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媱》珝胥

1、路见不平

　　玉妍宫山下的南平镇，因此地河流交错，交通便利，物产又极其丰富，素来以繁华在人间闻名。时为九月，正直作物丰收，更是繁华至极。

　　“我说，小姑娘…你这看了半天……到底买不买啊？”

　　“怎么？不买就不能看看了？”苏赤媱看着糖葫芦咽了咽口水，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道。

　　“你说你这小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大？不买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小贩气冲冲朝苏赤媱吼道。

　　“切，边去就边去，谁还看得起你这破糖葫芦一样。”苏赤媱瞪了小贩一眼，转身就走。

　　“哎，什么人嘛！我呸！”小贩朝着苏赤媱的背影重重的吐了口唾沫。

　　苏赤媱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街边的各类美食只能一边暗暗咽口水，一边懊悔出门的时候太着急，钱袋子都忘了拿。虽然自己可以不吃东西也无碍，只是见了这些美食难免嘴馋。用法力变银子出来花的话，一来师傅如果知道的话真的会打死自己，二来也实在觉得对不起商贩，毕竟有可能人家全家都靠着这点生意吃饭。所以苏赤媱果断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道：“仙家之人，怎么可以为了点吃的不要尊严？那老东西教你的礼义廉耻呢？”

　　说完又看着包子吞了口口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礼义廉耻，礼义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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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红衣女子看着身旁脏兮兮的孩子问道。

　　那孩子怔了怔，微微的抬了抬头，眨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红衣女子。

　　“没什么想吃的吗？”红衣女子见他不答话，亦疑惑的看向他。两人目光相对，正好对视，那孩子连忙移开目光，又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给我拿你们这最好的酒，上最好的菜。”红衣女子对小二趾高气昂的道。

　　“客官，那我们这好酒好菜可太多了，您总要说一下您到底要吃什么吧。”那小二见来人相貌不凡，身着丝绸面料的红衣，身上的配饰也皆为上品，一看就是位大主顾，笑得是满面春风，眼角的细纹都密密麻麻的拧巴到一块。好似刚刚那个凶神恶煞又尖酸刻薄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就照着他的上。”红衣女子鄙夷的看了小二一眼，想起男孩应该好久没吃东西了，环视大厅一周，指了指一位衣着华丽，举止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心想，看着挺有钱的，应该点的菜也不会差到哪去。

　　“得，菜马上就上。”小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毕竟那位主点的菜可不便宜。

　　“快点！先给我们上壶好茶！”红衣女子自然就是苏赤媱，在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路过这家酒楼，正看见那小二在赶坐在门边的男孩。

　　“你要死死一边去，别死在我们门口，打扰了我们做生意，担心弄死你！快滚！”小二当时气势汹汹的冲男孩吼着，与之后谄媚的形象完全是天差地别。本来苏赤媱自身难保也不想多管闲事，但男孩似是有伤在身，应该又好几天未曾吃过东西。故而走的慢了些，谁知那小二见此便作势要脚踢男孩。这如何能袖手旁观，于是便用了个仙法让小二脚底踩空，摔了一个狗吃屎。谁知他更是大怒，竟拿出棍子要打男孩。苏赤媱见此便不得不出面了。

　　“住手！”苏赤媱走上前狠狠地瞪了那小二一眼。

　　“怎么？你难道还要打来此的客人不成？”

　　小二没想到会有人多管闲事，放下了手中的棍子道：“客人？姑娘，您是说他吗？一个乞丐？哈哈哈……”

　　“我不是乞丐！我才没有乞讨！”就算要挨打也不出声的男孩突然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吼到。

　　苏赤媱愣了愣，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有骨气，更是不能看着他被人欺负了。于是她走到孩子身边，握住了孩子满是泥土的手，道：“对，他才不是乞丐，他是我弟弟！”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瞪着那小二。

　　孩子看着被她握住的手，本能的想要挣脱，但却被苏赤媱握的更紧，又觉得这久违的手心的温暖和那声弟弟分外亲切，一时竟忘了挣扎。

　　苏赤媱低头笑着看了一眼放弃挣扎的孩子，抬头时又用充满怒意的眼神看着那小二道：“我们要吃饭，还不进来伺候？”说到伺候的时候特意咬字重了许多，好像主人对奴仆般的语气，说完便拉着孩子进了酒楼。

　　“什么人嘛……”小二在背后嘀咕道，但还是立马跟了上去。

　　苏赤媱本来并不想用假银子骗人的，但这小二着实气人，又见这酒楼富丽堂皇，想来是不差一顿饭钱，何况那孩子应该早就饿了，故而吃霸王餐吃的理直气壮起来。

　　小二离开后，苏赤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孩，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弟弟。”

　　男孩依旧低着头不敢苏赤媱，片刻后才小声却语气坚定的回答： “九黎。”哪怕明知道不该告诉外人自己的真名，但可能是那手心的温暖太熟悉，就像母亲的手一样，所以才不想骗对方。

　　苏赤媱见他终于答话，笑了笑，接着问：“那你家里可还有家人？”

　　提及家人，九黎怔了怔，强忍住眼中的眼泪，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苏赤媱见状惊慌失措，连忙跑过去将九黎抱在怀里，道：“哎，你别哭啊，九黎乖，你不是还有姐姐吗？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弟弟啊！别哭别哭……”

　　“姐姐？”九黎抬头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苏赤媱。

　　“对，姐姐，以后你就先跟着我吧！”义正言辞的说完后苏赤媱才想起自己现在连自己都没得吃，以后若带着九黎该怎么办啊。但话都说了，何况也实在不忍心看见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受罪，先带在身边等遇见合适的人在托付出去好了。

　　“您的茶来了，客官。”小二本来还对苏赤媱和九黎是姐弟充满怀疑，看见这姐弟情深的模样倒是完全相信了，心里害怕的打起鼓来。

　　苏赤媱微微坐正，但一只手仍环抱着九黎。又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小二道：“那还不给我们倒上？”

　　小二面色一僵，害怕对方为方才的事刻意刁难自己，偏偏自己也只能认栽。

　　更加低眉顺眼的准备倒茶，谁知一拿茶壶手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握不住东西，茶壶直接就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的。

　　不用说自然是苏赤媱动的手脚，这小二着实是小人，不给点教训心中实在不舒服。苏赤媱怒气冲冲的道：“怎么？你连茶都不会倒了？还是觉得我们不配喝你倒的茶啊？”

　　小二怕她借此事找掌柜发难，自然大惊失措，连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客官，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手笨，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饶了他吧…他……也没怎么样。”苏赤媱还未开口，怀中的九黎却先松了口。

　　苏赤媱也不想再惹是生非，毕竟这顿饭也算是霸王餐。只不过见九黎如此大度，心里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这个三言两语就得来的便宜弟弟，看样子倒也不便宜。

　　苏赤媱皱着的眉头稍稍缓和，但仍是厉声道：“行了，既然我弟弟都原谅你了，此事便算了。”

　　“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小二闻言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开始收拾碎片。

　　片刻后，苏赤媱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怎么样，吃饱了吗？”苏赤媱看向身边的九黎。

　　九黎感受到她的目光，将头低的更低了，重重的点点头。

　　刚刚吃饭的时候九黎虽然饿极了，但吃相仍比根本不会饿的苏赤媱还要优雅百倍，一看就是家里有些背景的，那又为何沦落至此，成了现在这样。苏赤媱虽然心中好奇，但害怕又触及九黎的伤口，这孩子远比她想的要敏感和脆弱，不然刚刚不会几句话就把人弄哭。

　　“那好，小二！结账！”拿着随手用鸡骨头幻化来的白花花的“银子”，面不改色的道。

　　小二看到苏赤媱财大气粗，也不管刚刚发生的种种，又露出像是见了财神似的笑容。

　　苏赤媱刚作势要递“银子”给对方，忽地被一只五指修长，洁白如玉的手用力掐住拦下了。

　　“姑娘莫不是糊涂了，怎么拿鸡骨头当银子使。”

　　声音清冷却温柔，从头顶徐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