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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武道之托(2) ...

  •   二.
      月牙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宫中桑雁亭的大圆桌上,带着些宿醉的头晕和趴久后的腰酸背痛。她眯起了眼睛想了想,自己应该是到了顾绘衣的践行宴上了。杯盘狼藉下,倒只有她一人与月色相随。按顾绘衣的记忆,在践行宴上,萧阆邢极力将她灌醉,当时她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萧阆邢的看重。没想到他将她灌醉后便任她趴在了桌上,也并不考虑她是否会着凉或不适,待到群臣离去,时至夜中,才让宫人带了迷烟药点了,偷偷摸走了她随身的兵符。若不是缴走了她的兵符,也不至于号令不动禁卫军与西疆守卫,最终只得孤军奋战,毫无援手。
      想到这里,她连忙摸了摸内衬的袋子,当摸到了熟悉的硬物,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这便是关键节点。
      月牙儿知道这里不宜旧呆,当机立断往宫门外赶。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席刚散不久,应该还有未出宫的赴宴官员。萧阆邢此人隐忍心机重,不然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地假装情深到几乎毫无破绽,因此定会严守宫门,但还是因为他的谨慎,必定不敢打草惊蛇,这也许可以成为她的机会。
      她脱了一身戎装藏起,只穿了内里的武官官服,又娴熟地往官服内填了些杂物变了变身形,就急急地往外赶去,很快就到了第一道宫门前。第一道宫门内不能乘轿坐车,她便无法混入谁的马车离去。但是事实上,第一道宫门的守卫曾与她有过故旧,而萧阆邢并不知道,当初顾绘衣是觉得不过小事无需事无巨细通通报备,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救命稻草。
      第一道宫门还没有关,她正气凛然地往前走,目不斜视地与门旁的守卫擦肩而过,在她右脚刚踏出门的一霎,厚重的宫门被关上了。
      她不知道守卫是否认出了她,但是第一道宫门的关闭对她来说却是好事。她不敢多做逗留,简单地眺望了一下,看见右前方五十步左右有辆马车正准备前行,连忙有意识地匿了身形,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如同猫一般压下身子,轻巧地从马车窗子翻入,不及看清是谁,便立刻捂住了马车中的人的嘴。那人挣扎了几下却难逃桎梏,便惊恐万状地看向了她,她也大量起了车中的官员。
      这一看即了不得了,两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原来马车中坐着的是顾绘衣的岳丈——权臣江丞相江郜。
      说起来,顾绘衣与江洛驹的婚姻其实是一场顺水推舟的阴谋。开端是顾绘衣二十七岁那年南伐归来的庆功宴。那次大胜实在是振奋人心,顾绘衣的威望也达到了巅峰,她回来的时候,百姓夹道欢迎,文武百官礼过常节,无一人敢仰视,庆功宴上,除了权倾朝野的江郜外,百官皆是战战兢兢,被顾绘衣的威压所震慑。当时随着江郜赴宴的江洛驹早是为了一睹传说中的女战神的芳容,于是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萧阆邢身旁的她,没想到却正对上了顾绘衣笑意盈盈的眼神,涵涵如秋波,脉脉似春水,而横飞入鬓的剑眉则将这秋波春水挑出,如同一泻千里的瀑布江流,千军万马就这么从顾绘衣的眼中奔腾入了他的心里。他也曾想过也许那时候的顾绘衣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很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才将眼神移了过去。但不论他怎么催眠、责骂、安慰自己,情窦初开的江小公子,没怎么也忘不了那双含威带笑的眼睛。于是一次次的假装偶遇,一次次的辗转反侧,终于使他明白,他已经中毒太深。当时的顾绘衣倒是一心扑在保土卫疆和萧阆邢身上,丝毫没发现他那点旖旎的心思,反而被萧阆邢发现了可利用之处。当时萧阆邢杀功臣诛良将,却唯独两人不敢动——顾绘衣和江郜。两人一个手握重兵,一个权倾朝野,皆是他的心头患、手中刺。于是赐婚就变得顺利成章,他一方面以稳固政权顾及大局为借口,让顾绘衣被迫接受了这婚事,一方面又利用顾绘衣的情深与百官间的碎语,频频与顾绘衣交葛纠缠,引发江顾间的翁媳矛盾。最后,又以伪造的罪名害死了顾绘衣,株连了江郜满门。好一个一石二鸟!
      月牙儿心中冷笑,看向江郜的眼神也趋于怜悯。而此时的江郜也认出了自家的便宜儿媳“顾绘衣”,心下是又惊又疑,恐慌却散了大半。
      月牙儿对江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放开了对江郜的桎梏。江郜虽心下疑虑重重,倒也没有多问,就这么端坐着,听着马车驶出一道道宫门。之后的路出奇地顺利,丞相的马车仿佛是一张通行证,没经过什么检查就被放行了,于是很快两人便这么相安无事地进了丞相府。月牙儿早在马车驶入时就又翻窗离去,江郜也不慌张惊怒,只是像以往一样由小厮扶着下了马车,打发走了身边的人后径直往书房方向走,果然在书房中遇到了等候着的月牙儿。
      待到江郜小心地锁好了门,知道此时寸时寸金的月牙儿单刀直入,道,“萧阆邢要对江顾两家下手了。”
      饶是江郜这样处变不惊的老油条,在这句话的冲击下也瞪大了眼睛。顾绘衣与萧阆邢之间的奸情与江郜顾绘衣的翁媳不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胡说什么?”毕竟顾绘衣对萧阆邢的喜欢摆在那里,江郜也不禁怀疑这只是萧阆邢的试探。
      “绘衣十七岁与萧阆邢山盟海誓,萧阆邢为之后宫空悬已久,去年却命洛驹入赘顾家,父亲不觉得不太对劲么”
      “……”他确实早有怀疑,偏生萧顾的情絮虽人尽皆知,却始终没有正式结合,加上是他的幺子先对顾绘衣动的心,故而对于萧阆邢的赐婚他也无法拒绝。
      “今日萧阆邢摆下的劝酒的姿态分明是要将绘衣灌醉,待绘衣醉倒后却任由绘衣趴在桌子上,又派了人来搜绘衣的身,好在绘衣虽醉却不失警觉,发现了来人的意图,守住了兵符。大将将要出征,皇帝却要搜走大将的兵符,父亲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搜兵符的事江郜着实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萧阆邢灌醉顾绘衣是为了将顾绘衣留宿宫中,却没想到是为了用这般卑劣的方法将她置于死地。他萧阆邢连为自己出生入死的顾绘衣都能这般算计,他江家又如何能幸免当萧阆邢开始鸟尽弓藏的时候,他就知道总有一天萧会对江家下手。如果顾绘衣说得属实……可是,他又要如何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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