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没有爱情》卢京辉

5、第四章

　　第四章
　　但这时候我们的关系依然是挺好的，我依然会让草草帮我整理我那时常乱糟糟的桌面，依然会偶尔捏捏她的头发，依然会不时地和她哈哈大笑。而且我知道这种关系好会一直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即便在分别后，在不是同桌之后，我们的关系也依然好，依然无话不谈，而我依然会偶尔跟草草说我是真的喜欢她。
　　关系好的最突出表现是什么？最让我记忆犹深的是，草草竟然帮我洗了次衣服！
　　整个中学六年，除了初一上期的半学期外，我都很是热衷于打篮球的。而在中学之前，讲真的，我没怎么摸过篮球。但在初一上期我们兰中的秋季田径运动会中，我们老3班的运动健儿们特别勇猛，得了个年级总分第一。第一的奖品就是个篮球，有了篮球那自然就得用，于是我们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到操场上打球了。那时候，我和财源、陈亮、星板儿都一起学球，财源和陈亮很有天赋，球技很快就不错了，陈亮后来甚至能以171的身高扣篮，这是一种何等牛逼的境界？！而星板儿也不错，至于我么，就差得很多了，可能是因为手笨的原因，总是学不会各种招式，打球么就只能靠勇猛，也就是身板优势。
　　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后来到高四，一年没打球，身材一下子就走样了，胖了起来，可惜了我以前那么好的标准身材。
　　打球打得多，做其他事的时间，自然就少了，比如——洗衣服。
　　我是真的讨厌洗衣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男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要洗衣服。并一再口口声声说我一定要找个媳妇儿给我洗衣服。但洗衣服的媳妇儿一直没找到，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奶奶外婆妈妈姐姐等家人外，帮我洗了衣服的女生，就只有草草了。
　　那已经是12月份了，天儿比较冷，放学后，我要去打球，但想到还有件校服没有洗，就很恼火。我们的校服是白色的，所以不经脏。那我不想洗那我怎么办呢？我就磨草草，央她帮我洗。草草实在是个善良的女孩，架不住我的请求，就答应了。但草草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我自己出洗衣粉，或者肥皂。我说我懒得拿，你就用你自己的吧，草草也答应了。其时我还很有些得意。但等她把衣服洗得白白净净给我时，看着她冻得红彤彤的小手，我真的真的是心疼，好心疼好心疼。我不该叫她帮我洗的。闻着校服上散发着的和草草平日穿的校服上一样的好闻而熟悉的肥皂味，我很心疼，心里也就慢慢下了某种类似于决心的东西——这么好的女孩儿，我要把她娶回家。
　　从这以后，我就很少穿校服了。

　　可惜心疼永远只是暂时性的，感动也没办法一直提醒暴躁的我。
　　此时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很是愉快了，愉快得恍如初见——然后我就又得意忘形了。
　　得意忘形的最集中表现就在于，我耍流氓式的搂了草草。
　　那段时间已经是学期快要结束了，一节自习课，大家都在忙着看书写作业，我也在写，写了一会儿就烦了，就抬头，一瞥间看见草草在写作业。草草写作业的样子可真好看，侧脸略有些红润，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捏。我心中突然一动，就把手从草草的肩后伸过去，装作拿东西的样子——这实际就相当于搂的动作了。而在我后边另一排的小杨就看见了，就嘿嘿的笑，我也呵呵一笑就把手给收了回来。然后我对小杨轻声说：看到起。说完就把左手飞快地掠过草草的右肩搭上了她的左肩，把草草整个人都给搂住了。草草的身子和我比起来，是真的小，肩也不宽，所以就很容易被我给完全搂住了。其时草草写作业写得很用心，只是扭了扭，瞪了瞪我，并没有像那些女生样挣扎尖叫什么的。我继续搂了一会儿，就把手给收了回来，嘿嘿笑着。
　　这应该是我唯一一次搂草草。
　　匆匆期末很快来临，毫无意外，我考得很是栽锅。我的荣辱心一向很重，考得这么烂，自然是不开心的，也想过发奋图强。其实我每一次考试都是这样的，考完之后都想要努力学习，但奈何毅力不够，恒心不足，所以周而复始，毫无进步，用我们经常说的话来说就是：三分钟的热度，是熬不好稀饭的。
　　每一个人，其实都有那么些时刻想学好，或者说，想把某件事做好。
　　但就是因为努力不够，或者半途而废，或者不知其法，或者无所事事，以致在某些领域，始终不足以取得成就。而当他悔悟正而八经开始努力时，时间，时机，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我就是三分钟的热度。当草草发短信来问我有没有看到我期末向她借的那个三角板时，我直觉的跟她说草草你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啊？我挺想你的，真的，想你的笑。然后草草就说：我想锤死你，你吃错药啦！你不担心你的成绩吗？此言一出，我立时就心虚起来，是啊，成绩现在这么糟糕，我反思了一下，说我要好好学习啦，即便为了我自己，我也应该发奋了，我要重拾山河，卷土重来！草草说你早该这么想了，有志气，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吧。我就说我再也不吊儿郎当了，下学期你继续做我同桌吧，监督好我。草草说真是难能可贵呀！但可能没有那个机会。我说我是认真的，我需要你这个贤内助，草草就说：再说吧。
　　我就又想起寒假作业我都没认真听，就问草草寒假作业的情况，草草就仔仔细细地给我发了过来：语文：1、每天日记一则；2、每天练字半篇；3、自主阅读课外书籍两本并写读书笔记（两篇）（每篇至少一千字）；数学：必修1和必修4的报纸做完。物理、化学、生物的所有报纸也做完。还有英语：课本自带的两本阅读小书做完。数学必修4（报纸）只做做得来的，做不来就不做。你应该清楚了吧？清楚，我怎么不清楚，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我怎么还不清楚？嘿，真是我的贤内助。

　　寒假里找草草聊天可以说是我的一大乐趣了。我在寒假里的状态基本是这样的：想清清想得烦了就给草草打电话，然后就做会儿作业，作业做烦之后就又想清清，然后就又给草草打电话或者听和草草通话的录音。那时候脑子混沌得很，但和草草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很轻松的——草草声音好听嘛。
　　那时候我甚至是可以登草草的□□的，不过那时她的□□都没加几个人，也不存在什么隐私的说法。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正准备上网呢，我问她上网干嘛啊，下歌听吗？她说就浏览网页啊。我就问她你为什么不登□□呢，她说登□□做什么呀，我说这样可以升级呀，你不登的话我帮你登吧，让你升级快一些，草草说那好吧，就把密码给了我，我心里很有些窃喜。但我后来就不窃喜了，因为草草实在是太耿直了，她的□□有好几个同学都在用，所以如果我用□□找草草的话还得先问问现在登□□的是谁，以致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和草草联系都不用□□，而是直接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而之所以要打电话或发信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实在是我们平时很少说话——自从同桌分别之后。
　　为什么很少说话？我也不知道。寒假里其实都好好的，但到了学校，换了位置之后，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好像是缺少了一个说话的借口，或者说理由。每次说话，都不过寥寥几语，也不像以前，无话不欢。我就只有偶尔望一望草草，仅仅看一看，然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可是我好想和她说话啊。
　　我忍不住了，沉默了一两个月之后，反正我是忍不住了，就在一个周六，晚上十点多，给草草打了个电话，她问我干嘛，我说我们聊聊吧，她说她很困，要睡觉了——是的，那时候我们还睡得比较早，远没到现在刷手机刷到凌晨还精神奕奕的地步。我就开始卖惨了，就说咱们好久没讲话了，以后讲话就更少了，她说没得事啊，我说以后就难得讲话了，她还是说没得事啊。哼，没得事？有事哦。
　　我说你说两句话给我听听吧，她问说什么呢，我说随便什么都行，她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我就说哼，不跟你说了，算了你还是早点儿睡吧，她说那你也早点儿睡吧。我说我很快就睡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到十二点就睡了——那时候感觉十二点就是很晚的一个时间点。草草说你睡那么晚干嘛，明天还得上课呢，早点睡吧。我说好吧好吧，我听话也早些睡。
　　是的，我们明天还要上课。周日要补课。补课的制度是从高一下学期甫一开学就开始的，毕竟是直升班，抓得紧一点。隔壁的2班也同样如此。
　　周日补课，就不免要周日一大早就赶来学校。还好我们那几兄弟的家离学校并不远，五六公里而已，再加上自去年11月份我们都买了自行车，所以还算来得及。不过有一次，我们决定不在周日早上来了，而是周六晚上就来。
　　为什么要周六晚上来？原因很简单，为了打牌。
　　那一阵子班上很是流行打牌，这打牌流行的起源自然也和我们有关。其实班上流行过不少东西，最开始流行过下象棋——后来因为下象棋的风潮太过热烈，被老范给禁了。其后就是打牌了，再后面就是看视频，用mp4mp5看，最精彩的莫过于指环王和霍比特人了，为此我还拿出压岁钱的积蓄去买了个过时老久的mp5，结果几无用处。再就是流行看武侠小说，这是我从“求知堂”里买来了一本盗版的“天龙八部”引起的，由此我们班不少男生都看完了金庸的十二部，以及梁羽生的天山系列，古龙的诸如《大旗英雄传》，《萧十一郎》等经典。还流行过看经典，名著，乡土小说，这就是语文老师刘老师干劲引起的了，确切地说，是莫言引起的——他得了诺贝尔，于是乡土文学在我们班大量流行，贾平凹，余华，陈忠实，路遥，王小波和莫言成了我们班的常客。
　　流行很多，但现在流行的，是打牌。
　　我前面已经说过，我们几兄弟打了一个暑假的牌，打牌之风一直流传了下来。这学期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这时候的主要场所依然在我家，偶尔会到财源家打——财源家是我们未来的主阵地，他家的井水特别好喝。一群人围坐在财源家的桌子上，斗地主，喝饮料，吃零食，好不快哉！
　　这天晚上，我们决定到学校打，于是就在暮色已经起来的时候，我们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逛逛悠悠到晚上十点，大家都在打电话，电话是打给家里的，意思是打了电话我就睡了。我早就给远在千里外的北京的爸妈打了电话的，所以就不打了。但还是打一个吧，就给草草打了。
　　电话接通，我问草草，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呀，草草说她猜不到，我说哈哈我在学校里，她问你怎么今天就去啦，我说明天难得走嘛，你也应该今天来，不然明天一早赶车多麻烦。她说不了我来得及，而且我明天来还可以省点钱呀，我说这怎么就省钱了，她说这样可以在学校少吃一顿，省点儿钱嘛。我有些沉默，草草的确是个勤俭的好姑娘。但我不能沉默，就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她说你不是也没睡嘛，我说我正打算打牌呢。她说，打牌？我说是呀，闲来没事儿干，不如斗地主嘛，她被我说这句话时刻意的滑稽语气逗得哈哈大笑，我就说我们打牌啦，你早些睡嘛。我们就挂了电话。
　　那段时间，我们又变成了无话不谈，甚至于无话不谈到，我给清清发的520信息，都是先提前给草草看过，帮我看看哪儿有什么不对的。
　　当然，以草草的语文素养来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
　　我一直嘲笑草草的语文功底，当她说出了什么妙语佳句的时候，我就一口咬定，这肯定是因为我对她的良好熏陶。
　　但其实我才是语文烂到如垃圾的那一个。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在彼此相处中抚慰她。我妄自尊大，却总是容易用言语伤害她。
　　还好，草草不记仇，也不记恨，或者说是根本不屑记仇？不，我相信这是因为她天生的善良、宽容与大度，感谢老天，让我遇到这么美好的张草草。
　　但不记仇，就不代表我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而我总是后知后觉。每次我做了错事之后，我都会懊悔，都想着下次不要这样了，然后日以重复。
　　简直无可救药。
　　所以在我略有些懂事了的如今，每当我在深夜看着以前的短信记录，听着电话录音，都会忍不住泪眼岑岑。年轻是多么好啊，热烈而活力。可是又是多么的可悲啊，因为不懂事，因为吃醋，因为嫉妒，又伤害了多少人？
　　更何况，是那个一直深深喜欢的人。
　　而一切，也都已来不及。
　　就像我给清清发过许多次520问候祝福，但我似乎从来都没给草草发过。
　　虽然我无数次口口声声的给她说过：我喜欢你，张草草。
　　而这一次说“喜欢”，是在七月，那个期末，领通知书后，中午，兴岭，前进村。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帮我多宣传宣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