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一切皆因果，一切皆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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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话说芃芃看到电话已经挂断，不由面露僵硬。
“米芃芃，你太聪明，可惜也太着急了，从我一进来还没有来得及细说什么，你就急着和我问起顾长安，不就是为了快点引出我的话吗？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还有……你刻意不让自己去看手机，怕引起我的怀疑，却忘了看看通话……是不是已经中断了。”猝然而笑，吴冕哈哈地笑到最后，喉咙里都是咯咯的声音。
芃芃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脑子很乱，为什么李倾挂断了电话？是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一片混乱中，一个想法忽然窜了进来——吴冕并没有提到李倾！就在他说可能和自己通话的人的时候，唯独没有提到最应该提到的李倾！
吴冕知道……他知道李倾无法和自己通话？！那是不是说明他知道李倾在哪里？他又为什么知道？
芃芃的目光转向了位于自己右侧的——培斯核心实验室的大门。
丁姚！丁姚！丁姚也不是干净的！
她约李倾就是来了这里！她借口说明情况，约了李倾，因为她知道说明当年的情况，是李倾不能抗拒的诱惑，而一旦进入培斯核心实验室，他就与世隔绝了！
这一切……吴冕也知道！
何止知道，这明明就是合谋。
李倾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是不是？芃芃想……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因为他已经从核心实验室出去了！
就在吴冕进来之前，是李倾的电话无声挂了进来——“芃芃，如果你不想出来，那听我说，从现在开始开着通话，我要听你们的对话，别害怕，芃芃，我就在门口，只要你有危险我马上就会进去，所以别害怕。”李倾的声音低沉。
“李倾在这里？”芃芃喃喃道，抬手指着核心实验室的大门。
“哈哈哈哈，你猜对了！你竟然猜到了！真不亏是我的学生。只可惜……你们怕是再说不了一句话了。”吴冕的语气像只狡猾的老狐狸，“事到如今，我就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不只是你和李倾再说不了话了，你电话那端的朋友其实什么也没听到……在和你说话之前，我就确认过信号了，我是等着信号中断之后才和你说的第一句话。至于信号为什么没有了……”吴冕哈哈大笑，“那是因为我通知院方，今晚对医学院网络信号、手机信号做屏蔽检查，以保证实验室数据安全。陈桥走时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的美人计在陈桥那里没有起作用啊。”
芃芃想起了最后自己打断了陈桥的话，想来他是想说的。
“没关系，有我做人证一样可以。”芃芃道。
“哈哈哈……人证？人证要能说话才行啊。”吴冕笑道。
芃芃抓住了身边的椅子，关节泛起了白色。
吴冕摇头：“别着急，丫头，坐下吧，你不是想知道关于顾长安的事情吗？鉴于你没有以后了，我就给你讲讲顾长安的事情也无妨，闷在心里10年了，有些话，或许你能还能帮我捎给那个倒霉的丫头呢。”
芃芃吸了一口凉气，稳稳坐下身来。
电脑右下角，时间已经指向了7点钟……
絮絮的话说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芃芃觉得有一生那么长……是啊，这不就是长安，那个如花如阳的女孩儿一生的终结吗？
“十年前，就在这里吗？”一颗眼泪从芃芃的眼睛里掉下来，深皱的眉头里有说不出的痛楚。
“是，就在这里。”吴冕指了指芃芃旁边的位置，“她最后痛苦的样子，我记忆犹新。”
“然后又被你抛尸在她做系统培训的教室……装成了心脏病猝死的假象。可是为什么？你当时没有被怀疑，没有被查出来，你可以装作不知道，被破坏的数据可以再进行传输！她只是发现了数据的异常，就像我一样，在你走这扇门之前，一切都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就算你和她在实验室遇到了，你完全可以当做是你发现了她，那不是很好嘛？你可以把她当做嫌疑犯交给警方，她在机密外泄的时候出现在核心实验室，她百口莫辩啊！你为什么要杀了她？”芃芃站起来，激动的情绪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吓人。
吴冕摇了摇头：“能不‘辩’的只有一种人。就算她百口莫辩……也总有人能帮她说清楚，辩清楚，她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和你一样……你们心心念念的那同一个人！只要让他抓住了蛛丝马迹，我离找到我还远吗？除非，他什么都找不到！其实，如果她只是干扰了数据传输使报警器报警，就像你说的，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她最不该干的事情就是逞能，非要找到数据传输的源头！就像……你一样！”
“所以……你打算用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让我也闭嘴？”芃芃道，“我没有心脏病，没有服药习惯，你所有给我的药物，都会在尸检的时候被查出来。”
“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了。”吴冕笑道，“也许我高兴了，会在24小时之后下飞机时，帮你和李倾……报个警！拜你们所赐，我再也不会是海大医学院最德高望重的吴教授了，需要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我都这么老了……你们就这么不愿意放过我？也好，那我也就从善如流了。”
“你们准备走了？”芃芃道。
“自然要走了。其实如果你们能等我们走了再来查，如果李倾没有这么执着，10年不忘他的顾长安，如果不是你为了帮他这样闯进来，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千不该万不该，这只能怪你们，为什么要在十年之后还要来旧事重提！你们来查，就是找死！”吴冕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支针剂：“我给你选了一针不痛苦的，很快，和给那个警察用的一样。”
芃芃一个踉跄，她不是担心，是后怕，李倾有没有经历危险的一瞬间？是怎么样的过程？
“不用害怕。”吴冕笑道，“很快！丁姚一定是趁他不备下手的，或者先用药把他迷晕了，那就更没有痛苦了。”
芃芃摇了摇头：“吴老师，我练过空手道，您也不是十年前了。”
忽地出手，就在吴冕犹豫的一瞬间，芃芃伸手抓住了吴冕手上的针剂，一个拐肘，针剂已经应声掉在地上。
吴冕低头来捡，被芃芃一脚趟开。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大门骤然打开！
芃芃以为，那是李倾！
然而骤然打开的并不是通往楼道的门，而是通往培斯核心实验室的。
一个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陈生的脸看起来并不真实的狰狞……
“你……你怎么会在里面？”比芃芃更震惊的好像是吴冕。
“李倾不在里面。”陈生的紧张同样明显，“他跑出去了……我刚从备用门进来查看他的尸体，发现他并不在里面。”
芃芃心中顿醒！还有陈生！还有陈生！
和李倾被丁姚骗来一样，自己也是被看似合情合理，甚至情深意切的陈生骗来的！
这是一个套在一起的陷阱。
“怎么会不在里面？”吴冕听说李倾不在里面，放开和芃芃的纠缠，向门内冲过去！
“别去！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有毒的怪气体，我进去不过几秒钟，就晕了过去，还好来得及封锁门禁，估计这个时间，警察已经在门口了，没有特别授权解密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陈生道。
“那我把数据拷出来，你看好米芃芃。”吴冕左右看了看，瞬手拿了一块毛巾捂上口鼻就向里走。
芃芃刚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紧张得无以复加，核心实验室有控制门禁的程序，一旦启动，内外实验室的门禁都将封闭，从外面不能打开，除非有特别授权，获得保密级别最高的密码，这在几个小时之内是办不到的。所以一经听到如此，芃芃便在两个人对话的间隙，慢慢向着大门口移动。
不过两三尺的距离了，就要接近大门了。
芃芃知道，李倾进不来，她只能自救了，按动按钮，大门打开，一切就都结束了！咬紧牙关，米芃芃开始急速冲向按钮！
门口，李倾就在门口！
“你个小丫头！”在米芃芃就差一寸接近按钮的时候，被陈生快步赶上，把她一把拉了回来。
陈生的力度完全不是吴冕可以相比的。
饶是米芃芃真的练过些日子跆拳道，还是在悬殊的力量相较之下，很快被按在墙上：“别管李倾了，先解决了这个丫头！杀了她！我也让李倾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从屋里出来的吴冕迅速关了核心实验室的大门：“最后的核心数据我带出来了，不能杀她！杀了她我们谁都走不了”
“别废话了！”陈生喊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快动手！”
陈生的声音已经变得疯狂：“你以为我在这里待的十年就是为了和你一起弄那点儿破数据吗？我告诉你！我等的就是今天，是李倾回来！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不止等到了他，我还等来了意外收获！看来老天不让他死是有道理的，就是要让他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我要让他尝尝什么是锥心之痛……”
吴冕犹豫着猫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针剂。
有那么一瞬间，芃芃觉得自己离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尖锐的针头已经快要触及自己的皮肤，来不及想这一切的一切……而一切一切又好像都在眼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早上，那个一笑如春风拂面的男子，那只浓绿的杯子，还有那个下雨的夜，那首老歌……遇见你的我，碰到我的你……在同样的深夜里，写了同样的日记……还有那个叫海大的机器人，那天话语大厦十七楼米黄色的床单，海眠村那个黝黑的山洞里他们的生死依偎……
这就是宿命吗？
十年之后，她会和十年前的那个同样深爱着李倾的女孩儿一样吗？
接下来的一个瞬间，芃芃知道，她不会！
没有听到消毒器的鸣响，李倾一拳将陈生打倒在地的时候，芃芃已经腿软的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芃芃。”李倾的声音好像很远，又是这么的近……“芃芃！”
李倾身后一众海市公安局的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吴冕，陈生迅速被控制住了。
前一秒还生死一线，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老大，带芃芃出去吧，她吓坏了。”郑辉道，“这儿交给我还海市的同事们吧。”
把桃子的手机从怀里掏出来的时候，录音仍在继续：“这个……”芃芃看着几乎是抱住自己一点也不肯放手的李倾，“这里有完整的对话……”
“没关系，审讯记录……”
“不是。”芃芃道，“吴教授把他和长安去世之前对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了，我想，你愿意听听。”
握着芃芃的手，感受她的颤抖和冰凉，李倾心痛到碎：“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芃芃！”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李倾眼睛红透了。
郑辉走过来拍着李倾的肩：“没事儿了，老大，芃芃这不没事儿吗？你也醒醒神，你刚才都已经疯了！如果再拿不到授权，芃芃没事儿，你先殉职了！芃芃啊……要说你未来的婆婆可真是给力！”
芃芃看着李倾。
“我们走。”李倾道。
“嗯。”芃芃微笑着，觉得心情慢慢地明朗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傻？”李倾一边走一边问。
米芃芃靠在他胸前：“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是你会用生命都去打开的心结，你的心结也是我的，是我们之间的。我不能让这个心结一直在我们之间。你爱我，就要爱的纯粹，李倾。还有……我是个医生。”芃芃笑道。
有眼泪滴落在芃芃的头上。
米芃芃抬头去看，李倾用手迅速抹去……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从楼道的拐角处传来，被手铐脚镣死死拷住的丁姚被人押解着从远处哗啦啦走来，这笑声听起来异常的狂妄，异常歇斯底里，“小丫头！你以为你冒这么大的险解开这个谜团，就真的能打开李倾的心结吗？是，你们是弄清楚了真相，但是你永远也得不到你要的纯粹了，真相尚可知，但是真情呢？你怎么和一个死了人计较？”
“你说什么？”芃芃看着丁姚。
“我们走。”李倾拥着芃芃道。
“怎么了？刚还那么动容，现在面对新欢，就不敢承认旧爱了，还是你害怕啊？李倾？”丁姚笑道。
芃芃看着李倾，李倾……没有敢去回望她。
“你知道我是怎么把李倾约来的吗？你以为他能笨到一只蝴蝶发卡，一个山洞投毒就着急到以命赴约吗？你太不了解你的男朋友了！他永远理智聪明得像个怪物，除了……在感情面前。”丁姚笑道。
“芃芃。”李倾下意识地拉住芃芃的手。
“如果她说的是实情，就让她说完吧……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有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困难的？”芃芃看着李倾。
犹豫着，李倾点头。
“真正把她召唤来的，是顾长安的手机……是她最后一条没有发出去的信息！”丁姚笑道。
“你怎么会有长安的手机？”芃芃道。
“哈哈哈哈哈哈……”丁姚笑着，笑得一行清泪直冲而下，“因为我有一个同样迷恋顾长安的男朋友！这个人10年前就工作在这间实验室！你以为凭着顾长安，她是怎么进到这里的？陈生吗？这个和吴冕狼狈为奸的人，怎么会带顾长安来这儿？他还等着拿了钱带着顾长安远走高飞呢。于是我那个迷恋着顾长安的男人……可惜啊……顾长安心里只有一个李倾！就算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还在用最后一口气追问——“如果有来生，李倾啊，娶我吧……”
想是极力控制，仍有一点眼泪在李倾空洞的眼睛里凝结，不过眨眼间，生生滴落。
“所以你不惜和这两个人合谋要杀了李倾和我？不惜投毒？就为了你心里解不开的背叛？解不开的执念？”芃芃的声音听起来好无力。
丁姚哈哈而笑：“米芃芃，这里何人不是？若李倾不执著何必回来？若你不执着，何必冒险？只可惜，你的执着……也换不来你要的纯粹了，从此以后，你和李倾之间，你和你爱的人之间，永远隔着另一个女人用死要下的承诺了……来世，他们还会再见！永远……”
有风从楼道尽头灌进来，灌满了整个萧索的冬天……
楼道尽头，李倾独自默默伫立，良久……
两个月后……
当大学的寒假到来，平日里喧闹的大学校园归于寂静的时候。
海大一批医学院的学生经校长亲授，组队前往边境岭南基层医疗机构交流实习。
这一去，足足一年的时间。
“我走了，愿安好。”发过最后一条微信，米芃芃从好友名单里删除了李倾的名字，迈步上了东去的列车。
春天，在除夕喜庆的烟火里来临了。
应公安部要求，一批精于侦破信息犯罪的干警远赴岭南支援边境警力……
李倾，成为了新编中队的队长，一身戎装，格外漂亮！
“沈老师，我走了，你和李教授保重身体啊，别太忙。”李倾笑道。
“还好意思说，为了给你弄那个保密文件，我现在还在停职反省呢，你可倒好，弄丢了我儿媳妇，现在连你自己都跑了。”沈老师抱着他家猫，嫌弃又心疼地看着儿子。
“这不就去追了吗？”李倾一笑。
“记得一定得追回来！”沈老师道。
“一定完成任务！”李倾标标准准地敬了个礼。
送走李倾，沈老师回身，看见路边的树上落着一只蝴蝶，红色的翅膀随风抖动着，就想要飞起……
飞到遥远的，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一切皆因果，一切皆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