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清风要明月》然则有意

3、冰封之域

　　雪时大时小地下了十几天，东南的人们习惯了温和的天气，冬衣准备的也少，若是修士倒还好过一点，普通人只能靠衣物和地龙火炉御寒，一些穷人甚至连冬衣也没有，楼无恙忙着安置穷苦之人，这几天也是焦头烂额。
　　燕观澜看他忙不过来，帮他处理了几天事务才动身去了经辰域，想想之前和江亦辰的几次接触，觉着江亦辰应该算是个好相与的人，于是甩手把燕府事务丢给燕黎玖，把燕墨丢给白渊，收拾好了东西，自己带着燕府的几个暗卫去了经辰域。
　　他可是很惜命的，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被拦截的可能性，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燕观澜一个人在楼域内赶路，暗卫在他身边暗中保护，燕观澜不时感叹骑马赶路就是慢，无奈普通城镇上空不准御剑飞行，只得叹息作罢，让江亦辰多等几天。
　　总算出了楼域，燕观澜道了经辰河流域，他雇了条船，穿过经辰河看到前方空茫茫的水面，直接下船走了上去。
　　暗卫们愕然，但还是跟了上去。
　　也是奇怪，看着是无际的水面，踩在脚下却变成了坚实的陆地。
　　“是阵法。”燕观澜解释道。
　　暗卫们恍然，毕竟他们不熟悉阵法。于是再度隐匿身形跟在了燕观澜身后。
　　燕观澜到了经辰宫前方，宫门并没有人把守，是一个简单的阵法向内通报。
　　燕观澜划了一道灵力光线在阵法之上，不久，宫门敞开，有人带他们去见江亦辰。
　　江亦辰安顿好了燕观澜和他的暗卫，并未直接与燕观澜谈论这次的九星混乱象，而是带着燕观澜去经辰域内转了转。
　　经辰宫很漂亮，灵气也充足，花花草草都生得茂盛，的确适合修炼，不枉外界传闻。
　　经辰宫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辰宫外只有梅花还开着，耐寒的花瓣上压着片片冰晶，树枝上也附着冰层，虽然不厚，却也压弯了一些细小的纸条。地面上没有花草，呆的久了，能感受到和楼域一样的时大时小的风。
　　江亦辰道：“其他三域也是这种天气。”
　　燕观澜问道：“是雪停了吗？”
　　江亦辰道：“停了，现在东南楼域的雪也停了。”
　　燕观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经辰宫门前，远远的望见两个人拎着包裹在宫门口抱团取暖。
　　燕观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人，一个是白渊，一个是燕墨。
　　江亦辰笑道：“跟着你来的。”
　　燕观澜眨了眨眼，闷声道：“嗯。”
　　虽然挺想他们的，但是并不希望他们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好像现在已经赶不走了。
　　江亦辰安排他们的住处时，将他们安排在了燕观澜的两侧。
　　燕观澜欲哭无泪，江域主啊，你还想不想我好好睡觉然后陪你商议天象大事了。
　　第二天，燕观澜睡到日上三竿。
　　燕观澜爬起来准备去找江亦辰，到了前殿却并未见到江亦辰的影子，反而有一个陌生的人在处理着事务。
　　燕观澜正想趁着没被发现溜走，却被叫住了，那人问：“是燕府主么？”
　　燕观澜揉揉眼，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妥妥的公式化语言。
　　那人笑道：“我叫廖怀瑾。”
　　燕观澜眨眨眼，没听说过。
　　刚想问廖怀瑾知不知道江亦辰在何处，廖怀瑾递给了他一块灵玉，道：“燕府主若是想找域主，只需拿着这块灵玉唤一声便可，域主他行踪不定，这样方便些。”
　　燕观澜谢过了廖怀瑾，廖怀瑾客气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燕观澜在下午叫了江亦辰一声，片晌，江亦辰便出现在了他的屋内。
　　燕观澜感叹：真快，比白渊和燕墨靠谱多了。
　　江亦辰问道：“有事？”
　　燕观澜道：“想同域主商议九星混乱象一事。”
　　江亦辰似乎抓错了重点，道：“不必叫我域主，我叫江亦辰。”
　　燕观澜心想，经辰域主真是平易近人。
　　于是从善如流道：“江兄。”
　　江亦辰道：“我和你同岁。”
　　燕观澜：“……”
　　“江亦辰。”
　　江亦辰笑眯眯道：“燕观澜。”
　　燕观澜：“……”干嘛那么纠结于称呼呢。
　　天象一向不是个可以儿戏的话题，燕观澜虽然平时随意惯了，但到了正事上，还是认真起来，收了收脸上的笑意，直接道：“对于这次的天象异动，江域主怎么看？”
　　江亦辰闲散纠正道：“不是江域主，是江亦辰。”
　　燕观澜：“……”他从未见过如此纠结于称呼之人！
　　江亦辰后面接了半句：“不是天象异动，是人为的扰乱天象。”
　　燕观澜眨了眨眼，懵懂不清。他虽没有太强的力量，却也知道，单凭修士力量改道河川位移山脉都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影响天象呢。
　　人为？扰乱天象？开玩笑呢。
　　江亦辰看着不可置信的燕观澜，解释道：“九星混乱象不可改变，但是若是在地面上做一些大动作，也是可以反映在天象之中的。”
　　燕观澜道：“这我知道，可是单凭人力，要想做出能够影响天象的大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单凭人力……
　　人为扰乱并非只有通过人力作用。
　　燕观澜眯了眯眼，“是阵法加持？”
　　江亦辰难得的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我不确定，对于阵法我不甚了解。”
　　燕观澜思索了一阵，动了动手指，空气中浮现出之前测得的天象星线，他手指牵引着八条方向线向中心汇聚，慢慢形成漩涡，最终点在星图中点。
　　“是虚实连桥阵。”
　　江亦辰等着他继续解释。
　　燕观澜咳了一声，道：“是传说中的一种阵法。”言下之意：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江亦辰假装不明白：“依你的看法，怎么解决？”
　　燕观澜于是直白道：“不清楚。”说完挠头笑了笑。
　　江亦辰看着也笑了笑。
　　虚实连桥阵，燕观澜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阵法庞大，以天地灵气为媒介，真正发挥作用甚至可以位移星辰，当真是威力无比，不过因它原理是偷天换地，瞒天过海，因而大多被即将衰落的家族用来延续自家气数，但是由于布阵条件苛刻，成功率极低，所以从未广泛流传，纸质阵图也早已消弥。
　　若让燕观澜说，也只能说它的历史，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毫无价值。
　　于是燕观澜打了个哈欠，道：“容我再推演推演，天色不早了，江域主要不先回去？”
　　江亦辰放弃了纠正燕观澜的称呼问题，转身出了燕观澜的屋子。
　　不过也实在不能怪燕观澜不改，而是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叫江亦辰，江兄？亦辰兄？亦辰？江亦辰？都感觉怪怪的。
　　索性不改了。
　　不过……这个情景，怎么那么熟悉？燕观澜回想前几次在楼无恙的书房里见江亦辰，没觉得此人有纠结称呼的爱好啊。
　　于是思索而不得的燕府主选择了睡觉。
　　完全忘记了刚刚说的“推演推演”。
　　燕观澜终于睡着时，燕墨推开了门，嚷道：“哥，哥，外面都被冰封住了！”
　　刚刚睡着的燕观澜揉揉眼，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燕墨激动地忘了关门，冻得刚刚爬起来的燕观澜打了个冷战。
　　燕墨冲到燕观澜面前，身上带着的寒气还未退散，于是燕观澜又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可能会受寒。
　　燕墨看到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他哥，咋呼道：“现在是大白天！你怎么能睡觉！”燕观澜嘀咕：“谁规定白天不能睡觉的……”
　　燕墨想着，好像真没谁规定这个。
　　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燕墨吼：“我！”
　　“你什么你，你规定我就听啊？”燕观澜寸步不让。
　　燕墨奸笑：“反正你现在醒了。”
　　燕观澜：“……”是亲弟弟吗。
　　于是燕观澜被燕墨强行拖出去看被冰封的壮观景象。
　　因为天象变化，天气也变了，倏忽间温度降了不少，之前燕观澜看到的灼灼红梅上已经结满了冰，不留一点空隙，真正变成了一座冰雕，透明的冰里裹着艳艳红花，比之前半冰封又好看了几分。
　　整座“冰雕”浑然一体，燕观澜走上前去摸了摸，冰封是完全根据梅树的形状来的，不过细微的棱角还是没有被表现出来。
　　梅树下的土壤也被冻住了，在梅树贴着地面的虬根上蔓延出透明的隔断层，隔断了空气与土壤的接触。
　　燕观澜感叹了一下，这棵梅树怕是已经被冻死了，只是靠着冰封的迅速才保持着活着的姿态。看来这次的天气变化，实在是令人措不及防啊，不知道经辰这里，会有多少人耐不住这样的寒气，又想到东南，楼无恙怕是又焦灼着了。
　　燕墨在一旁兴奋道：“是不是很好看！”
　　燕观澜阖上了眼，预知天象也不是件好事呢，连这样的美景，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天气骤变的隐忧。真是可惜了这番美景，美则美矣，为何非要让他知道这是九星混乱象的产物呢？
　　真是毫无风情的卜算仙术。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说：“好看。”
　　燕墨满意地笑，觉得把他哥从被窝里拖出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燕观澜回头看，是白渊。
　　白渊到燕观澜面前，喘着气急促道：“域主找你，他说越快越好！”
　　燕观澜疑惑：“你怎么不御剑？”
　　白渊的云天剑，飞起来可是很快的。
　　白渊气喘吁吁：“云天在这里飞不起来！”说完又记起了自己的使命，催促道：“快去找域主！”
　　燕观澜于是一边纳闷江亦辰为什么不用灵玉，一边跑向了江亦辰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