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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难解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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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鸿儿每日里都在收拾师尊留下的那个大摊子,策天凤把能算到的都算了进去,牵连之广令人乍舌,牵涉其中的人,若都收拾掉,朝中未免无人可用,若不收拾,又难掌控,不知何时会又成了隐患。比鹏三万人马全军覆灭,朝中人人自危,而传言是罪魁祸首的策天凤竞还安稳无事的歇在青桐居。那些弹劾过策天凤的人又如何能安心?平静的日子总是不会太久。
鸿儿啊,你要如何平息朝内的人心?策天凤身在青桐居,目光所向却是朝堂的方向。
“臣启禀王上,策天凤来历不明其心可议,更有传言比鹏元帅阵中亡命水便是其所制,臣叩请王上将策天凤下狱,三司会审,以安人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朝中泰半臣子都齐声附议——多是陈王、献王的人。
呵,逼宫是吗?“策天凤帝师之尊,若无着实的证据,岂能轻易下狱?众卿之心孤甚为理解,已将其禁于青桐居,其所涉事关重大,孤要亲审。不日定将给诸位爱卿一个答复。”
上官鸿信的心很不平静,虽然朝上说的轻巧,答复?怎么答复?杀了师尊?还是一意回护?师尊啊,您一意设局,可苦了我了。
上官鸿信来到青桐居外,看见冥医杏花君正和守卫争执。上官鸿信那日下令,此处禁止出入,十步一岗百步一哨,每日送饭的必须三人同行,不得有任何人与策天凤交谈,否则不论理由杀无赦。
“王上...”诸位守军见上官鸿信来到,跪下行礼。
“杏花君,是要见师尊吗?随孤进去吧。”
“王上啊...”杏花君欲言又止。
“师尊的事,不用你插嘴。”
好吧,该说什么呢?这一对师徒,哪一个也不是听得进别人话的。此次的事情也太过复杂,自己也不是完全明白,罢了,只要能见到策天凤就行,旁的不重要。
“鸿儿拜见师尊”上官鸿信躬身作礼,“我把杏花君带来了,免得师尊...寂寞。”
策天凤抬眼,见了上官鸿信的表情,略微皱眉。到了现在,你在我面前还是不会掩藏情绪吗?“教了你多少次,还是学不会掩藏思绪?”冷淡的声音,不悦的表情。
“鸿儿知错。”上官鸿信低着头。
“是否有人弹劾于我?”
“是。”
“是否要将我下狱?若所料不差,是陈王、献王之人为主提议。”
“是。”
“你给驳回了,或许还要亲审?”
“是...”
“蠢得可爱。跪下自省,一炷香后再与我说。”
上官鸿信心里一紧,依言跪下。心思转个不停。为什么,重重包围之下,师尊竟还能猜到朝堂之事?是根据以往信息分析而得,还是...铁桶般的防御还是有疏漏朝廷上还有没有墨家的人?他们能不能与师尊联系?陈王、献王是何居心?
“呃策天凤啊...王上他...”
“他的事,不须你插嘴。”冥医心想,果然是亲师徒,都那么喜欢打断别人讲话,而且都爱说不须你插嘴。知道管不了,冥医无奈闭嘴。这两个人,一个把另个囚禁了,却跪在这里自省?搞不懂搞不懂。拉起策天凤的手开始把脉,情况尚可,修养几日应无大碍。
“师尊身子如何?”
“无甚大碍。”
“嗯。”上官鸿信放下心,之所以带冥医进入,一部分也是为了一探师尊身体如何。
“放肆。”
“徒儿知错,自省不该出声,请师尊恕罪。”
“他也是关心你的身体...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徒弟不关心你死活你就开心了?”
策天凤不理冥医为鸿儿的辩白,“有心思分神,想必是想清楚了,犯了什么错,一一说来。”
“徒儿没能掩藏好情绪,令师尊一眼就猜出有异,错其一。朝堂上未能妥善处理,陷师尊于更危之境,错其二。放冥医前辈进来探视,错其三。未及早布计,使朝臣发难,错其四。”
“起来说话。”还不算太笨。
“哎哎哎等一下?把我放进来也算错处了?你什么意思?”杏花听了瞬间炸毛,朝着策天凤嚷嚷。
“此番陷你于危,抱歉。”
“三司是紧要机构,其中一人是我心腹,一人面上是陈王的人,但实则也是我的人,是我放在陈王身边的卧底,还有一人是献王心腹,而其实际身份...是墨家的墨者。我当时听见要将师尊要将师尊下狱便深觉不能接受,便拒绝了。而要亲审,表面是将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实际无疑将此事推到了风口浪尖,再难回寰...朝臣表面安静,实则私下只会更加关注,能做手脚的地方自然就少。我派人层层围护,一是保护师尊,其二也是...也是...”
“自己都说不出口?”
“也是监视,以免师尊与外界联系...本来定下规矩,不能有人出入,朝中无派系的人也许便信我会秉公查实,而今放了冥医前辈进来,冥医是医,那便代表我关心师尊...而冥医前辈既然来了便不能再轻易离去,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师尊陷危的同时你必然也难逃危险...因为在外人眼中你和师尊是一伙的了。”
杏花君道“你也是没有办法,情势逼人。”
鸿儿头更低了,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和师尊有关的事自己都这样乱了阵脚?明明旁的事都不会啊...我的脑子呢?!
策天凤冷哼一声。
“你哼哼唧唧什么啊?那你说怎么办?”杏花君替鸿儿委屈,明明只是关心师尊而已啊。
“在回来后第二日上朝便将我下狱,令三司会审,下旨严查,禁止任何人探视,做出秉公处理的样子。同时交待三司这般,把罪名全都落在比鹏头上,反正他造反已经是株连九族也不在乎多一条罪名。最后落实我只是能力不足献策疏漏,下旨斥责一番了事。再令陈王献王心腹各自回去向他们主子陈情,说是对方已被鸿儿拉拢,挑拨二者关系...”
“鸿儿碰见你的事就心乱了,也不能怪他。你早有计策干嘛不说给鸿儿听?”
“不怪他,难道怪我咯?我为什么要说给他听?他是王还是我是王?不如把王位禅让给我,他退隐山林去?”
“师尊...这事关您的性命啊!”您怎么能不说?怎能不说啊?
“难得王上还关心我的性命,我一介阶下囚还能翻弄什么风云?你不是不要我死吗?不是有本事破局吗?不是有能耐把我禁于此处吗?然后呢,那就凭本事救我啊?就你现在的表现,最后臣下我,还有杏花,不被五马分尸就已经是墨家历代先祖保佑了。”
惭愧、懊悔、自责。各种心绪翻涌而来。
策天凤不准备放过他,继续道“教过你多少次,凡事未雨绸缪布计在前,遇事不慌不乱三思而言。你即便上朝当时想不到办法,亦可稍作拖延。教过你多少次关心不一定要做在明面,尤其你身为王上一举一动多少人盯着,是你不能抑制的关心造成今日的死局。既然记不住,就自己承担后果。”
“师尊,求您...”
“住嘴!吾曾说过,你只要开口求我一件事,师徒名分断绝。”
“策天凤啊...”
“安静!”转过去看着鸿儿,“你学不会,没关系。为师用性命教你!如果你还不知道不能自持会失去什么,那么就从我开始。”
鸿儿的泪在眼眶中打转,想说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做到,下次我一定不再出错。可是有什么用呢...师尊的心意岂是几句话就能改变?
“呃那不能再拨给三司会审吗?”杏花君问。
“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在暗处能做妥当的事,在台面上就未必行得通了。”
鸿儿急的如同火烧,但又无法求师尊指点,该怎么办?眼泪终究流下来。
“刚刚教过你不要心绪外漏,是你太过愚钝,还是我说的不是人话?给你半刻钟的时辰,还控制不好你的表情就出去,日后也不要再来。”你做对什么了?一盘活棋让你给活生生下死,竟然还委屈到哭了?
鸿儿收了眼泪,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不能再出错,决不能。不消半刻,鸿儿脸色已经一派平静。平静后静思,对,师尊身负重责,一定不会赌上性命就为了教我学会,他还有墨家,还有天下,止戈流还未传承。既然如此,此事一定有回还的余地,在哪里,还有哪里没有注意到...从头再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