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媱》珝胥

2、初见见羽

　　苏赤媱手中本来沉甸甸的“银子”竟突然变回了鸡骨头，上面还留着她啃完过后剩下的肉丝和反着光的口水。真是让人尴尬至极。

　　苏赤媱转身望去，那人正是刚刚自己随手指的白衣男子，这一细看，他身着道袍，道袍的边角布满银线绣的回形纹，头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露出雪白的额头，只留下双鬓的两缕发丝垂下，皮肤洁白但面色红润，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鼻梁高耸，薄唇带笑。可谓是英姿飒爽，英气十足。苏尘那老东西虽也算是个美男子，但美的太过阴柔，是让女子看了都自愧不如的妖媚，而此人却是充满阳刚之气的美。让苏赤媱竟有些看呆了。

　　那人见苏赤媱一脸痴呆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于是不再带笑，皱起那好看的剑眉，道：“姑娘，莫要装傻充愣了，请解释一下吧。”

　　道人还未说完，一旁被吓懵的小二回过神来，用刚刚在空中准备拿钱的双手用力指着苏赤媱道：“这…这怎么回事？你…你是妖怪？”说着满脸惊恐的大叫起来。

　　“妖怪啊！有妖怪啊！道长救命啊！”边说边跑到那道人身后。

　　大厅里还有十几桌客人，听到这动静，纷纷大惊失色。

　　“哪里有妖怪？”

　　“快跑啊！有妖怪啊。”

　　原本就嘈杂的大厅一时更加乱起来，苏赤媱也清醒过来，面色铁青，正准备撸起袖管和那坏了自己好事的道人打一架。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九黎却拉住了她的手，九黎抬起头，看着苏赤媱摇了摇头，道：“你法力不及他。”

　　苏赤媱看着九黎，深思一下发现对方居然轻易能破自己法术，那修为必定远在自己之上，何况自己还要带着九黎，跑都不一定跑的掉。

　　这边苏赤媱还在想如何应对，那道人却冲大厅那些准备逃命的人群喊到：“诸位，并没有妖怪，刚刚只是这位姑娘用的一些障眼法而已，不必慌张！”

　　那群慌张跑路的人见说话的人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大部分人便信其所言又回去落座，只是骂了骂小二大惊小怪，但还有些人特意趁着混乱逃账。

　　那小二见此，又从道人背后跳出，用力的指着苏赤媱嚷到：“我就说你们两个形迹可疑，原来是来变戏法的，到底有没有钱，那几桌的损失也得你们赔。快点给钱，道长帮我看着，别让他们又耍滑头。”表情又换成了之前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那道人见小二这副表情，也是投以鄙夷的目光，但片刻后又用好看的眼睛看向苏赤媱道：“姑娘刚刚既已教训了这小二，这银子，还是给了的好。”

　　苏赤媱瞪大眼睛，原来此人一直在观察自己，但一时不知是敌是友，师傅那老东西在外面朋友多但仇人也多，这人若认识自己，万一还与那老东西有血海深仇，那可不不得了。小心开口道：“这位道长既知道前因，当知我为何如此，你看这小二何有悔意，那便是教训的不够，我今日出门急，实在是没带钱。道长与我当是无冤无仇，今日不妨行个方便。”

　　“道长别听她胡扯，这女子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有理了，她要是在变那些戏法，你可得保护我啊！”小二听她说还要教训自己，慌了神色，又连忙躲到道人身后。

　　小二这模样苏赤媱倒是看惯了，倒是道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口气道：“姑娘既为同道中人，便不需在下多言，此举实为人所不耻。你我虽无冤无仇，但我见姑娘善良，实不怨姑娘误入歧途。”

　　苏赤媱听说道人与自己不是仇家倒是松了口气，但又被道人说话时那坚定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只觉得羞愧难当，比被师傅打了还难受。红着脸心虚道：“我…我知道错了，但事已至此，我身上的器物又不能流落人间，道长以为当如何？”

　　那道人见愿她悔改，皱着眉头终于松了下了，嘴角微微上扬。竟让苏赤媱看呆了，苏赤媱见过的美人或如师傅，或如裴家那两兄弟，又如风妍月。个个皆是有口皆碑的美人，风妍月更是有魔界第一美人之称，与他们差不多是日日相处，倒是第一次为一个人的外表所惊艳。这么一想，脸倒是更红了，只不过刚刚是些许的心虚，这会是莫名其妙的害羞。

　　不过那道人只以为她是知道错了，高兴的道：“在下与姑娘相逢即是有缘，这次便由在下做东，请了姑娘这一顿再送姑娘一些盘缠可好？”

　　苏赤媱自然愿意他是“送”，但还是道：“萍水相逢，怎能如此。何况我此行是来投奔朋友的，只是她不在家中。这钱就算是我借的，敢问道长大名，可在此地长住？她回来后必我当面奉还。”毕竟这有借有还，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发生点什么。如此好看的男子，应该是个女子皆会喜欢。

　　道人见她心地善良，又态度诚恳，倒是值得交个朋友，便妥协道：“姑娘若坚持如此，在下是临绝峰顾见羽，来此地办事而已，正要离开，来此尝尝当地美食而已，若姑娘某日得了时间，可到临绝峰一游，在下必盛情款待。”

　　“临绝峰！！顾见羽？？”苏赤媱惊讶的嘴张的老大，也不怪她如此。因为她师傅苏尘素来单方面与临绝峰掌门一心道人有血海深仇，而顾见羽正是一心道人门下最优秀的大弟子。单方面就是指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自己巴巴的记恨着人家。至于原因嘛，只是因为人家一心道人处处都比他好，就比如人人都说苏尘美貌的千年难得一见，但是人人也都说一心道人长的的空前绝后。千年和空前绝后可不是一个档次，甚至有些人还会拿苏尘给一心道人做铺垫，说什么苏尘是真的长的好，不过远不及一心道人。还要特意强调远不及。不仅如此，法力，名声，还有……弟子……人家样样比他好。苏尘是谁？上古神族九尾狐的后裔，处处被一个得了道成仙的凡人出身的一心道人压着，本来就骄傲的他怎么受的了。所以你为民除害灭尽某某妖怪老巢，我就非要端掉一个同样大小的妖怪窝，而且只能大不能小。甚至人家法号一心道人，我便改法号为三心法师。从小到大苏赤媱不知道多少次被苏尘用来顾见羽比较，他老是看着苏赤媱摇摇头：“唉…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啊，你看看人家顾见羽，比你强多少，你要给我争点气行吗？”不过这也只是在苏赤媱面前说说而已，在外人面前，都是说：“那顾见羽有什么好的，我徒弟赤媱可比他强多了。”苏赤媱每回听见这种话都觉得苏尘这老东西虚伪至极，不过也只能在客人面前尴尬的笑笑。听了几千遍的顾见羽终于在今天见着了，难免惊讶。

　　顾见羽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又眯起眼疑惑的道：“怎么，姑娘有问题吗？”

　　苏赤媱回过神了，连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问题，只是久闻顾道长大名，如雷贯耳！对！如雷贯耳！”

　　顾见羽又是微微一笑，苏赤媱看着他从一个用银线描边，中间用极小的玉丝绣成的兰花荷包中拿出银子递给自己，只见那荷包做工极其精细，那玉丝绣成的兰花栩栩如生，像是长在荷包上的一样。以玉为丝，倒是第一次见，因为玉质不似金银，无论如何粗细皆坚硬清脆，绣时要用一边法力将玉石化形，一边秀成图案，一心二用，往往中途失误而前功尽弃。能有如此绣工的，世间应该寥寥无几，这临绝峰当真厉害，这等奇珍异宝都有。

　　苏赤媱接过大把的银子，微笑的看着顾见羽道：“谢谢顾道长，你出手太阔绰了，倒是不必这么多。”

　　顾见羽也回了个笑，看向苏赤媱身后九黎道：“姑娘不必客气，事情已了，姑娘既认了这孩子为弟弟，日后还望好生照料。在下便先行告辞了。”说完回身满脸鄙夷拿了银子给那小二。

　　“顾道长慢走。”苏赤媱双手作揖道。

　　那小二看见银子又是笑得满面春风，也连忙弯腰作揖道：“道长慢走，道长慢走。”

　　顾见羽走后，苏赤媱才望向身边的九黎，这孩子经历了这些倒是依旧面不改色，苏赤媱心中更加疑惑其生世。笑了笑拉起九黎的手，道：“我们也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九黎点点头，两人便向门口走去，路过那小二身边时，苏赤媱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叫什么事嘛。”小二看着两人离去的道，但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银子，又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