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篱悠然

2、第 2 章

　　塞外的夜晚从来就不是宁静的，凛冽的风死命撕扯着破烂的窗户，飞沙，走石在街道上横行。小跑堂关上了客栈的门，费力搬来一条凳子将其抵住，然后望向掌柜灯火通明的房间。

　　小跑堂想跟掌柜的请个假，去跟萧卫道个别。他将自己私自攒下的腊肉和一小壶酒打了个包。但为了不让掌柜的看出自己的心思，便不怕麻烦的和平日一样将门关好。

　　他举了一盏油灯，慢慢的上了楼。年久失修的楼梯饱经风沙侵蚀后更不堪重负，发出“吱嘎”的古怪叫声。虽说是客栈，但却从来不会让客人留宿，这整个二楼，也只住着掌柜的一个人而已。小跑堂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执意要叫这家店客栈。分明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他轻轻敲响了房门。直到得到掌柜的允许，他才敢进去。

　　不出所料，掌柜的一身黑衣劲装坐在太师椅上，正聚精会神的用黑布想将自己的脸包好。

　　“掌柜的”小跑堂有些紧张。

　　“嗯？”掌柜的注意力完全在那块蒙面布上。

　　“我……想……去一趟……军营”小跑堂埋下了头。

　　“好！”掌柜倒是干脆。

　　小跑堂有些后怕。

　　“你与我同去。就像以前一样，把风”

　　果然！

　　小跑堂有些急了，吞吞吐吐的小声说：“可是……我想一个人去嘛”

　　掌柜的放下了蒙面布，扭头看着门口的小跑堂。脸上微微带着一些怒气。

　　“就你那点破技术，别是没偷到反倒被别人给逮着了。自不量力的小东西，长大了就不听我的话了啊！”

　　小跑堂见掌柜的是真的发怒了，不敢再出声反驳。木头桩似的站在门口。

　　掌柜将齐腰的黑发束起，尽数用黑布包住。然后用蒙面布在后脑勺打了一个死结。对着铜镜来回转了几圈，看真的找不出什么破绽了，便打开窗子，回身对小跑堂的说：“不去吗？”

　　小跑堂不出声。

　　“闷罐子！”掌柜的翻个白眼骂道，“还记得来人了怎么说吗？”

　　“我家掌柜的去旁的镇上拿酒了”

　　”还算没白养你”

　　小跑堂仍旧低着头。却未想到视野里何时出现了一双脚。掌柜温暖的手掌盖住他的小半个脑袋，缓缓叹了一口气，终是放软了声音：“别想太多，早些睡吧”

　　其实掌柜的声音极好听，当然，是在他以正常的语调说话的时候。小跑堂最受不了掌柜的“温情拉拢”这一招，无奈点点头。掌柜的便又回到窗口，不再留恋，利落的翻出窗子，在屋顶上疾走，向着军营的方向去了。

　　小跑堂上前关好窗户，并不插上。嘟哝了几句，无力的表示了一下不满。便退出了掌柜的房间。他坐在大堂里，对着桌子上的包袱出神。这下是不敢去军营了，他向来是听掌柜的话的。就像以前……

　　“啪！”小跑堂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没出息的，还想什么以前！”他恶声恶气的说道。

　　将包袱解开，小跑堂左手腊肉右手酒的大吃起来。算了！今晚就安心替掌柜的守着吧。

　　小跑堂不久便一个饱嗝伴随着一个饱嗝地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已是三更。门外是局促的敲门声。小跑堂睡迷糊了，没多想，向前去开门，边开边道：“我家掌柜的去旁的镇上……”

　　后面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因为敲门的正是掌柜的。月黑风高，小跑堂的只能凭借掌柜的那身比夜更黑的衣服认出他。掌柜的不停地大口喘气，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可以想见他的会来得多么狼狈。

　　小跑堂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掌柜的受伤了，而且伤得连翻窗撞门的力气都没有。

　　他忙将掌柜推进了客栈，然后警惕的打量周围，沿路的血迹已经被风沙带走了。整个镇子是死一般的安静。小跑堂插上门，吹灭了客栈的灯，使客栈融入到夜色中去，不显得那么突兀。

　　他摸索着抓住掌柜的，轻慢的将他扶上了楼。

　　掌柜的仍旧在不停地喘气，很虚弱，却不依不饶的道：“别……以为吹了灯……我就没看到桌上的酒肉……这笔帐我们以后……慢慢算……慢慢算”

　　到后句已经气若游丝。小跑堂的只觉得怀中一重：掌柜的彻底晕了过去。

　　小跑堂吃力的将掌柜抱上了楼，给他上了药，擦拭身子。掌柜的向来最忍不得疼的，在昏迷中一直不舒服的哼哼。直到小跑堂替他盖好被子，这才算消停了下去。

　　小跑堂下楼将那件沾血的黑衣在后院挖了个坑埋掉了。起身时看到军营那边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天。

　　“看来明天不会是个太平日子”，他若有所思地道，随即又转身看向掌柜的房间，“我得做些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