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红妆奉韶华》姜音

55、娶得良人

　　等了半宿的杨明秀，一见到宫女香草回来，马上拉着她催问：“太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香草先是摇了摇头，泄气且无奈地回道：“禀娘娘，香草并未探到任何消息。只知道太子出宫不久，便回来了。东宫，如今一切如常。”
　　“不知道煜儿又在搞什么鬼？”
　　杨明秀婉叹，任由香草搀着回了内室。
　　她这一生，从妙龄少女嫁入深宫开始，为自己谋算，家族、儿子谋划，迄今为止，能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计划成功了一半，自是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粟儿从未想到，会在青楼这种烟花之地，遇上赵景。他是一国王爷，身份尊贵，何此流连风尘女子。
　　昨夜，是他大婚的日子，今日按规矩是该进宫谢恩的。如今，他一袭白衣，出现在雅间，似乎是专门来见她。
　　侍女来传话，说有人在雅间等她，她还在疑惑会是谁？耶律承齐？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只是距他们见面才不过几日而已。
　　迈着轻快的脚步，带着几分好奇，直朝着雅间奔去。
　　房门打开，她提裙摆迈入，他于窗前，负手而立。
　　窗子开着，有风侵入，微微吹动了他垂于耳际的青丝，以及那雪白的衣衫。
　　粟儿走了几步，便停下了步子。
　　衣袖下的纤纤玉手，微微抽搐了下。她猜错了，来人不是耶律承齐，而是数日不见的赵景。
　　至于，纤尘不染的他，为何一早出现在这里？
　　许是听到脚步声顿住，他缓缓转过身来。
　　“王爷......”粟儿轻声呢喃，继而垂下了脑袋。
　　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虽然那种感觉很轻，可心窝处，仍是一阵阵钝疼。
　　或许，他太过优秀，她只能仰望。
　　“我成婚了。”
　　许久之后，她听到这么几个字。
　　只是，那声音里，却透着一丝苦涩。
　　细致的粟儿，很容易地分辨了出来。
　　她折身回去，重新关上了房门。回身，再面对他时，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一丝浅笑浮上脸庞，“恭喜.....王爷，娶得良人！”
　　她伪装的极好，内心却满满的酸涩。
　　纵然，她是一川之王的女儿，她也没有机会陪伴他左右。本来这次回来，她是要正正经经地告知他，关于她的身世。
　　现在，不管他有无疑惑，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贵女也好，平民也罢，都随他去吧！
　　赵景望着她平静柔美的面容，极其轻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是释然，又或是一时难以面对。
　　她于他而言，最开始像手足，后来像妹妹，如今却似无关痛痒的外人。
　　毕竟，她自小是在杞王府成长的，期间，他与她虽没有交集，他却一直记得那几年，她出现在宫里过。好几次，都是跟着父王去的。他每每都很好奇，以为是父王将他送进宫后，又新娶了王妃生的孩子。
　　后来，渐渐地发现，父王并未将她领到皇祖母那里，也并未听到宫人说起，有小郡主的事。久而久之，他终于明白，原来是父王可怜她是个孤儿，才收养在王府的下人。
　　恍然回过神来，他坦然对上她，俊秀的面容，多了一丝冷肃。
　　“听说，你与当朝国师走的很近。我想知道，粟儿你是什么时候与他搭上的？”
　　话一出口，粟儿绝美的脸上，微微变了色。
　　赵景在调查她！
　　杞王府与国师的关系，一直不对付。若赵景再知道老王爷的死，与雪无霜逃脱不了联系，那后果......
　　她不敢往下想，雪无霜的狠毒，她比谁都清楚。眼下，她更担心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王爷，既然已经知晓我与国师的事，那粟儿也是多说无益了。”
　　她冷冷清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粟儿，你......”见她不辩解，赵景欲言又止。
　　粟儿对向他，压制着内心的五味杂陈，柔声说：“王爷，昨个您大婚，今日是该陪王妃进宫谢恩吧？”
　　看这时辰，便知他定是直接从王府来的。
　　赵景颔首，淡淡一笑。“是啊，一会儿，本王还要陪她进宫。”
　　“那粟儿就不送您了。”说完，粟儿转身就要离开。
　　不料，赵景再次唤住了她。
　　“粟儿！”
　　脚步顿住，粟儿并未转身看他，却听到他略显难过的嗓音传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待在青楼这种地方，终归是不好的。你从小在王府长大，那里始终是你的家。”
　　家？
　　不知怎的，听此话，粟儿清亮的眸子，开始泛酸。但很快，她扼制了突如其来的感动。
　　“再说吧。”
　　几乎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赵景何时走的，粟儿并不清楚。
　　她在润玉那里，一直待到黄昏。
　　阿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出门去。
　　“你要去哪儿？”
　　阿诺叫住她。
　　从阿碧代替她入宫后，粟儿就让她跟在身边，不离半分。如今，她是要单独行动，并未有带着自己的意思。
　　“我有点事，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不等阿诺还想说什么，她人已经没了踪影。
　　眼见夜幕降临，天仙醉坊欲来喧闹。
　　憋在房里的阿诺，听着外面，犹如闹市一般，心里直发慌。
　　左等右等，几个时辰过去，仍不见粟儿回来。
　　想想粟儿临出门前的交代，她便忍了忍想要出去的冲动，走到窗前，推开了紧闭的窗栏。
　　阵阵女子调笑的声音，即刻传来。
　　隔窗眺望，楼下是醉坊的舞场，一般宾客小坐，就都在这里招待。三五个舞妓扭着腰肢，随着轻缓的乐曲起舞，供宾客饮酒观赏。
　　阿诺大着胆子，伏窗看热闹。
　　人群中，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此时，阿诺正被舞场的舞妓吸引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来自他人的目光。
　　“那女子怎么越看越像和亲的太子妃呢？”
　　终于，有人开了口。
　　紧邻着的几个男子，也跟着抬眸仰望。
　　“梁兄，你怕是看花了眼。太子妃此刻应该在太子的东宫，怎么会出现在这烟柳之地。”
　　马上有人乐呵打趣。
　　紧接着，其他几个男子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说不定，人家太子妃如今正躺在太子的怀里，浓情蜜意呢。”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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