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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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快一醉，翌日醒来，玄霖已不大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他惊奇地发现玄霄居然突破了养道境的门槛，已然晋入第八重得道境，问玄霄，他自己竟然也对突破的缘由不大清楚。
难得看到玄霄这个连头发丝都透着严谨的人一头雾水的样子，玄霖乐不可支。
既然下山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没什么好深究的，两人干脆地踏上了回琼华的道路。重新踏上太一仙径，玄霄的心境已大为不同，素来紧绷的神色都舒缓了许多。
一回到山上，玄霖便得知师父又收了个新徒弟，新师弟叫云天青，上山前曾是个有名的游侠。
云天青是个妙人，生了一副怜贫惜弱的好心肠，从不像其他人那样端着仙人做派，总有许多奇妙的点子，特别得小弟子们的喜欢，简直是琼华孩子王。他散漫惯了，最是受不了门中清规戒律，常常在酒仙翁的掩护下溜出山门，跑到山脚的播仙镇喝酒。酒仙翁是挂靠在琼华派的地仙，没人管得住他，于是各大长老便对云天青开启了紧迫盯人模式，每夜必查，每日必问，玄霖都因此逃出生天。
云天青一被抓包，就会被慎行长老捆在剑后押送回山，这时便是琼华最热闹的时候了，小弟子们或大呼小叫或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有组织有纪律地蹲在思返谷入口，与守山弟子斗智斗勇，换着花样给云天青送牢饭。
有的长老乐见其成，甚至还会给自家弟子支招，而有的则对云天青严防死守，生怕他带坏小孩子。玄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不怕被带坏的大孩子，于是越发肆无忌惮，成日带着一群小弟子搞事，夙莘作为手工大佬，也颠颠地跟在后头提供技术支持。
慎行长老被闹得头疼，索性请来夙瑶与玄霄，一个按住玄霖，一个盯着云天青练剑，终于得了半刻清闲。
只是鹤逸长老的头就更疼了，因为云天青、玄霖、夙莘三人常常借着早课私通款曲窃窃私语，俨然是个摸鱼天团，常常要示意玄霄去把玄霖提到身边按着听课。
当鸡飞狗跳成了常态，好像热闹也就变得寻常了，普普通通地过了两个月，这天玄霖、云天青、夙莘三个人在剑舞坪上讨论怎么给木偶猫注灵，夙莘盯着小猫的眼睛说要用祭炼飞剑的法子，和它交感，玄霖翻出一堆把人变成猫的、让猫开口说人话的仙术跃跃欲试，云天青挠着头说我觉得你们都不行，不然我们还是刻个法阵试试。
就在这时候，夙汐带着一个纤细的姑娘走了过来：“见过师兄师姐，这位是掌门师伯刚收入门中的弟子，道号夙玉。”
她又转向夙玉道：“夙玉，这位便是云天青师兄与玄霖师兄，玄霄师兄在别处练剑，一会儿就过来。”
夙玉低头行礼，仪态动人：“玄霖师兄，天青师兄。”
玄霖热情回礼：“师妹你好！”
夙汐被逗笑了：“夙瑶师姐和玄震师兄都不在门派，掌门师伯也另有要是忙碌，所以请师兄们多关照她一下。”
玄霖笑眯眯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当个好师兄的。”
云天青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嗤笑道：“玄霖师兄，你当初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玄霖正要回嘴，眼角却瞥见靠近的人影，高兴地迎了上去：“玄霄，我们又有新师妹啦。”
而云天青则见缝插针地与夙玉搭上了话。
夙玉无疑是极美的，她生得清丽婉约，气质沉静，眉宇间像是笼着一层浅淡的哀伤，神秘之余又格外惹人心怜。哪怕是孤僻如夙莘，都忍不住凑了上去，捧着木头小猫要逗她开心。
玄霄的长空烈日剑法已练得极为高深，今夜又是浓云密布的天气，既不用练剑又无法关心，他便没有出门，只是握着一本剑谱慢慢地翻着。忽的，安静至极的室内响起了玄霖的声音：“……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他的声音太低，玄霄没听清：“丁香什么？”
玄霖恍惚了一下，也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不确定道：“我好像夸了夙玉师妹？”
玄霄看玄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俨然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放下书，摆出谈心的架势：“你一直在想着夙玉师妹？”
“好像是这样……”玄霖被他严肃的态度感染，冷静思索，恍然大悟：“难道我对夙玉师妹一见钟情了？”
玄霖震惊到了自己，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已经十八岁，正是年少慕艾的年纪，对这么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似乎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进展未免也过快了些？难道我居然是一个见色起意的肤浅男人吗？
玄霖：我脏了。
玄霄见他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到恍然再到难以置信的一串变化，肯定了对方是在皮，摇了摇头重拿起了剑谱，半点心思都不想分给玄霖。
而玄霖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剧情已经一路从恋爱跳到了结婚，他肃穆宣告：“我掐指一算，小师妹和我有一段夫妻缘分。”
玄霄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内心毫无波动，将冷处理进行到底：“哦。”
男生宿舍的保留节目——讨论美女，在玄霄这里折戟沉沙，玄霖没人搭理，悻悻地把自己卷进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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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玉是个特殊的人，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玄霖慢慢意识到这一点，作为太清门下唯二的女弟子之一，她不像夙瑶那样端庄高傲，行止之间都带着严格而克制的意态，她更像是一朵带露的丁香，一泓月下的湖水，静谧而温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别人不说，至少云天青是肉眼可见地被安抚下来了，进思返谷的频率直线下降，将他们“把思返谷改造成种植基地”的计划抛在脑后。玄霖感到遗憾极了，又不明白对方怎么说变就变，唉声叹气了好几天，也只能接受现实。
玄霖：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夙玉的特殊还不止于此，某天太清真人把玄霄和夙玉叫进了大殿，出来以后就宣布了一件名叫“双剑飞升”的大事。
“……以人养剑，万物分阴阳，而阴阳生万物……修炼一对雌雄双剑，以巨大灵力形成剑柱，直冲云霄，至昆仑山上天光投下处，则门派诸人皆可抛却肉体凡胎，成为仙身。”玄霄对着玄霖复述着掌门说的话，他显然是激动的，连语速都比往日快上许多：“夙玉是阴极命格，而我是阳极命格，我们将成为望舒羲和双剑宿主！”
玄霖认真听着，微微仰头，以一种少见的沉静姿态端详着玄霄，他已经是个青年人了，五官是英武的俊朗，瞳色很深，嘴唇有些薄，眉毛生得偏低，沉沉地压在眼睛上方，显出一分别与常人的冷峻，配上他永远挺直的脊背，便越发显得孤傲。
和玄霄相处得日渐融洽，玄霖已经快要记不得对方孤傲的模样了，但此刻的玄霄如此激动，他的淡漠悄然隐退，骨子里的傲慢与野心蓬勃迸发，依稀与多年前初见的模样重叠，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玄霖下意识退了半步。
“你很开心？”他小声问。
“成仙近在眼前，我当然开心。”玄霄想也不想地说，他很快察觉出了玄霖的异样，冷静下来抿了抿唇：“抱歉，想到会成为羲和剑的宿主，我有些忘形了。”
玄霖摇了摇头，熟悉的玄霄一回来，他就卸下了防备。“没事。”他说，“你把羲和剑拿回来以后能让我摸摸吗？”
玄霄有些无奈：“你跟师父说一声，我们一起去取羲和剑不就好了吗？”
“也对！”玄霖又兴致勃勃起来。
玄霖跟着玄霄一起来到五灵剑阁，五灵剑阁由五座剑阁组成，形成一座巨大的法阵，每座剑阁中都供奉着相应属性的灵剑，其中不乏传说中的神剑，羲和剑正供奉在火阁中。
玄霖到底没能第一时间摸到羲和剑，因为他在走过水阁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隐约的呼唤，像是被什么蛊惑一样，他走近了水阁，伸手握住一把冰冷的阔剑，然后干脆地失去了意识。
“……阴极命格……穿越者……”冰冷的男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预言……命数……”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莽夫脸，玄霖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说一，太清道人真的很不仙气，本就生得魁梧，又长了一张凶悍的脸，让人总觉得他是个莽夫，哪怕上了年纪蓄了一把又长又白的胡须，依旧没有仙风道骨的资质，只是从莽夫变成了沧桑的莽夫。
太清往后退了一点，对玄霖的态度很不满意，没好气地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玄霖缩着脖子说。
“嗯。”太清顺了顺胡子，“你体质特殊，乃是万年难见的阴极体质的男子，所以路过水阁时被一柄苏醒的神剑认了主，剑气冲撞下，你便晕了过去。”
玄霖顺着太清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柄寒气肆意的阔剑，哪怕此刻安静地躺在案几上，都透露着一股逼格满满、特效全开的气场。这一晕不亏，玄霖笃定地想。
“它乃是第十九代掌门的佩剑，剑名弱水。”太清道，“它应是有剑灵的，你要以师礼敬它，可记住了？”
“是！”玄霖肃容应道。
待到太清转身离开，玄霖立刻笑容满面地跳下床，没顾得上什么剑不剑灵的，拿起剑就往剑舞坪蹦跶，迫不及待想耍一耍，心道：走在路上都有神器倒贴，还附带一个神器老爷爷，怕不是我穿越者的金手指终于到了账。
玄霖还没来得及美，却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在耳边：“命运的一切馈赠都……”
玄霖根本没去听这声音在说什么，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走过一对身影，那是握着一柄蓝色剑的夙玉和握着赤色剑的玄霄。
他们相携而去，玄霖本该追上去的，但突然浑身僵硬，像是被突然冰冻，又像是骤然坠落，某种冰冷的、激烈的、不可名状又无可违逆的东西覆压而来，压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过了很久，玄霖才意识到原来定住自己的是恐惧，这恐惧毫无缘由，也无从诉说，他不自觉握紧了弱水剑的剑柄，喃喃道：“弱水，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是■■。”弱水答道。
“我有点害怕。”玄霖听不清，他强笑着说。
像是叹了一声，又仿佛只是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弱水剑灵用冰冷的声音安抚他：“没事，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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