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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动身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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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辰正在书桌前站着,手里拿着一支上好的狼毫笔,桌上铺着的白宣上有着干涸的墨滴,笔尖上也有一滴墨将坠未坠,看样子是犹豫着不知从何下笔。
最终那滴墨也没有坠落在白宣上,江亦辰在它坠落之前把笔放在了砚台上。
燕观澜走近,看见江亦辰桌上有几张折叠的白宣,隐隐约约浸染着黑色的墨迹,却不是墨点,而是连贯的字迹,有棱有角的,力道拿捏的很好,颇有风骨。燕观澜心中赞叹,好字,好字。
江亦辰随手把浸染了墨点的白宣折叠起来,摞在了之前那几张白宣上面,看见燕观澜,却似乎是一不小心,袖子带歪了摞的整齐的纸,又急忙把它们摆好。
燕观澜从容问:“什么事?”
江亦辰道:“天象又变了。”
燕观澜道:“我知道。”
江亦辰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是多此一举,毕竟燕观澜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为了表示自己在天象上的造诣,燕观澜道:“天象变化导致了天地间灵气流动的紊乱,所以在某些情况上,修士无法使用灵力。”
“但是虚实连桥阵却依然在运转。”燕观澜有些担忧。
“有些方式的确是可以瞒天过海的。”江亦辰缓缓道:“就像你替人改命,错渡天机一样。”
燕观澜又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伸出手挠了挠头发,“也不是很多次啦。”
江亦辰却突然抓住他挠头的手腕,“会有天劫吗?”
燕观澜明白他问的是改命之事,不以为然道:“不会。”天劫这么严重的东西,是说有就有的吗。只是天道略略惩罚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亦辰松了口气,燕观澜动了动自己被他捏的发疼的手腕,示意他松开。
江亦辰滞了一下,松开了手。
燕观澜在心里愤愤不平,灵力高强就了不起啊?!虽然是关心,不要抓手腕不行吗!
燕观澜于是决定说正事。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次天象变化……”
中途被江亦辰的一句“我们其实可以……尝试破阵”打断。
燕观澜把手藏在袖子里,道:“阵法在哪里?阵眼在哪里?”开玩笑,这么多问题都没解决就像破阵?当阵法是大白菜想破就破的吗?
“找出所有可能是阵眼的地方,乱了灵气流动便可。”江亦辰说的不咸不淡。
可能是阵眼的地方……虽说不多,但也着实不少。
“挨个找,总能破阵的。”
燕观澜无奈点头,他看到江亦辰看向他的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于是他糊了把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完又问:“还是我长的好看,你才看着我笑?”
当然,燕观澜的确长的很好看,他皮肤白皙,眉毛上扬,唇角眼角总是带着年轻不羁的笑意,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身材也不错,修长双腿隐在深蓝华服之下,让人感觉很是有活力。
江亦辰又看了他几眼,藏起了眼底的笑意,看起来毫无诚意地说:“嗯,你长的好看。”
燕观澜忽略他僵硬的表情,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一个小插曲冲淡了燕观澜刚刚因为破阵困难带来的惆怅,于是他很高兴地和江亦辰讨论有哪些地方可能作为阵眼,全是默认了未来漫长的旅途。
经过燕观澜的推算,可能是阵眼的地方共有八个,而且分布并不集中,散乱的分布在五个域中,挨个找阵眼破阵的效率是很低,不过,总比呆在经辰域一动不动要好得多。
这几天天象稳定了许多,像前几日透骨的寒意已经不复存在,已经结的冰正在缓慢地消融,只是被冻死的生物失却了冰层的隔断,开始腐化。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腐化气息,惹得燕观澜每每把鼻子埋进被子里睡觉,江亦辰看了,便替他净化了周身氛围,没了气味的烦恼,燕观澜又开始伤春悲秋,感叹生灵来世间一遭最后留下这讨人嫌的气味之后便再无迹可寻,天上地下都不再有丝毫的痕迹,当真是悲哉,悲哉。
其实人生白驹过隙,本就不剩什么,一生当中长长短短的故事经历起来看似漫长,过去时再向后看,只感觉光阴箭般穿透了整个生命,过后那些经历过的,慢慢地就被遗忘,当真是不留丁点痕迹。
感叹罢了摆出一张唏嘘的脸问江亦辰:“你说我死了之后……唔……”
江亦辰没等燕观澜说完念个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许说这种话。”
燕观澜于是自己解了江亦辰的小法术,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么怕干什么呢,古人说什么死生亦大矣呢,回避什么。”说完这一句后,他很识趣似的闭了嘴。他还想好好活下去,并不想招惹一个灵力高强的人。
“这么多天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去破阵。”江亦辰的语调不紧不慢,听在燕观澜耳朵里就怪怪的,怀疑是刚刚说错了话被嫌弃了。
“好了,好了。”燕观澜心虚道,“我去跟燕墨和白渊说一声。”没等到江亦辰出声就出了屋门,急匆匆地与来找江亦辰的廖怀瑾撞了个满怀。
廖怀瑾捂着被撞到的眼睛,揉了揉,听到熟悉的声音,记起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燕府主,心中纳闷,觉着燕府主之前还是个很稳重的人来着。
之前燕观澜,的确很稳重,不过可惜,是装出来的,难为着廖怀瑾心思转了转。
看到廖怀瑾恢复了视力,燕观澜道了个歉,放慢脚步离开了江亦辰的书房,以燕府主的派头去寻了燕墨和白渊。
呆在江亦辰书房门口的廖怀瑾看着燕观澜的背影走了个神,不过马上想起了江亦辰,于是把袖子中的一张薄纸交给了江亦辰,道:“这是搜集到的所有与虚实连桥阵有关的信息了。”
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多少分量,也没有多少有助于破阵的信息。对于这次几乎完全未知的计划,江亦辰锁住了眉头,这个天象,可不能再这样变化下去了啊。
因为江亦辰一直把经辰域的事务交给廖怀瑾处理,而后者也总是能另他满意,所以对于经辰内部,他还是很放心的,他不放心的,是不知道燕观澜低微的灵力能不能和他一起走完这些地点,这一点显然廖怀瑾也注意到了,却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江亦辰想着,一路上他就应该一直在燕观澜身边寸步不离。于是踌躇许久的江域主展开了眉头。
同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的燕观澜正在找二人的路上。
……
当燕观澜看见白渊的黑色衣角无风自动的时候,便知道一旁有燕墨,于是伸手从半空中拎了隐身的燕墨下来。
说到要动身去各处时,燕观澜问了一句“你们去不去?”白渊此时正护着他的衣角,腾出嘴来说:“你和江域主去多好,我们去干嘛。”
燕观澜怀疑:“真不去?”
“不去。”
一旁燕墨插嘴,“我要去!”怎么可以让哥哥和江亦辰两个人去呢。
燕观澜想着既然白渊不去,也没谁能奈何了燕墨,一路上不知道要多多少麻烦……他果断的拒绝了燕墨:“自己回燕府去。”顺便托白渊照顾他一路。燕墨依旧在反抗:“我要去!”白渊顺手拉走他,说:“别去添麻烦了。”燕墨挣脱不开最终被拖远,远远的燕观澜听见燕墨喊“我不去我哥被拐跑了怎么办!”
……
燕观澜一边稍稍感动了一下,燕墨竟然懂得关心他……一边很自信地觉着自己不会被拐跑,内心觉得燕墨可能是觉得少了他玩的不尽兴,燕观澜想着路上最好能捡到个和燕墨一般大的孩子……
于是燕观澜最终和江亦辰两个人出发,他记得寄了一张路线计划给燕黎玖,他觉着燕府交给燕黎玖很放心。
于是他就跟着江亦辰走了。
路线计划上写的清楚,他们要去的一个地方位于东南,在距离燕府很远的东南边境,燕观澜觉着他或许可以顺路看一下自家姐姐和燕府的近况。
燕观澜收拾了东西,其实也真没什么好收拾的,修习之人风餐露宿不成问题,除却食宿问题,要带的当真不多。
廖怀瑾把燕观澜带来的东西给他,就是不沾雪的那几片琉璃瓦中的东西,琉璃瓦本不能抵御风雪,可其中封存的至阳的魂魄可以,被封存的魂魄呈现完美的球形,红色的表面上游转着细细的金纹,如果不是它可能有用的话,燕观澜是很乐意把它藏起来做收藏的。
魂魄的分量很小,轻飘飘的,用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封了,不是太大的负担。檀木盒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比燕府的旧盒子倒是好看不少,让燕观澜更为满意。
唯一不太好的是……只有两个人。
因为江亦辰要求一切从简,暗卫小厮一概不带,用江亦辰的话来说,两个人上路总比一群人上路方便的多,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犯不着紧张安全问题。
燕观澜想了想,很有道理。
他站在江亦辰的剑上,和江亦辰紧挨着,感受着平稳的剑身,头一次不怕失足坠下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