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如歌》久方执

11、第 11 章

　　一周的时间，如歌带着母亲从乔晋岩家里搬了出来。
　　慧子在学校旁帮她了间公寓，她也找到了工作，可以半工半读。
　　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静。
　　乔晋岩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吃饭，身侧仆人成群，似乎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如歌多少有些歉疚，毕竟他曾经帮过她太多，毕竟他只是姓乔，不是乔昱......
　　或许纠缠了太久，他也会累吧。
　　这样更好，断的干净利落。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乔晋岩眼中的故作镇定，尽数瓦解。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似乎也在为这场爱而不得的离别沉沉低泣，金黄的落叶泡在混着泥土的雨水里，弥漫出腐烂的气息......
　　乔晋岩站在二楼空荡荡的房间，那一刻，他此生所有的信仰，分崩离析。

　　“乔迁未必是喜事。
　　简陋的房间也未必不是天堂。”
　　收拾好新居之后，如歌躺在床上，如是说。
　　慧子躺在她身边，有些不解。中国文字果然是博大精深，绕的她晕头转向。不管了，她现在只觉得很累。
　　两人望着天花板沉默半晌，慧子突然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说如果到最后你突然，自己最信任的人，才是欺骗你最深的人，你会怎么办？”
　　如歌偏过头看她“干嘛突然说这个”
　　慧子也看着她，竟有些固执的等她的回答。
　　如歌败下阵来，索性摇头“没想过”
　　“我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我只想好好上完大学，多赚些钱，给妈妈治病.....”顿了顿，她继续说“还有，努力忘了乔昱，也忘了乔晋岩。”
　　“或许，我是说或许......当年乔昱不救你父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他是爱你的......”
　　“好了慧子”如歌打断她“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她转过头，看远方的流云......
　　往事怎会如烟？
　　它只会肆无忌惮的在你的灵魂上留下烙印，只要触碰，就会隐隐作痛。
　　***

　　如歌变得越来越沉默。
　　谣言的滋生，舆论的谴责，师生的鄙夷和捉弄，早晚会逼死那个无辜的女孩。
　　权利可以打压一切，可并不代表他们会被权利所驯服。
　　她经常在背包里翻出虫子、蟑螂、蜘蛛......
　　然后所有人都等着她出丑的时候，哄堂大笑。
　　她以为这一切只要忍住就好了，可是，当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只死状惨烈的老鼠的时候，整个人真的几乎崩溃了。
　　她扔掉了手里所有的东西，像个疯子一样冲出教室。
　　没有人会帮助她。
　　邢威不在的日子里，不会有人敢对她好。
　　如歌躲在天台的角落里，一遍一遍拨那个明明知道不会有人接通的电话。
　　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她总会等到他。
　　然而那天过后，他杳无音讯，她心急如焚。
　　蓦地。
　　有人一把抢走她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嗤笑
　　“你还好意思打给邢威？！”
　　她条件反射的站起来。
　　齐巍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一言不发，如歌冲上去夺过她手中的电话，握在手里，整个人仍沉溺在恐惧中无法自拔。
　　“邢家被乔氏收购的消息闹的满城风雨，乔氏掌舵人乔昱一怒为红颜的报纸烂了大街，你敢说你不知道？！”
　　“...”
　　“乔晋岩竟然把你保护的这么好，如果不是这次报纸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你藏在我们学校，真是可笑。”
　　“...”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麻烦照镜子看看？！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千金小姐吗？你他妈的竟然还敢来勾引乔昱！”
　　齐巍越说越激动，后来竟开始动手打她。
　　她这一动手，身后唯她马首是瞻的人更是不含糊。
　　如歌倒在了地上。
　　“齐巍姐......”
　　纤细的高跟鞋同一时间狠狠的踩在她的手上，辗转用力，无数双脚像泄恨般踢在她的小腹，胸前。
　　“小贱人！”
　　故景重演......
　　惊人的相似......
　　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的手，慢慢的覆上她的小腹，低低呢喃“齐巍姐......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被所有人抛弃。
　　无尽的黑暗，一切的喧嚣终于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无法压抑的咳声，将她带回了现实。胸腔里积压的东西，漫溢出来，顺着她的嘴角，肆意流淌，滴在她的身上，绽放着妖冶的鲜红。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
　　她昏迷了多久？
　　天已经黑了，这就是答案。
　　如歌挣扎着站起来，她的心里，一直有个信念支撑着她......
　　她想见乔昱。
　　想问他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

　　如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走向他身边的这段路，她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乔昱也从来没想过，她会主动过来找他。
　　然而，他更加没有想过的是，她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身边。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些站不稳。
　　她像被抽干灵魂一般，倒在他的身上......
　　隐隐的泪光
　　空洞的瞳孔
　　侵染着血渍的衣衫
　　像破碎的布娃娃，遍体鳞伤，让他窒息，让他心惊胆战。
　　他扶住她，丝毫不敢乱动，用他的手臂，支撑她的重量，任凭她依偎在他的胸前。
　　“怎么回事？”

　　“为什么？”
　　如歌终于颤抖的开口。
　　“为什么？”她仰起头，注视着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成串落下
　　“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你都要夺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样做？邢威怎么了？他做错了什么？！”
　　父亲...周世佳...邢威...
　　还有......你自己。
　　“你非要把我身边的最后一个人都逼走是不是？”她用力的捶他，歇斯底里的哭喊，将自己对他所有的恨意都寄托到她的拳头里，像疯了一样拼命打他。
　　乔昱一声不吭，笔直的身子站在原地，凭她处置。
　　男人眼底的纵容和宠溺，似乎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才会流露。
　　他的无动于衷，让她的情绪逐渐崩溃。
　　慢慢的，她跪在了他的脚下。
　　就如当年一样。
　　乔昱的心头巨痛。
　　他半蹲下来，准备抱起她......
　　一张盖着红色章戳的地契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给你，全部都给你”她吼，朝他歇斯底里的吼
　　乔昱却早已咬牙切齿，他千算万算，竟没料到她会把这个交给他。
　　他做的所有打算，毁之一旦。
　　“你以为这个值三千万？”他挑眉，淡淡的问，脸上挂着不屑的笑。
　　“我知道，不值。”如歌站起来，稳了稳声线
　　“还有我”
　　她这般说道，然后低下头，解自己的衣服。
　　久别重逢，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将她的自尊全部踩在他的脚下......
　　乔昱的脸愈发阴沉，攥着地契的手蓦地松开，随之，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扬手撕开她的衣服......
　　衣衫落在脚下，如歌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望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这就怕了？”
　　男人一步一步，凑到她耳边“怕什么？又不是没跟我做过”
　　她仓皇的后退，他像是猎人般步步逼近。
　　背后抵上冰冷的墙壁，他的膝盖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钉在她的双腿之间，略带侵略式的吻就在那一刻落了下来。
　　眼前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如今他却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落井下石。
　　卑鄙，他自嘲的笑。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犹如一盆水，从头浇到脚，让他清醒。
　　他偏过头，看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竟觉得有些想笑。
　　乔昱真的就笑了，邪肆又张扬的笑意。
　　他松开她，优雅的向后撤身，手臂高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样子。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尽管已经拼命压制内心的恐惧，如歌的情绪仍是有些失控，冲上来继续打他。
　　乔昱叹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惊叫出声，眉毛皱紧。
　　他意识到什么，握着她手腕的手臂稍稍用力，那只已经肿的变形又伤痕累累的手，映入眼帘。
　　“现在你可以冷静一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他的表情慢慢的，变得严肃，声音也冷了几分
　　“还有”他顿了顿，举起她的手，放置在眼前，不急不缓的问道“告诉我，是谁做的？”
　　她仰起头，嘴角噙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连带着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
　　他不说话，她细微的表情，他全部看的懂。
　　良久，她突然开口，冲着他轻缓的吐出一个名字
　　“齐巍”
　　他愣住。
　　如歌看着他的样子，忽的笑了
　　“你的前未婚妻”她继续强调，故意拉长那个“前”字
　　“......”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她有些虚弱，身体下意识的靠向一侧的墙壁。
　　“恩？”她不依不饶的问他
　　“她不行”乔昱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无论如何，我不能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