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红妆奉韶华》姜音

12、密室秘密

　　一对璧人？呵！

　　在她看来，柳照琪长得并非很惊艳的美人。

　　在青楼那些日子，虽说见到的都是风尘女子，却也个个貌美如花，形色各异。

　　就那个模样，怕是连冷香都不如！莫名地嘟囔出声，一脚踢开被褥，翻身下床。

　　因有暖炉的缘故，并不觉得冷。实在睡不着，打开房门在门口小坐。

　　今夜无月，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沁人心骨。

　　正要起身回屋，余光瞥见鸳鸯端着盆从其中一个房间走出来。

　　廊下灯光昏暗，瞧得并不真切，却也隐约记得那是柳照琪的住处。

　　果然，大小姐就是麻烦！

　　暗暗鄙夷，进屋关门。

　　一夜之后，才知柳照琪是得了风寒。

　　行馆没有郎中，怕耽误病情，赵景只好让粟儿把她送回去。这倒对粟儿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了很好的帮助。

　　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的，到了傍晚开始大雨倾盆。本来就寒冷的季节，这下又多了几分湿重之气。

　　粟儿回杞王府的时候，碰上撑着伞要出门的段茗章。自从赵世荣去世后，他也越发苍老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色大不如前。

　　“师父。”粟儿乖巧地给他见礼。

　　段茗章迟缓地看清来人，见是粟儿，倒是有些惊奇。“你不是随小王爷去了行馆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说着，他还不忘透过粟儿往府门口，张望一眼。

　　粟儿如实回答：“柳小姐生了病，王爷命我将她送了回来。眼见下了大雨，阻了道路，我准备明日再回行馆。”

　　段茗章听了，没有过多言语，便撑着伞出了府去。

　　诺大的杞王府，一下子空落了不少。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偶有寒风阵阵。

　　粟儿回了自己的房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才刚把淋湿的秀发散下来，就听到‘咚咚’的叩门声，冷静如她。“谁？！”

　　“粟儿，府中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您的旧友。”门外的人，是王府的管家常徐。

　　赵世荣走后，他就回乡下探亲去了，这几天才回来。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粟儿应声，重又折回内室梳妆台。

　　旧友？会是谁呢？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粟儿陷入了困惑。但为了尽快见到这位旧友，她只随意地将三千青丝挽成一个髻，用簪子固定于头顶。

　　旧友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承齐。只是他的打扮不再是永修那样的书生气，而是恢复了本来的身份。

　　一身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披着一件同色大麾，风帽上还缀着雪白狐狸毛。更衬托了他原本欣长的身形和天生的贵不可言。

　　粟儿立在正堂外，深深凝视着正堂中央，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声响，耶律承齐转身而来。粟儿刚好进堂，四目相对，却无从开口。

　　但此时的他，再一次提醒了粟儿，面前的这个人不简单。

　　粟儿大大咧咧地寻了一处坐下，态度极轻浮道：“若是找我的，便没有茶水伺候。”

　　耶律承齐敛眉轻笑，亦不言语。

　　粟儿睨他一眼，觉得有猫腻，腾地起身走近他。“莫不是来归还我的那把剑？”她围着他，打量了一圈，一把掀开右手边的大髦。果然，他的手中正携着她那许久未见的宝贝。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夺了去。迫不及待地拔剑检查，‘哇’这么铮亮！

　　“感谢，保养的不错。”很随意地道谢后，将剑利落地收回剑鞘。

　　对此，耶律承齐倒不十分意外。似乎早已猜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既然，剑已归还。我便先告辞了。”

　　耶律承齐不想多待，毕竟这里是杞王府。宋国与元国多年来，一直暗地交恶，彼此都是皇室，身份多有不便。

　　“你真的是行商之人？”

　　就在耶律承齐踏出正堂时，身后适时想起了粟儿的疑问。脚步顿住，他没有回身，一双幽眸愈发深沉，薄唇微微勾起,弧度高深莫测,语气更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粟儿一时竟无言以对。

　　入夜，月光如注，寒气袭人。

　　一身夜行衣的粟儿，飞身跃出王府。几个轻巧落地，便翻进了皇宫大内。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所以路子也很熟。太极殿坐落整个皇城最中央，她很快便寻到了在这里。

　　此时，已近子时，太极殿戒备松懈，粟儿很容易地进入了大殿。

　　太极殿是皇帝平日批阅奏折和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一般侍卫进不得。粟儿并不担心，他们巡查这里。殿内燃着几根金色蜡烛，将空旷的大殿映照得犹如白昼。来不及细细打量，直接奔到龙案处，寻找机关。

　　龙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却像是刚送来的。粟儿好一阵翻腾，终于在边角寻到一个小小莲花状的按钮，正要伸手碰触。大殿的门，突然发出声响，惊得她来不及去看，便躲在了龙案底下。

　　来人和她的目的一样，直接奔到龙案处，开始新一轮地翻腾那些奏折。

　　就在这时，大殿厚重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与此同时，翻腾奏折的手，蓦然僵住。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好委身龙案下。

　　“快点，皇上还等着赶紧将这批奏折批完呢。”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龙案下的两个人不淡定了，粟儿之所以引他来，本就另有打算。

　　不等人靠近，就听到龙案处扑咚一声，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滚了出来。大殿里，站着一个侍官总管，两个内侍宫人。在看到刺客后，皆迟钝了一下，都朝殿门的方向跑去，还不忘大声呼喊：“抓刺客！抓刺客！”

　　黑衣人扶腰站起，定神片刻，就见大殿外火光一片。

　　顾不了那么多了，随手夹带几本奏折，从西窗逃出了太极殿。

　　巡逻侍卫见人逃走，连忙追赶过去。

　　诺大的太极殿陷入了沉静，内侍官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龙案下的粟儿悄悄探出身子，环顾了四周，才放心地去启动机关。

　　果然，莲花机关只旋转半圈，龙椅后面的密室便赫然出现在眼前，随即大开。粟儿想也不想，直接跑了进去。密室的门重新合上，龙椅恢复原样。

　　内侍总管领人进来的时候，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吩咐宫人搬了奏折，便离开了太极殿。

　　密室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精简。除了一些书稿，便是画轴。靠墙的一面，有一方木桌，上面一只正在燃烧的蜡烛和一些供品之类的东西。供奉之人是位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衣着怪异，却不似当下女子所有。只是她那一颦一笑，粟儿觉得莫名亲切。

　　她是谁？为什么会被皇帝供奉于密室之中呢？看上去也就二八年华。

　　画质些许泛黄，她并未多想，便抓紧时间寻找宝镜。可是，翻遍了整个密室，也不曾发现宝镜的踪迹。

　　阿爹说，宝镜藏于太极殿的密室中，难不成，太极殿还有别的密室？思及此，她又重新环顾了密室一圈，最终眼神锁定了那幅异族美人图。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供桌前，抬手掀开了壁画。

　　平整的墙壁凹洞里，放着一个紫檀木匣子。粟儿想也不想，便拿了去，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一只和她的一模一样的宝镜。

　　为何会有两个？

　　来不及多想，将宝镜塞到怀中，原样放回了匣子，匆匆离开了这里。

　　宫墙外，有人不顾寒冷已经候她多时了。等她一翻墙出来，便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粟儿一个机灵挣脱那人，借着月光才看清，竟然是耶律承齐。

　　“你为何会在这儿？”煞是心虚地别开脸，抬脚就要走。

　　“哈！”突然手上一道力，钳住了她的手臂。耶律承齐黑着一张脸，俯视着她，怒不可遏：“你问我为何在这儿？不是拜你所赐吗？！宝镜呢，交出来。”

　　他显然已经没有耐力再陪她玩下去，被耍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你先松开。”粟儿脸色也不好看，挣脱了几下愣是没挣开。

　　“本公子生气了，暂时不打算放你走。”耶律承齐撂下狠话，拎着人施展轻功飞离这里。

　　天仙醉坊，一如往日那般喧闹，奢靡。

　　润玉得知粟儿来，她正在雅间陪客。一听希儿说，粟儿被一个男人像拎东西似得拎来的，她就担心的不行。放着整个雅间的贵客，去找粟儿。

　　耶律承齐像熟客一样，上楼一脚踢开花魁的那间房，毫不温柔地将人扔到床榻上。得到自由的粟儿，起身就要走。他哪里肯罢休，再一次将人推到了去。

　　正巧，润玉推门进来。一眼瞧见一男人，欺负自家姐妹，顾不得淑女形象，抡起袖子就去揍那男人。
　　雨点大的拳头，打在耶律承齐一个大男人身上，犹如挠痒痒。

　　本来，正恼火的耶律承齐，感觉后背有人捣乱。大手钳着粟儿，起身不耐烦地望向来人。“谁啊！”
　　“我......”润玉一惊，本能地后退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