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王朝：第一女将军》青木舟

4、无奈允

　　北凛将军府
　　李婼踩在小板凳上，手肘撑在摇篮边上，双手将肉嘟嘟的脸颊挤起来，嫣红的小嘴唇却紧紧地抿着，双眉紧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摇篮里睡得安安稳稳的两个弟弟。
　　三个乳娘围坐在一旁，互相说笑着，做三个孩子的贴身衣物。一个婢女打帘进来，笑着说，“快带大小姐和小少爷们去用膳吧，将军回来了。”
　　李婼的乳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抱李婼，谁知李婼竟然扭了扭身子，不肯走，乳娘诧异地站着，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啊！哪次将军回来，大小姐不是奔着跑着去的？
　　乳娘摸不清楚状况，只得弯腰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的？还是哪儿不爽利了？”李婼老成地叹了口气，说：“爹爹让我照顾好弟弟们，我不能偷懒。”
　　另外两个乳娘净手回来，听到大小姐人小鬼大的话，一个两个笑的前俯后仰的。“真真儿是嫡亲的姐姐！”“瞧瞧这护犊子的劲儿！”
　　李婼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继续托腮看着弟弟们，等笑完了，两个乳娘上前抱起两个孩子，李婼的乳娘也趁机一把将李婼抱了起来，一路吵吵闹闹地去了珍馐阁。
　　这边恭王妃和夏氏也走到了珍馐阁，听见一行人吵哄哄的，便问起缘由，乳娘将来龙去脉讲了一回，恭王妃和夏氏已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恭王妃从乳娘手里接过李婼，一边笑，一边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子，“我的儿啊，宝气的很！”李婼恼羞成怒，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恭王妃怀里钻，“是爹爹吩咐的，是爹爹吩咐的！”宝气的样子惹得众人又一次哄堂大笑。
　　姗姗来迟的李铮被众人戏弄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只好向自家妻子看去，只见夏氏仰着脸看他，脸上因方才的大笑，更显得娇柔红润，看得李铮心中柔软，可听完妻子的话，李铮心里又晴转阴了。
　　对长女愧疚不已，快步上前将女儿从岳母手中抱起，感觉到女儿将小脑袋软软地靠在自己肩胛上，李铮竟有些眼眶发热。恭王妃和夏氏见状，面面相觑，只以为李铮被女儿感动了，就岔开话题让婢女布菜。
　　吃饭的时候，李铮将女儿抱坐在膝头，一口羹汤一口饭的伺候着，却一言不发，不看恭王妃母女询问好奇的眼神，只专心照顾女儿。
　　待到饭后，大家喝茶消食的时候，李铮才开口说了今天与皇上说过的打算，一瞬间，阁内安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听了李铮的话，收拾碗筷的婢女和三个乳娘，大气不敢出地快步走出了珍馐阁。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恭王妃母女俩才勉强平复了心情，恭王妃捂着心口，端起热茶，却没有一点想喝的念头。
　　夏氏只觉晴天霹雳，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想从李铮怀里抱过李婼，李铮见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剧痛，顺势把夏氏伸过来的一双皓腕收入手中，语气沉痛，“梦儿，不是我狠心，此番皇上再把虎符给我，就是让我驱除鞑虏，守卫边疆。家中无人加持，万一我...”
　　李铮看着妻子眼里越来越盛的泪水，后面的话怎么样他也说不出了。夏氏咬着唇，颤抖着声音说：“所以就要我的女儿去承担那个该死的万一吗！”
　　李铮脸色一白，低下头不敢再看妻子和岳母，将元暖抱得紧紧的。小小的李婼偏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抬头看母亲满脸泪痕，伸着短短的小胳膊，想替母亲抹泪，“娘亲不哭，元暖听话！”夏氏闻言更是撕心裂肺，脱力跪坐在李铮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恭王妃用帕子抹了一下眼角，红着眼睛上前将夏氏扶抱起来，李铮也站起身，一手牢牢地抱着女儿，一手稳稳地半搂着妻子，眼里已见泪光。
　　一家人互相扶着，却相顾无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不过一二，外人只道王公贵族高贵，生活奢靡，殊不知代价之大。

　　两日后
　　恭王府
　　去南边临海的霜城出巡的恭王爷回来了，还在半路的他，就已收到妻子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恭王爷得知李铮的想法之后，除了无奈的赞同之外，还对李铮的父亲李安十分不满。
　　知道他从来当没有李铮这个儿子的，可到了这个关头了，那个迂腐的死老头，还是这么冷漠，居然连自己的亲孙女亲孙子都不管，小子们出生那日，连个道贺书都没有送！更不要说派个婆子去将军府上照料小儿了。恭王爷心寒不已，更是对李铮多了一分心疼。
　　“这事儿，我觉得不妥。非常不妥！”正给恭王爷穿戴衣服的恭王妃絮絮叨叨地埋怨着。
　　恭王爷摇摇头，安抚妻子，“谦修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了，他父亲那边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我们又是娘家，便是替他操持家中事务，也会惹人闲话。唉！还能怎么的，这战场上刀枪无眼的，谁说的准？他这是未雨绸缪，无奈至极的打算啊...”恭王爷背着手感慨道。
　　恭王妃不乐意了，转身坐到床榻边上，默默抹泪，“要是先生的两个小子就好了！偏偏是女儿！这不挖人心肝呢吗！”恭王爷也说不出话来了，坐在妻子身旁揽着妻子，听着窗外清脆的莺啼，只觉凄清凉薄。

　　北凛将军府
　　夏氏躺在美人塌上，怀里偎着沉睡的李婼，屋里伺候的婢女都被退下去了，安静得只听得见窗外梧桐树上，鸟儿们的轻声快语。
　　这几日，夏氏都不与李铮说话，把李婼从乳娘身边带回来，自己照顾她的起居，连两个小儿子都顾不上了。忽听得一阵珠帘乱响，夏氏心知，是李铮从街上回来了，故意闭起眼睛，不理会他。
　　两手举着满满的冰糖葫芦，驴打滚，糖画的李铮颇是无奈，近几日妻子不与自己说话，爱搭不理的还不算，偏偏天真烂漫的女儿还火上浇油，“娘亲为什么不高兴呀？”每问一句，李铮的心就更悬起一分，好闺女诶，别再问了，你母亲的脸都沉得能滴下水来了！
　　铺张油纸在桌上，将东西放好，李铮无声挣扎了一下，想了想再过三天，自己就要带兵赴往边疆，不知何年何月能再与妻子亲近，就壮着胆子走向美人塌，小心翼翼地将睡在外面的夏氏和睡在里面的李婼，一起揽入怀里。
　　李铮没志气的使劲儿闻着妻子身上的馨香，越抱越紧，终于勒得夏氏喘不过气来，原形毕露，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李铮的前胸，“轻点儿。”
　　本来没奢望妻子能跟自己说话的李铮，见妻子不再装睡觉，感动得两眼泪花花，夏氏轻轻转了身，看着李铮，佯怒道，“我还没原谅你的！”李铮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表示没关系，只要你还跟我说话就行。
　　夏氏坐起身，主动抱住李铮，哽咽着说，“你要是真心疼元暖，在战场上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把担子都放在元暖一个人身上，”说罢用力捏了捏李铮的耳垂，“若是你敢不遵守许我的诺言，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地改嫁他人！”
　　李铮闻言恨得牙痒痒，抱着夏氏的手臂越缩越紧，恼怒地说，“就是冲这个，我爬也得从边疆爬回来！”夏氏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