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野火》谢青莲

1、一顾

　　“一个，两个，三个……操，没中，再来！”顾羲发狠似地盯着篮筐用力把球砸了进去。
　　“哎——顾姐！别投了，你都练了一下午了，累不累啊？歇会儿吧。”
　　“不累，要连续投进二十个才能休息，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她手下动作不停，又重新开始了一轮投篮。
　　“真不愧是队长……那我先走了啊！”
　　“好，拜拜。”
　　篮球不断在地上和篮筐上撞击，发出“砰砰”的声音，短发女生嘴里念念有词：“十五，十六……二十！”
　　终于连进二十个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把篮球顶在指尖转个不停。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恰好落在西侧操场的篮球框里，像个煎得很漂亮的蛋黄，也像她手里转个不停的橙色篮球。顾羲抬头看了眼天，准备收拾收拾去吃饭。一低头看见操场边上走过一队身穿绿色军装的国旗护卫队队员，带队的那个女生正好走在粉色晚霞的下边缘，绿色军帽下的脖颈被阳光照得莹如白玉，盘起来的墨发乌黑，瘦削的肩和挺直的背让她看起来像棵树，但顾羲一时想不到什么品种的树能有她这样的风姿。
　　她也顾不得想这个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篮球架下把书包里的手机掏出来抓拍了一张照片，绿色军装上的金色装饰反射出耀眼的光，把顾羲晃得七荤八素，直恨自己为什么没把相机带来。

　　顾羲拿着手机在操场到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照片里的女生，有没有联系方式，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顾羲把照片给室友环视了一圈，问她们认不认识这个女孩。三个室友齐齐摇头，顾羲佯装生气拍大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说说，老夫要你们何用啊！”
　　“虽然我不认识她是谁，但是我们知道她是国护队的啊！”
　　顾羲疑惑：“知道啊，这军装不就是国护队的吗？”
　　“哎呀还说我们没有用处，你傻啊，国护队每天早上都去升旗，你去观旗不就能见到人家了？”
　　顾羲恍然大悟：“说得对啊。好主意！明天早上我去看看。”
　　“哎，办法有了，你是不是应该老实交代，这么着急想见人家，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她好看，想认识一下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第二天恰好是周一，顾羲起了个大早去观旗，还站在举行观旗仪式的年级前面，寻了个最佳观看视角。
　　国护队的队员们都穿着同样的绿色军装，女生也都盘着头发，离这么远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更别提辨认出昨天遥遥看了一眼的那张脸了。
　　但升旗过程还是好看的，伴着国歌，红色国旗在升旗手手里“唰”地一下展开，帅得可以媲美她救场时“砰”地进了一个球。
　　等升旗仪式结束，她朝国护队那边走了两步，不好意思再近点了。因为她们都很严肃的样子，在很认真地训练和复盘，排成一排听她们的队长在前面讲话。顾羲想了想，自己篮球训练时也不喜欢别人打扰，索性在那不近不远的地方待到她们解散，没有走近去打听昨天的女生。
　　早八上课时顾羲直打瞌睡，偏偏这节还是某爱提问的专业课老师的课，一眼看见她小鸡啄米般点头，都快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了。他慢慢悠悠地晃到她桌子边，手指敲了敲书桌把她喊起来：“这位同学，昨天晚上去做贼了？”
　　顾羲否认：“没啊老师，我睡挺早的啊，我遵纪守法好公民啊。”
　　室友趴在隔了一条过道的桌子上扑哧笑出来，小声嘀咕：“是当采花大盗去了吧。”
　　顾羲忙瞪过去，示意她别乱说话。
　　那中年男老师撇嘴皱眉道：“上课睡觉还有理了？你那是什么态度？不好好承认错误还在这跟我插科打诨？你倒是说说，我讲到哪一页了？说出来了就能坐下。”
　　“啥啊老师，”顾羲有点莫名其妙，之前没跟这老师有过接触，没想到是个只许自己打趣学生不许学生还嘴的人，她一时嘴快，“老师你根本就不按课本讲啊，你光念你的PPT，有的内容课本上也没有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男老师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羲。”顾羲凭空生出了一种江湖侠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豪迈，就这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顾羲，我记住你了，上课睡觉，顶撞老师，平时分扣两分。”
　　“老师这根本不公平！我不过是认真回答你的问题，怎么算顶撞你了呢？”
　　“再顶撞就再扣。”
　　顾羲被迫忍气吞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下了课她跟室友一块儿去下个教室，忍不住吐槽：“服了，什么傻吊老师，他先问我是不是去做贼了我有说他不尊重我了吗？摆什么臭架子，那PPT估计得有十五年没改了，天天就照着念还有脸问我讲到哪一页了，我敢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到哪一页了。还扣我平时分，好像谁稀罕似的，去他大爷的。”
　　“就是就是，这傻吊男的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好像捏着那点扣分的权力全世界都得听他的似的。不过今天早上他可出丑了，同学们在班群里都笑开了，都夸你‘顾姐真勇’呢。哎别提他了，早上怎么样，见到人家了吗？”
　　顾羲刚还口齿伶俐地骂人突然开始口吃：“没，没呢。她们解散时我觉得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就没过去。”
　　“啊呀，怼老师那么厉害，遇见美女就这么怂了？不是不好意思打扰是不敢过去吧？”
　　“哎呀！她们穿着军装太严肃了而且还是刚升完旗我怎么敢啊！你等着，这周之内我必拿到联系方式！”
　　“好啊赌不赌？”
　　“赌什么？”
　　“你能拿到联系方式，我们请你吃海底捞，拿不到的话，你把那件印着‘顾羲天下第一大帅逼’的T恤穿一星期。”
　　那件印着“顾羲天下第一大帅逼”的T恤是室友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们一直想看她穿，但是顾羲嫌弃极了，从收到开始就一直拿它压箱底。
　　“服了你们了，赌就赌。谁不服输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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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挑了个良辰吉日开始写这篇。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