长留还是暂住？”
　　“暂住。”灼华答道。
　　公子看小青怯生生的打量他，从衣袖里摸出几颗带给小妹的桂花糖，递给小青。
　　小青看向灼华，灼华笑了笑“没关系，公子给你就接着吧。谢谢公子。”
　　小青小心的迅速接过公子手里的糖，小声道“谢谢公子。”
　　小狐狸打小是兽形生长的，对人本身就没有那么适应。虽然化为人形，本质上接触的还都是妖，现在看到真正的人类，自然胆子小。
　　灼华看小青只是翻来覆去的玩着手里的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傻狐狸，怎么能有这么傻的狐狸。
　　从小青手心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张嘴。”
　　小青眨眨眼张开嘴，灼华看到小狐狸的舌头，不是寻常的粉红色，是一种艳丽的红，安静的躺在浅红色唇瓣张开的小口里。灼华心神荡漾一个不稳，看的着迷近乎入魔。
　　小青嘴都酸了“你要干嘛啊到底？”
　　灼华发誓，要不是旁边有人，他就把糖自己吃下去，然后亲自喂给小狐狸，尝尝那艳丽的红舌，到底是什么味道。
　　把桂花糖塞进小青嘴里，桂花的味道让小青皱着眉呛了一下。虽然桂花味道很好闻，但是对吃肉的小狐狸来说，并不好吃。
　　“甜吗？”灼华把剩下的糖揣进自己兜里。
　　起初那股浓烈的桂花味道散去，嘴里的糖粒源源不断的融化成一种有点像他狩猎时，第一口咬下猎物的那种味道，比那种味道更美味。
　　“这就是甜啊？好吃。”小青这才发现手里的糖没了。
　　灼华对好吃这个说法不知该怎么表示，小青看着他“你把我的糖拿走了。”
　　灼华来回翻他几眼，拖长音“嗯。”
　　“那是我的糖。”小青拍他，“还给我。”
　　“吃多了会长蛀牙，你的牙就会很痛痛，所以不能多吃。”灼华捏了捏小肉脸安抚道，“我替你保管，进城给你买更多。”
　　小青嘟了嘟嘴，拍开灼华的手，表示怀疑“真的吗？”
　　一旁的公子此时笑着道“是呀，会长蛀牙的，不能多吃。我只允许我家小妹每天吃两颗，她之前长蛀牙的时候疼死了，每天连饭都吃不好呢。”
　　小青叹了口气“那好吧。”他不能不吃饭，否则他可能要哭死，小青慢慢舔着嘴里甜甜的桂花糖。
　　灼华看他一眼，不时能看到红唇微启，鲜红的舌尖舔着牙齿，从上颚划过，卷着一颗白色的糖粒。魅惑，狐狸精真不是瞎叫的，这小狐狸小小年纪，还有些胖乎乎没张开，而且还是男子。只是这样随意的动作，就如此魅惑，只怕男人也把持不住。
　　灼华收回目光，小狐狸以后也是个妖孽，他无意看到那位公子的目光也时不时扫过小狐狸的红唇。是狐狸天生的魅惑之术对这个男人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喜欢同性？
　　“你们二位看起来不像特别贫苦之家，为何来踏城？而且这位小兄弟连糖都没吃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看你也是十分疼爱的。”言下之意有些责怪灼华。
　　“我们那里糖的产量极少，价格贵。我们虽然不算贫苦但也不算特别富有，买不起。二来也不想他长蛀牙，想必你也能理解。”灼华无奈的笑笑。
　　“那二位来踏城可有居所，如若不弃，可来我府上，暂时谋一份出路。”公子谦谨一笑“我路家在踏城虽算不上一顶一，但也不差。我是路家长子，路乾。”
　　“我叫付华，他是我弟弟付青。”灼华也做了介绍，但是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他对踏城环境并不熟悉，这个路乾不知为何竟然想拉拢他们两个。他们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绝技，完全不值得拉拢。
　　灼华瞥到小青盯着车厢发呆，一边把糖含在嘴里百般玩弄，甚至把糖微微吐出来含在双唇间，舌头抵在糖粒上轻舔。灼华真想一个耳刮子把自己扇醒，就一瞥，小狐狸就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再次着魔看的丢了魂。
　　灼华装作无意从路乾面上拂过，果然也看着小青丢了魂般失神。路乾看到灼华似是扫他，忙收回目光，但灼华的眼睛已经顺着方向移到窗外。这只小狐狸，远比想象的麻烦啊。
　　及至踏城，灼华带着小青下车。
　　“真的不打算去我府上做客吗？”路乾仍然在客套。
　　“就不了，多谢盛情。”灼华婉拒，“本意是出来四处游玩的，我想还是先在城里逛逛。若是突发变故，我兄弟二人还要仰赖路公子帮忙，只请到时，路公子不要嫌我二人麻烦。”
　　路乾爽朗一笑“怎会？萍水相逢即是缘。即便华兄要来府上做客，我还要请华兄不要嫌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灼华其实根本不想在这和路乾你来我往的，一句接一句的客套，可路乾似乎还想再邀他们去路府。
　　最后灼华实在要走，路乾才道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锦囊放进小青手里“这桂花糖虽然不是什么重礼，但也是我特意从南方桂花开的最好的地方，带回来的特制的桂花糖。你爱吃，我就送你。若是吃完你们还没离开踏城，尽管来路府找我。”
　　小青看向灼华，路乾笑笑“不是重礼，不必挂怀。”
　　灼华道一声多谢，直接从小青手里拿走，放进自己怀里。
　　各自施礼道别，灼华脸色阴的能滴水。
　　“我吃完了，再给我一颗好不好？”小青拽了拽灼华的衣袖，期待的问道。
　　灼华恼火的甩开小青，瞬间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小青，当即转身，果然看到小青受伤惊错的表情。灼华赶紧伸手想拉住小青，小青退了一步，他不懂灼华为什么生气。
　　“对不起。”灼华迅疾开口道歉，从衣袖里拿出一颗糖，剥好送到小青唇边“吃吧。”
　　小青微微低下头，咬住糖粒，舌尖一卷，把糖粒卷进嘴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灼华这次拉小青的时候没躲了，灼华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我们去哪？”小青吃糖的方式还是那么充满着不经意间的魅惑与引诱。
　　灼华收敛心神“先找家客栈住下，明天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是留下住一阵子，还是再去别的地方。”
　　“好，走吧。”小青乖巧的牵着他。
　　灼华知道小青现在心里不安，当然不仅是因为他生气。小青毕竟还是个孩子，突然被逼离开熟悉的妖界进入完全不熟悉的人界，内心的惶惶与恐惧当然有，或许还有很多。但小青能依靠的只有他，可他把与小青无关的怒气撒在小青身上，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找了家看起来干净小巧的客栈住下，房钱不贵，灼华松了口气，他今晚还要看看小青到底有多少钱。
　　进入房间里，环境还可以。只有一张床，小青看到那一张床开始，就浑身不自在。
　　“先洗个澡吧，我刚刚已经告诉他们烧水了，你先去洗，一个人可以吧？”灼华放下东西，问小青。
　　小青没说话。
　　“怎么了？青青？还在生我气？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无缘无故对你发火的，好不好？”灼华走上前轻轻抬起小青的脸，小青不愿意看他，这真是奇怪了。平时小青早把他拍飞了。
　　“这里只有一张床。”小青低声道。
　　“我们都是男人啊。你不能接受我们一起睡？可昨晚我们不是睡在一起吗？”灼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想知道小狐狸为什么突然介意起这个问题。
　　“我不太习惯，一起睡。”灼华一眼就看出小狐狸在撒谎。
　　“好吧，那就不一起睡，我今晚睡桌子。先去洗澡吧，需要我帮你吗”灼华维持着小狐狸的自尊。
　　“我一个人可以，谢谢。”小青踏进屏风后面，一件一件衣服被脱下来搭在屏风上。
　　灼华看到屏风映出的小青的身形，其实没那么胖，只是年纪还小，现在更像是婴儿肥。他发现自己在幻想小青的身体的时候，急忙回神。今天真是疯了，鬼使神差亲了小青就不说了，仅看小青吃糖的样子就看迷多少回。
　　没有自作主张的解开小青的包裹，灼华铺好床铺，然后下去点了两个菜让他们送上来，他们就上午吃了两碗面一直到现在，他都有点饿，小青肯定更饿。
　　灼华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小青洗好了，青丝潮湿散在肩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和短裤，领口敞开着，还能看到热气从小狐狸身上袅袅盘旋着上升。灼华看呆了，小狐狸现在还不算漂亮，而且还是稚嫩少年的模样，但是哪怕最简单的站立着，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诱趋着他。喜欢男人这一点他勉强接受，但是恋童这一点他真的不能接受。
　　“洗好了？”灼华低下头进去，小青嗯了一声。
　　“我点了菜上来，等吃完我再洗。”灼华坐到桌旁，“小青，你还有多少钱？”
　　“钱不够？”小青擦着头发问。
　　“你让我心里有个数，我才好计划我们的花销。”灼华本想详细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小青就已经开口“散钱只有三十几枚金币。但是我有张银钱卡，里面有一千左右吧，我记不清具体数字了。”
　　散钱……金币？？？？！
　　灼华满脸问号“你怎么这么有钱？”
　　“挖药材卖的。”小青很奇怪灼华为什么问了个如此愚蠢的问题，“家里平时开销都是我掏钱，老狐狸可抠门了。”
　　“那完全不用愁了，我们可以随意逛。”灼华还想找点活做做挣钱呢。
　　“但是我还要买东西。”小青又道。
　　“买什么？”灼华倒了杯茶。
　　“狐狸骨。”小青擦干头发也坐下。
　　“哪种狐狸的？”只是狐狸骨也不算什么。
　　“所有狐族的天灵盖。”小青松松挽起头发。
　　“你再说一遍？”灼华目瞪口呆。妖族的天灵盖是每个妖族毕生灵气所化，极为珍贵，真正的有价无市的东西，而且这价格也都是天价。结果他这小祖宗，张口就要所有狐族的天灵盖。有些平常种族就罢了，或许能弄到。有些稀罕种族的，一般都是大家子，树着规矩必须葬入祖坟的，这去哪儿弄啊？刨人家祖坟啊？
　　“老狐狸让我找的，说对我有用。”小青无所谓的耸耸肩，“而且我已经有几样了，百越灵……”灼华捂住小青的嘴，张口就是狐族掌权者之一的家族，让百越灵狐他们知道还要不要命了。
　　“你写我看。”灼华把茶杯放在小青面前。
　　小青用食指蘸水，在桌上一一写出。
　　灼华表示心累，小祖宗写的五样无一不是狐族有权有势的家族。狐族有权有势的也没多少，就那么几个，怎么就赶上这位小祖宗敢刨人家祖坟呢。
　　“狐狸的天灵盖我也有几件，不过都在仙界。”灼华叹了口气，他现在穷的叮当响，身上唯一值钱的是自己的武器。还因为实力大幅度缩水，别说用了，连取出来都困难。
　　小青的眼神从期待转为失望，很快又恢复平常。这小孩随遇而安的性格太强大，灼华都佩服。
　　“别说这个了，以后能遇到自然会帮你弄到。你过来我嘱咐你一件事。”灼华严肃起来。
　　过来？小青看看自己的位置又看看灼华的，他们只隔了一张桌子，还要怎么“过来”？
　　小青起身站在灼华面前，灼华把小青拉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小青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推他想起来，灼华按住他“我是很认真的要和你谈谈，别动。”
　　“额……好。”小青移开眼睛不去看灼华近在咫尺的脸。
　　“你知道你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充满了魅惑吗？”灼华压低声音问道。
　　“魅惑？”小青皱起眉，他知道这个，是成年狐狸蜕骨之后才有的能力。
　　“你下午吃糖的时候，那个路乾就差把你抱进怀里亲个够了。”灼华说起他就来气，扣在小青腰上的手压的紧紧的。
　　“松手，疼死我了。”小青一根根掰开灼华的手指。
　　“你还没成年，更没有蜕骨，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会不经意间释放这种魅力。但是无论如何，在没有答案之前，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自己有意控制一下，明白吗？否则招来的麻烦无穷无尽，今天路乾够君子了，才没有直接抢你回去占有你。”狐狸的能力有时候很麻烦，狐狸自己未免不头疼。
　　“可是我是男人，路乾也是。”小青迷惑。
　　“狐族只有母狐狸长得漂亮吗”灼华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倒不是。”狐族无论男女，人形最差也是放进人堆里，一眼能看出美的。
　　“那就对了，他觉得你很美诱惑着他就够了，性别并不重要。你以为你那糖怎么得来的。”灼华在小狐狸屁股上拍了一下。
　　小狐狸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灼华“你也对我……”
　　“只要你不施展那种强大的魅惑之力，我就没事。我现在很弱，你的魅惑真的非常强大，所以我承认，我禁不住诱惑。”灼华坦诚，但是也心虚，这话里有真有假，不虚也不实。他被魅惑是真，禁不住诱惑是真，但被魅惑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小青的能力。
　　小青低下头，灼华看不清小青的表情“好吧，我知道了。”
　　灼华抚上小青的脸，仰起头在小青额头上落下一吻“你会成为一只非常优秀的狐狸的，青衣。”
　　店里小二看到房间里的状态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还是淡定把饭菜放下，出门才松口气。
　　小青推开灼华起来，灼华点的两个菜都是肉。小青在灼华对面坐好，拿好筷子看他，咽了咽口水“可以吃了吗？”
　　灼华点头“可以，吃吧。”
　　小狐狸开开心心动筷子，刚吃进嘴里又吐了出来“好烫。”
　　“烫就吹一下。”灼华道，扒拉碗里的米饭。
　　小青点点头，异常谨慎的吹了吹，生怕吹坏了似的，然后再吃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去。
　　“好吃。比老头做的好吃多了。”小青再夹起一块。
　　灼华笑笑，继续扒拉碗里的米饭。
　　过一会小青才意识到灼华一口也没吃菜“你怎么不吃。”小青夹起一筷子肉放进灼华碗里。
　　“我是鸟儿啊，我吃素。”灼华把那一筷子再夹回小青碗里。
　　“你吃素……”小青这才发现，他一直默认灼华和他吃的是一样的。
　　“那点个素菜吧，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小青后半句说的很小声。
　　“你能吃饱吗？这些。”灼华问道，又想起上午的四碗面。
　　小青只是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作。
　　好了，看来是吃不饱。灼华起身下去再点，给自己要了一个，又给小狐狸要了两个。
　　小青吃完饭准时进入犯困模式，摸摸索索的爬上床，盖好被子，不出几息就睡熟了。灼华看的好笑，给小青把被子掖好，然后进去洗澡。
　　脱了衣服舒舒服服坐进浴桶里，这一定是他从仙界掉下来最享受的时候。
　　他对小狐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也知道是为什么。可小狐狸……还是小孩一个啊，他试图告诉自己这是恋童，恶心而且罪恶。可或许正因为背德，正因为他清楚知道这样不对，一想到小青天真望着他时的模样，他反而更想把小青拥入怀中温柔疼爱。
　　灼华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现在是养小孩不是谈恋爱啊！
　　灼华长长的叹了口气，灵力释放出来强行安心定神，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对幼年的小青出手，然后告诉自己要耐心等小青长大。他是妖，他当然等得起。
　　穿好衣服出去，灼华想了想，把小青连着被子往里挪了一挪，自己躺在外侧，披一件外袍。灼华真的想了很多事，关于自己，关于小青。
　　他是真的没想到小青幼年是在野外度过的，怕冷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吧，四肢冰凉好像暖也暖不热。还有小青说被做毛皮生意的抓到，小青那种青草绿的狐狸皮当然罕见，一定是被盯梢盯了很久，否则以小青的聪明，被抓住哪有那么容易。灼华再叹，他的小胖子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呢。
　　抬起上身在小青白皙的脖子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他该停下，可他却忍不住亲了锁骨，侧脸，眼睛，额头。然后目光落到浅红的嘴唇上。
　　刚才所有安心定神，在看到小狐狸的时候，全白费了。
　　灼华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掐，嘴唇是禁区，他能容忍自己对小青做出这种事已经很煎熬，嘴唇绝不能碰。可小青身上淡淡的说不出味道的香气又时时蛊惑着他，睡熟的乖顺简直是在引诱他犯罪。
　　灼华转过身背对小青，真的亲下去也是煎熬，不亲也是煎熬，睡觉吧睡觉吧。
　　小青醒来感觉到旁边有人，瞬间清醒，看清了身旁的人。没有和他裹在一床被子里，也没有碰他，披着一件外袍躺在他身旁，腿都在露在床外。
　　灼华睁开眼睛，看到小狐狸在好奇的打量他的脸。小青有点尴尬“你醒了？”
　　灼华只是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坐起来一拍小狐狸的翘臀，小狐狸身上果然全是软乎乎的“起来吧。”
　　“起床就起床，拍我屁股干什么。”小青默默的嘟囔。
　　灼华扭回头“我好像听到你刚才说不想吃肉了？”他当然不舍得真的不给小狐狸吃肉。
　　“嗯？我没说！”小青扑到灼华身上要挠他。
　　“别……别挠！我开玩笑的……青青……啊！”自食恶果的道理灼华绝对懂了。
　　领着小青上街，踏城虽在唐国边关，但因为交通发达，发展的异常繁华，来来往往各国商人游客并不罕见。灼华考虑了几转，或许可以留下呆一段时间，他们是异乡人，还是掩藏的妖，待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再好不过。
　　小青自从吃过糖，开始总往卖糖卖甜点的摊位上跑，灼华认真的思考是不是不该告诉他，甜到底是种什么味道。
　　灼华的想法是，找个地方，做学徒工。他俩年纪小，想做一些复杂的活是没指望了。那不如找个地方安安稳稳住下，再谋划以后要去哪，要做什么。
　　领着小青四处打听了一下，踏城由两个大家族把控，王家和宋家，身后都是有修仙者支持的。其下是没有修仙者但是权财不弱的路家和郭家，勉强能和王宋两家分一杯羹。除此以外还有大量不入流的小势力小帮派，踏城成分复杂，这样的小势力数量也就多。
　　老板问他是不是想找份工，灼华连连点头。老板告诉他路家昨天刚放出话，后厨上缺两个打下手的小杂役，让他看看挑好的。老板看他们俩不错，问灼华愿不愿意去。
　　路家？缺两个小杂役？灼华心里盘算，真的不是那个路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置好等着他跳进去？
　　老板又说路家待下人都很好，而且路家也是四家里声望最高最为人称善的家族，去路家做活，绝不会吃亏。
　　灼华说他还想再看看，于是告辞，可是再到下一家，又是一样的说辞。另一家老板还告诉他，这种招人的活全城都是共享的，他们也只能有什么推荐什么。
　　好啊，好一个路家长公子，路家势力庞大，专为堵他和小青来的是吧。
　　所以灼华答应了，他倒是要看看那个路乾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最终决定留在踏城是小青决定的，他在看了踏城的地图和唐国地图和唐国周边地图以后，告诉灼华，这里有件好东西，他想留下来看看。
　　小青都这么说了，灼华还能不答应吗？虽然他很怀疑，小青什么时候还懂得看风水了？
　　但要在踏城留居，势必要和路乾打交道，毕竟路乾主动关注了他们两个。比起离得远看不到路乾耍什么花招，还不如留在路府。如果路乾敢对小青做什么，他就捏死那个姓路的。
　　老板一路上告诉他们，路家如今是长公子主事，为人谦和有礼，极好说话极会办事的人。灼华心里只有两个字，呵呵。
　　进了路府，路乾坐在堂上听事。老板把他们俩领进去的时候，路乾眼里的欣喜灼华看的一清二楚，当然不是看着他，是看着小青。
　　他现在就想捏死路乾。
　　“华兄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路乾对下人道，灼华看到那天同意他请求搭车的大哥。
　　“不用通报，我们是来应职的。”灼华拱拱手。
　　“应职？路家之前放话是要两个小杂役，你们两个想做？”路乾还有些惊讶。
　　“从底层做起未尝不好，何况我和小青年纪都不大，很多活都不收我们。”灼华极其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先留在路府，之后我再给你们安排别的。小青年纪确实太小了些，我好好思考一番吧。”路乾叹口气。
　　“就安排到普通的通铺吗？”那天的领队问道。
　　小青瞬间握紧了灼华的手，灼华回头看小青一眼，和他同床都不愿意，何况通铺。
　　路乾也看到小青的反应“给他们兄弟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他们都还是小孩，通铺怕是受不了。”
　　“多谢路公子。”灼华作了一个长揖。
　　路乾扶起他“无妨，区区小事。”
　　路乾让那个领队带灼华和小青去房间，那个领队路上直接介绍“我叫路方，路家总管。”
　　“总管大哥。”灼华刚要作揖，路方扶住他“不用，公子嘱咐要优待你二人。公子很看重你们。”
　　“不敢不敢，无名小子，怎能凭空得公子器重？”灼华慌忙施礼以表谦逊。
　　“不不不，公子看出你们二位气宇轩昂，必不是普通人，自然要优待。”路方摆摆手，开门，让灼华和小青先进。
　　灼华进门看了看，两张床，环境很好，种种设施用具一应俱全。
　　“你想睡哪张？”灼华问，两张床一张靠窗，一张靠墙。
　　“靠窗。”小青刚要往那张床的方向走，灼华把他推到靠墙的那张，他怕有人偷窥，还是让小狐狸睡里面吧。
　　“嗯？”小青不解的望向他，有点不满自己明明说的是要靠窗。
　　“如果有人跳窗进来袭击，我能保护你。”灼华解释。
　　“可是我想……”
　　“乖，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好吗？”灼华捏了捏小狐狸的脸，他只是趁机吃点豆腐。
　　小青躲开他的手，勉勉强强同意“好吧。”
　　片刻后路方带两只妖去后厨。“其实后厨人数还够，只是公子前几日听主厨说有大节大祭时很忙不过来，才主动提出再招两个。所以你们不会很忙，也可以适当偷点懒。”路方和蔼的笑笑“公子也说你们还小，不要给重活。如果有人欺负你们，来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
　　“多谢公子厚爱。”灼华再次道谢，路乾真是为了留下他二人付出不少。
　　进了后厨，主厨是个粗犷大汉，都叫他老池。老池听完路方的话，对他们俩大手一挥“去学切菜。”没了。灼华和小青乖乖去菜板那边看着，小厨子看他俩小，就让他俩先坐着。小厨子叫严安，一边切菜一边絮絮叨叨讲厨房的规矩。
　　老池分工很明确，不允许互相瞎帮忙。他要什么做那一块儿的就麻溜开活，拖拖拉拉是会被老池抽鞭子的。对于平时偶尔偷吃老池不管，但关键时候敢掉链子，老池还是要抽鞭子的。老池很好说话，看着也通容，但总结下来就一句，如果该做的做不好，老池就能抽死你。
　　灼华表示有这样一位主厨很幸运，毕竟不是人人都这么讲道理。严安笑了笑，小青机智的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严安一愣“啊？主子他们吃完才该我们吃。”
　　“那我们吃什么？”小青又问。
　　“所有的仆人一起吃饭。如果主子高兴也会把剩菜赏我们吃。”严安愣愣的，小胖子对吃显然比对规矩更感兴趣。
　　“那我们有肉吃吗？”小青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毛病。
　　“肉？偶尔有。”严安如实回答。
　　小青叹息“偶尔有啊。”
　　灼华捏了捏小青的脸，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买给你吃，不喜欢这边的饭我就带你出去。”
　　小青点点头，灼华看小青脸上迅速浮现的开心，心下好笑。他现在一切以小狐狸的欢喜而欢喜，没什么比小狐狸开心更值得他去高兴。
　　严安也不知道两兄弟在嘟囔什么，只见小的那个从刚才有点不开心变得特别开心。严安心里对灼华的评价哗哗往上，懂事知礼疼弟弟，有前途。
　　灼华看严安擦汗，递给他一条手帕“擦擦汗吧。我想问问这边是怎么休息的，小青有睡午觉的习惯。如果没有休息时间那我就替他干活。”
　　“午睡啊？小孩子是需要睡眠。我们吃完饭都要直接开始准备晚饭了，其实我们人手还够，让小青睡吧，你来候着就行。不过你还是和老池打个招呼，不要他查人的时候，小青不在，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严安看小青也挺喜欢的，一双眼睛单纯干净，小孩就是好啊。
　　灼华应是，还是和老池说一声比较好。
　　可谁知到了晚饭时候，路乾直接把灼华和小青点走了。
　　“你们初来乍到，一起吃顿晚饭吧。”路乾坐在主人位，同席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年纪的女孩子。
　　“这样不好吧，怎么说我们本是应职来的，现在也是下人。”灼华只想推辞。
　　“今天你们是客，明日再做仆从可好？不必挂怀，我待你们总是不一样些。”路乾拉着灼华坐下，他正好坐在那女孩子旁边。“小青，来坐你哥哥身边。”路乾温柔牵着小青的手拉他坐下，还给他调整了碗盘的距离，小青被路乾和灼华夹在中间。
　　不一样些？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一没本事二没权，钱也没几个，小屁孩子没长大，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路乾是商人，怎会毫无缘由的优待他们？
　　小青看着桌上的肉眼睛放光，被灼华盯了一眼急忙低头，灼华不喜欢路乾，他还记得。
　　“忘了介绍，这是我小妹，路怀。”路乾是对灼华说的，“就是路上我说爱吃糖的那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吧，华兄。”
　　路乾直接叫他的全名，却叫小狐狸小青，他真想掀桌子走人。
　　“不知姑娘芳龄几何？”灼华偏过头，尽量温和问道。
　　“十五了。”路怀俏生生答道。
　　灼华还想和路怀客套客套，路乾给小青夹了块肉“多吃肉，才能长高啊，小青。”
　　小青把肉又夹给灼华“哥，吃饭了。”
　　灼华当然很满意小青的懂事，知道他讨厌路乾，所以没吃路乾夹给他的肉。但狐狸就是狐狸，作为小青少吃一块肉的报复，就把肉夹给他让他吃。小狐狸磨尖了爪子，他要是不吃小青能挠死他。
　　“好，吃吧。”面对小青，灼华也从刚才那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变得极尽温柔。
　　路怀脸色稍稍变了，见路乾没什么反应只好忍着。
　　灼华装作不小心把碗里的肉拨掉在桌上，然后夹一筷子青菜。
　　“小青识字了吗？如今能读什么书了？”路乾又给小青夹肉，路乾给小青频繁的让菜，小青也不能次次都夹给灼华。
　　“识字。不过识字以后都是他自己随便看，我觉得让他自由选择比较好。”灼华不知道路乾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这样也不好吧。有些坏书对小孩来说还是不宜看，要是学坏了反倒不好。系统的教育也该接触一些。”路乾顿了顿筷子一想“不如这样。我有间幼年初读书时的书房，让小青去那里看看书写写字也很好，你看呢？小孩子还是多读些书的好。”
　　灼华笑了笑“毕竟我们以后是下人，这样不太合适吧。”
　　“你和小青更多是朋友，其次才是下人，无妨的。怀儿近日抱怨书读不好，倒不如华兄陪陪怀儿。”路乾顺手把灼华也推了出去。
　　“哥哥！”路怀刚要皱眉，路乾先道谢“倒是劳烦华兄费心了。”
　　也不问他读没读过书，读书如何，直接让他给路小姐陪读。读的好呢，应该的，夸赞他一番，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读的不好呢，惹路小姐不高兴，更是他的错，也更有理由把小青接去书房读书了。连推辞也推辞不得。
　　好啊路乾，想方设法要把他和小青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