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一壶杏花酒》夕欷豨

4、肆

　　翌日，子非未睁眼，向身后摸去，触碰到满指冰凉。
　　他梳洗好，去了早朝，也未看到沐笙，大概是去整顿军队了。退朝后，他本想去为沐笙送行，正要离开时，却被皇上拽住手腕，容不得半点拒绝的拉着他去御书房。
　　子非在御书房里向皇上跪下，皇上并无惊讶，看来是早已猜到，神色冰冷的等着他开口。
　　“求皇上放过沐将军。”
　　皇上脸色阴沉着，冷笑道:“可笑！臣为君打天下，本就是他的职责，况且君无戏言，朕怎能收回命令。子非，只要为他，你那脑袋里全是浆糊！”
　　子非松了紧握的手，俯身，额头的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声音让人心惊肉跳，连面前的桌子细微的震动着。额头渗出的血染红了地板，似绽开一朵朵深红的梅，触目惊心。
　　皇上狠了心不去看他，子非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皇上有些无奈，准备把他抱起时，子非却又艰难的睁开眼，抓住桌角，重新跪下，额头上的血迹混着汗水滴落，砸在地上，宛若细碎的花瓣。
　　“俞子非，你是不是疯了！” 皇上怒斥他。
　　“臣……知道，沐将军非去边塞不可，沙场牺牲……是……常事，若沐将军……活着回来，不论胜败，求……求皇上饶他一命……，臣愿意……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 子非扶着桌子，断断续续的讲完，等皇上答复。
　　“俞子非，你真会拿你自己做买卖。”皇上咬牙切齿，“好，朕答应你，朕算不得君子，却也不做小人，沐将军凯旋归来，朕定是重重有赏；若是他败了，朕不但不赐死他，还为他封官加爵，只不过那时朕要立你为后，你觉得如何？”
　　“谢主……隆恩”
　　皇上把他抱回寝室，找了太医处理后，便挥袖离去。
　　沐笙骑马率领着千万兵马走出城门那刻，他向城墙上望了望，却没看见想要见的人。这次大概是要一去不返了，早知道就不给他留那东西了，他要真做了自己的人，恐怕也要孤家寡人一个了。沐笙勾起唇角苦笑，绝尘而去。
　　子非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却感觉身下有东西硌着腰，他起身把它拿起来，靠在床栏 。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凤簪，他还记得，这凤簪是过世的沐老夫人的。
　　十四岁那年，沐笙偷偷拿出来给他看，说，这是他家的传家宝，传给媳妇儿的，然后让他摸摸，窃笑着说你摸了你就是我家的人了。子非刚想抬手揍他，沐笙就被沐老爷提走揍了一顿。
　　沐笙这是想娶他吗？子非弯起眼角，痴笑着，“沐笙，我还真想嫁给你啊，可惜……” 他沉吟，可惜他不能，他想护沐笙一世周全，又想和他厮守终生，可世间安得双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