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凰巢》所谓无谓

3、传说中的大女主命

　　那之后的事情，是我成了鬼混上了阴间之后，苏挽告诉我的。他说那本来顽劣残暴的昏君被吾凰拯救，在吾凰的美好感化下，他开始勤于朝政关心民生，兢兢业业事必躬亲，终于赢得了吾凰的真心，也赢得了天下昌平，而吾凰成为著名的一代贤后，受万世景仰。两个人神仙眷侣，携手到老，成就人间一段源远流长的佳话。
　　我听到这个之后，恨不得阎罗王直接把我打入无间地狱，让我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不只不能这样，阎罗王居然还判了我三十三世不能喝孟婆汤，让我永远记得第一世、以及后面三十二世的命运，引以为戒，不要再为非作歹。
　　我当时还很奇怪，判我不忘上一世的教训就好了，后面三十二世有零有整的是干嘛，经历了几世我才明白，吾凰是我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无论投几次胎、投什么人家、投到哪里都能碰见她，而她每次都能完美的勾起我的嫉妒心和争胜欲，然后我跟她各种纠缠，各种斗争，各种死掐，最后她总是成功的把我搞死，我无论是□□、精神、名声都受到极大损害。
　　阎罗王让我三十三世都记得之前所有的事情，就是让我一直牢记惨烈的失败，不要妄想与吾凰、与命运抗争，但我每一世都会越挫越勇，越活越不服。
　　刚结束的第三十二世的经历，代表着我将在地狱接受史上最狠的惩罚，我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挽张口：“蒸笼……铁树……冰山……刀山……油锅……石压……算了你十八项占全了，都是老相识我给你打个折，十五个去吧。”
　　每次去地狱受刑要先脱光衣服，我熟稔的开始把我那破衣烂衫从身上扒下来，在苏挽面前脱光我早就习惯了，他也十分习惯，但身后那两个小鬼卒明显遭不住，脸都瞬间变得通红，眼睛里充满有兴奋又羞涩的渴望，我这才想起我属于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有致、胸大臀圆的尤物型女人，再加上面容妩媚，生来就是不要脸恶毒狐狸精的命。这俩小子不过十三四岁，估计是阳寿太短，连女人都没碰过就挂了。
　　苏挽见状冲他们吼：“像什么样！滚出去！”
　　那两个小鬼卒赶忙低着头跑出去了。
　　殿里就剩下我俩，我开始饶有兴致的跟他叙旧：“听说你下个月又要升职，做鬼使了，天天对这些人颐指气使的更来劲了吧。”
　　他得意的耍贫：“对啊，没办法领导喜欢我，背景硬就是没办法。”
　　我说：“你们领导是外貌协会吧，我看他招的你们一个个都是唇红齿白的，你这种放在人间就是小白脸啊。”
　　他白了我一眼没理我，我继续说：“阎罗王这个品味真的很雅致，喜欢长相清秀的下属，喜欢熏香，喜欢白色，这殿里的布置我几百年前来还是一片阴森，现在简直搞的像个天堂。”
　　苏挽说：“他本来是想应征花神的，你以为。他在人间是个顶级画家和音乐家，还是个顶级的园艺家，就喜欢搞花花草草。后来天神把花神位置给自己妹妹了，说他啥都合适就性别不合适，然后给他划到阴间，他生了好久的气。其实是他根本不该跟天神妹妹争那个位置，谁不知道百花仙早就觊觎那个位置，早就内定了。”
　　我说：“听你这样讲，阎罗王也挺值得同情。”
　　他哼了一声：“世间还有人比你更值得同情吗？”
　　他老是这样讽刺我，我也习惯了。他继续说道：“不过还好，你下一世是还债的最后一世，之后你就可以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结束这场糟心的冤孽。”
　　我说：“我不想再投胎了，我怕我喝了孟婆汤忘了吾凰，结果又重蹈覆辙遇见她，或者遇见别的和她一样开外挂的女人，我真的怕死了。人间活着没意思，我上次求你帮我在你们这里找个事，我是认真的，你虽然不同意我还是想求求你，我不想再投胎了，让我做个小鬼卒什么的，不理世事求个安生。”
　　他不要脸道：“那我帮你忙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认真的说：“什么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你随便，我不是那种矜持的女人，再说你长的挺不错，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亏的。”
　　他促狭的呸我一声：“拉倒吧，我可没兴趣，我喜欢吾凰那种清新善良的女人，你这样的我没胃口。”
　　我沉默了两秒突然爆发：“别跟我是这种话！我永生永世最讨厌听见男人在我面前说喜欢吾凰，你非要刺我是吗？”
　　他没想到我发这么大脾气，赶紧摆摆手：“我不是为了故意气你嘛！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什么玩意跟傻子似的。别气了，你最美，天下男人都爱你，行吧。“
　　我顺了顺气，又张嘴：“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关于我和吾凰为什么会三十三世纠缠，你告诉我原因。”
　　他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你的主命星君贪狼星君亲口跟我说的，你和吾凰是命定纠缠，上古时代你是一颗快要干死的苍耳，就满身长刺儿球的那个草，吾凰是一只小鸟，她为了救你，把自己救命的唯一一口水浇灌了你，自己失去了生命，所以你命里有三十三世需要向她偿还，把你所有的血泪还她。”
　　我冷笑道：“别骗人了，我在人间混了几百年，当我没看过《绿楼梦》吗？”
　　他愕然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
　　我：“你说实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你不说，我这最后一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还是跟原来一样，没理由的被她害，被她虐，看她风光无限，我继续当个一无所有的傻子。”
　　他说：“你其实……知道不知道都一样，你又改变不了结局，我跟你说过，被吾凰虐三十三世是你的宿命，只要过了这三十三世，你就可以重生。你何必那么纠结，反正喝了孟婆汤你什么都不记得。”
　　我叹了口气：“但我不甘心，想起这个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我不理解，我为什么非要是这种命运，我受不了，至少让我知道原因，死个明明白白。”
　　苏挽看了我一会，然后转身踱了两步，我冲他：“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最爱传八卦，你早就憋不住了想告诉我，还整这景儿装的很纠结的样子干嘛。”
　　他瞪我一眼：“行行行，烦不烦人。说就说嘛，不过你答应我，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好好把最后一世过完，我帮你跟阎罗王说说，把你搞进来当个鬼卒还是可以的，但你最后一世得好好顺应命运，别作。”
　　我使劲点点头。
　　他说：“你，和她，其实是这样的。你们的起源都在碧果峰，你是一株苍耳草，她是一株七色堇……”
　　我打断：“七色堇？就传说中十分名贵稀有还有神力那个花儿？天啊，我是一株长满刺儿球的苍耳，人家是一朵神花，这就是命啊！”
　　苏挽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跟你说后面的事。你们俩是挨着长的，生长期那一年阳光狠毒，天下缺水，很多植物动物都渴死了，后来路过一个人，他给七色堇浇了唯一的一点水……”
　　“然后那个人自己就渴死了？”我问。
　　他白了我一眼：“你能别老打断我吗？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人和你们的故事没关系，他只是看七色堇漂亮吧，所以给人家浇水，浇完就走了。后来，七色堇还是死了，因为旁边的你，十分贪婪的把她的水分吸走了，你的根系太发达，生命力太顽强，浇在你们周边的水，都被你吸走了，你越长越好，她死了。”
　　我捂住嘴巴：“我天啊！这样也要怪我，这不是生命生长的自然规律吗？她自己为什么不顽强一点，为什么不使劲吸水，人家送上门来她都没活下来，还好意思怪我？”
　　苏挽幽幽的望着我，我继续不可置信的问：“就因为这样我就要还她三十三世？？”
　　苏挽露出一个高深的表情，摇摇头：“你吸了七色堇的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知道她是谁。”他凑近小声说：“她是天神跟牡丹花神的私生女。”
　　我又一次目瞪口呆。
　　苏挽停下等我消化，但看我好像一时消化不掉，于是索性一股脑倒出来：“天神把她放在碧果峰，是为了让她偷偷长成，历练修为，世界上七色堇已经绝迹，天神费尽心机为她修成花身，待七色堇开花之时，她就可以正式飞升上仙，获得一个堂堂正正的仙子身份，而且还是名贵稀有品种，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她的私生女身份就可以洗白了，还可以堂堂正正得到她爹给安排的一切好处。”我说。
　　苏挽：“对，你终于知道你曾经犯下了多大的罪，天神千算万算没算到半路杀出你这个狗尾巴花，毁了他苦心孤诣的安排。”
　　“我是苍耳，满身长刺儿，谢谢。”我纠正。
　　他坏笑：“好，苍耳。你可知道天神多讨厌你，因为你，吾凰需要重新修为，天神只能安排她投入人间，历经三十三世劫难，才能修成正果上天。而你也要赎罪，这三十三世不断为她制造障碍和苦难，让她修为大涨，顺利飞升。”
　　我倒吸一口凉气，说出了那句我最爱说的话：“凭什么？？！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她历经三十三世劫难？历经劫难的是我好吗？该飞升上仙的是我好吗？天啊，这公平吗？我这是什么命啊？？”
　　苏挽说：“所以你知道，吾凰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凤凰，她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凤凰，你刚才说你是什么命，我来告诉你，吾凰生来天女，命主人间最大，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女主命。而你，生来恶草，命主湮灰辅助，也就是妥妥的恶毒女配炮灰命。”
　　我长叹一口气说不出话。
　　苏挽露出安慰的神色：“你别气，都是这样的，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其实本来不该早死的，咬我的狗是三眼神君的震天犬，他那天偷偷下凡玩，疯病犯了就把我咬死了，为这个三眼神君帮我家族修改了命运簿，让我们又继续霸占燕州首富三代，就为了告慰我枉死。”
　　我忽然觉得苏挽也蛮可怜，于是同情的问：“如果你没死，至少能看到子孙满堂吧。”
　　他想了想说：“也不是，我本来也只剩两年的阳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