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从弯记》梅花五

5、5、钱财乃是身外物

　　北风卷地白草折，J城一月下起了雪。
　　屋外雪花飘飘，屋内温暖如春。
　　宋翔站在窗前抽烟，看着楼下的人蝼蚁一般熙熙攘攘。魏宝宝进来，皱着眉头开窗户透气：“又抽，你小孩不大烟瘾不小。你不是说就是抽抽玩吗，我看你快赶上老烟鬼了。”
　　宋翔：“从包里翻出来的，就剩一支了，扔了也是浪费，我就点上了。”
　　魏宝宝气笑：“你浪费的还少啊。”
　　宋翔正要说话，心突然一抖，因为看见一个酷似汪博明的身影从楼下的路上走过。他探出头去仔细辨认：好像不是，头发要比汪博明龌龊点，个子也不如他高。
　　魏宝宝把他拉回来：“你想自杀也别当着我的面啊。”
　　此时宋翔的手机响了，他慌三忙四地去翻包，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和渴望。打开手机，中奖般的喜悦流过他的心脏，就像高中时在路口偶遇暗恋女生的感觉。靠，我到底是激动个什么劲呀？
　　“喂，汪博明吗？”
　　“宋翔啊，在哪儿呢？”
　　“在宿舍，你在哪？”
　　“我在西区啊。刚下课。”
　　“吃饭了吗？过来一块吃罢。”
　　“不了，我们晚上还有实验课，我下午就不回去了。”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吗？”
　　“呵呵，我就是问问你晚上在不在啊，我把衣服给你送过去。十点你们不关楼门吧？”
　　“送什么衣服，不会是那件羽绒服吧。我不要了，给你了啊。”
　　“那怎么行，上次谢谢你，回来的路上多亏了它了。你们宿舍是几号？十点你在宿舍吗？”
　　“在倒是在，你要来早点来吧，那么晚了还能玩个鸟啊。”
　　“我就把衣服给你提过去，你宿舍几号？”
　　“1508。哎，我给你说，你来玩行可别拿衣服来啊。”
　　“行了，同学叫我吃饭了，我挂了先，晚上见。”

　　老爽一进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翔在收拾房间？我没看错吧，你小子是不是什么东西找不着了呀？”
　　魏宝宝撇嘴：“他同学晚上要来。”
　　老爽两眼放光：“男的女的？小心我打电话给尹苗苗啊。”
　　宋翔把袜子往柜子里塞：“邪恶！□□！男的。”
　　老爽怀疑地看魏宝宝：“真的男的？我记得辅导员来查卫生他也没这么勤快过吧。”
　　魏宝宝说：“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了个医学院的学长，我看阿翔不是有求于人家，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人手里了。”
　　宋翔扒拉仅存的零食：“谁把我那筒薯片吃了？你们真是小人之心，我就不能交个比你们高尚点的朋友，我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
　　老爽作势殴打他，宋翔一躲，老爽趁机把一包饼干捞到手里。宋翔大叫：“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当着我的面就明抢呀。你给我放下，我晚上不想出去吃饭了。”
　　老爽已经拆开填到嘴里了：“英雄所见略同。战网战网。”
　　魏宝宝：“后天就考财务管理了，你们还玩，大黄可爱抓不及格的，听上一届说他们财务管理每次都有二十多个挂的。”
　　老爽置若罔闻，爪子已经打开了电脑：“那不后天才考吗？”
　　坐在上铺看书听音乐的忠哥补充一句：“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爽：“呸，什么跟什么呀。”
　　宋翔也开电脑：“还是人家忠哥有文化，出口成章，句句都是经典，魏宝宝你学着点啊，别老把自己孤立于宿舍之外。”
　　魏宝宝气：“你们不学习补考别怪我没提醒啊。……再说忠哥那不也看着书吗？”
　　忠哥把书从床上呈到魏宝宝眼前：“看好了小子，看我看的是什么。”
　　魏宝宝叫：“金瓶梅？你怎么还在看啊？”
　　忠哥：“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宋翔：“A片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忠哥的要求了，他需要在书中寻找更高层次的灵感。”
　　忠哥舒舒服服地躺下：“淫者见淫，我跟你们这些俗人没有共同语言。”
　　魏宝宝提起书包向外走：“不管你们了，你们就作吧，我吃了饭就上自习去了。”
　　“拜拜，乖宝宝。”

　　九点三十分，屋内乱七八糟地堆着外卖的盒子和饮料瓶子，游戏正打得热火朝天，忠哥也加入了战局。
　　突然，上完厕所回来的宋翔惨叫一声：“怎么这屋里又这么乱了。”
　　没人理他，半晌忠哥才来了一句：“这不是常态吗？”
　　宋翔看表：“我不玩了，等会儿我同学就来了。”
　　“来就来呗……你开窗户干吗？”
　　“屋里味太难闻了。”
　　“疯子！”老爽言简意赅。
　　“发神经。”忠哥盖棺定论。
　　宋翔不理，他趴在窗台上想汪博明。和气浅笑的样子，猛然转身时那一瞬间的愤怒，弯着腰搬箱子的身影；灯光下惨白的脸和清澈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和汪博明做朋友，也许是负疚，也许是新鲜，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喜欢的特质。
　　1508宿舍一向黑白颠倒，邋里邋遢，魏宝宝虽有心杀敌，无奈势单力薄无力回天，至于宋翔，虽然把自己倒饬的光光鲜鲜，但是对于环境卫生从来是不管不顾只起破坏作用的。然而想到汪博明要来，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就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了，这心态倒真是史无前例。其实也不是没见过汪博明狼狈的样子，可无论怎样狼狈，他身上总有那么一股挥之不去的清爽气息，干净，纯粹，可以衬得一切肮脏无处遁形自惭形秽。
　　正收拾着，门响了。宋翔一个箭步去打开门，汪博明提着个大袋子和一兜水果站在那里。
　　“来来来。”宋翔亲亲热热地把他揽进来。
　　“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汪博明。医学院的，大三的。”
　　老爽和忠哥正在战斗，无心他顾，扭脸对汪博明憨厚地笑笑：“啊，来了，随便坐啊。”
　　“来就来呗，还拿东西。”
　　汪博明四处看看，笑道：“你们宿舍环境挺好的。”
　　老爽顺口接到：“能不好吗，阿翔收拾半天了。”
　　宋翔道：“shut up。”
　　汪博明说：“不是，我们八人间，比你们挤多了，怎么收拾都显乱。”
　　宋翔：“十四号楼是八人间啊。坐，坐魏宝宝床上。哎，你玩魔兽吗？”
　　汪博明没坐，笑笑：“不玩。我也没电脑。”
　　宋翔自己一屁股坐下：“啊，你怎么不买啊？那你平时都玩什么呀？多没劲啊。”
　　汪博明：“我们课挺多的。再说我们这个专业也马虎不得。”
　　“你坐啊。”
　　汪博明道：“不坐了，我们快关门了，我得回去。那个，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点水果给你。还有，这衣服谢谢你了，还给你吧。我就套了一会儿，应该不脏，又是新的，就没给你洗，不好意思了。”
　　宋翔自我感觉跟汪博明挺熟的了，已开始不把他当外人。结果听汪博明这么一说，俩人之间接着就冒出了一层礼貌的疏离，便感觉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被拒绝于千里之外，心里十分不爽：“你还真拿来了。我说了不要了，一件破衣服你至于吗？”
　　汪博明还是温和的浅笑：“什么破衣服呀，那不你新买的吗？标签还没撕，小票还在里面呢。”
　　宋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都给你了还要什么要啊，再说我又回去买了一件，我要两件一样的衣服干吗呀？”
　　汪博明脸上表情有点僵：“你又买了？”
　　宋翔手指指上床：“是啊，和你穿情侣装呀。”他站起来拍拍汪博明：“行了，别磨即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汪博明沉默了一会儿：“那我给你钱吧。”
　　宋翔恼了：“你有病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呢，钱钱钱，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声音有点大，忠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汪博明朝窗外看看，点点头：“我得走了，快关楼门了。改天给你钱吧。”
　　他向忠哥和老爽打了个招呼，开开门出去了。
　　宋翔愣了一会，窜出门去喊了一嗓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