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74、第74章(完結)

　　自從騰岳炎搬到近郊那套房子也有一、兩年了，童桐也經常回童家，但都是自己一個人，完全不帶騰岳炎回去。
　　沒有過夜，再晚都會回家，只要告知騰岳炎一聲，他也不太限制童桐回家，畢竟童家還不知道兩人的關係。
　　直至現在老爸老媽還以為他倆是好哥兒們。
　　可今天老媽心血來潮，讓他約騰岳炎回去吃一頓。
　　在他倆老先入為主的觀念裡，騰岳炎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還比不過大他好幾歲十分優秀哥哥的不堪兒子，老媽還是挺心疼騰岳炎的遭遇......
　　兩人一回童家，老媽已經去了趟菜市場，拎著好幾袋子從外面走進來。
　　「媽，我來吧！」
　　童桐走過去接老媽手裡大大小小的袋子，騰岳炎習慣性也走過去從童桐手中再接過來。
　　慣性使然，可童桐突然撞了騰岳炎的胳膊一下，隱隱瞪了他一眼，讓他放手別管。
　　騰岳炎先是愣了一下，眼神沒打住往老媽身上瞟了一眼，老媽正目不斜視地盯著他倆的手，騰岳炎全身打了個激靈。
　　「抱歉啊，這陣子在家都幫我媽拎習慣了，忘了這不是我家。」騰岳炎清了清嗓子，縮回手乾巴巴的解釋。
　　老媽好像接受了這個說法，也笑了笑，「最近跟你家人關係好麼？」
　　「都挺好的何姨，比以前好很多了。」騰岳炎說。
　　老媽聽聞頓時又心疼的不行，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家裡人怎麼就不喜歡呢？
　　仨人同時進屋，老爸恰巧從樓上下來，手裡還拿著報紙，看來是剛從房裡的陽台看完的。
　　「你回來啦！阿炎這孩子也來啦，你好久沒來了呢！」老爸沉著臉說。
　　騰岳炎朝老爸點頭，「童叔好，二筒告訴我說何姨讓我過來蹭一頓飯，我就腆著臉過來了。」
　　「坐吧，外邊很熱吧？」
　　「我們開車還行，我進去幫何姨打下手吧。」說完，也跟著老媽進去廚房了。
　　老爸趁騰岳炎進廚房給老媽打下手，拉童桐往陽台走去。
　　「你的事......我聽你舅舅說了。」老爸看似淡定的說。
　　童桐：「？」
　　老爸糾結地開口：「你跟阿炎那小子......」
　　看來他們替他說了，不過說了也好，自己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童桐不語，定定地看著老爸。
　　「你......你確定了麼？你跟他──」老爸實在說不出口，他怎麼也没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喜歡上男人。
　　「確定。」童桐語氣篤定。
　　老爸不死心再問一次：「......真的離不開他了麼？」
　　「......能！如果您真不能接受我們的關係，我當然會聽您的話離開他。」童桐笑了笑說，老爸放心地笑了，片刻後笑容就垮了，「但我的人生將會行屍走肉。」
　　老爸：「......」
　　「這輩子我只認定他了，也不會再找另一個人來填補他在我心裡的位置，爸，我是深思熟慮後才做的決定，腦子十分清醒，我不是不成熟的孩子您是知道的，別拿『我是為你好』那套八股出來說服我，外公外婆當年都能允的事我想您也不難，您需要時間我能等，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都可以，您不想看見他我不讓他過來就是。」
　　童桐直挺端正，說話方式不再是一個兒子徵求父親同意的姿態，而是勢在必行的決絕，想來這樣強勢的兒子顛覆了老爸對他的所有認知。
　　「如果您需要的是我傳宗接代給您一個孩子，我也能給您，何夕不也是這樣來的麼，但我的另一半您不能干涉我選擇甚麼樣的人，不是我真心喜愛的人我不屑親近。」
　　您老想要孩子自然更沒戲。
　　老爸胳膊舉高就往童桐臉上甩下去，可終究是沒捨得，掌風在童桐臉上掃過，巴掌硬是在他耳邊停了下來。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甚麼！你才多大？要為了一個男人孤老終身不成！」老爸的聲音也些顫抖，也不覺大了許多。
　　如果一個巴掌能拍醒兒子，他定會毫不猶豫，可現在不是一個巴掌能拍醒這麼簡單。
　　「愛上一個男人並沒有錯，我無法對您說對不起，但讓您失望還是欠您一句道歉。爸，對不起！」童桐說的鏗鏘，「我這輩子從沒愛過任何人，為獨他騰岳炎，這輩子非他不可了。爸，成全我行麼？」
　　語畢，兩腳一彎直挺挺跪了下去，膝蓋骨磕在瓷磚的聲音又悶又沉。
　　可想而知下去的力道有多重。
　　磁磚清脆地聲響狠狠砸疼了一個老父的心。
　　「別跪我孩子。」
　　老爸拽著胳膊把他拉起來，可童桐的膝蓋宛如扎了釘子，怎樣也拽不起來。
　　「你起來！」
　　兒子從小就是一個自傲的懂事孩子，不曾見他為任何事物如此低聲下氣，再痛苦都咬牙撐著，現在卻為了一個男人下跪。
　　「爸，成全我吧！從小到大我沒求過您甚麼，這回我求您了。」
　　看著犟脾氣的兒子，氣的老爸對他咆嘯：「給我起來聽見沒有！」
　　童桐執意跪著不起，還重重地朝他磕了個頭，「爸，求您成全──」
　　「老公！你這是幹甚麼！」
　　剛才的吼聲，徹底引起廚房的注意，老媽和騰岳炎關了火急忙衝到陽台，就看見童桐對著老爸下跪磕頭。
　　老媽不明白原由，騰岳炎還能不明白麼？
　　他過去將童桐拽起來，心疼地輕撫他已經磕紅的額頭，「我來，我來求童叔諒解。」
　　童桐推開他，低著頭不願看他，「没你的事，走開。」
　　「咚」膝蓋又砸了下去。
　　這一聲不但再次砸疼了老爸的心，也砸疼了騰岳炎一直以來細細護著他的那顆心。
　　騰岳炎也急了，朝著童父也給跪了。
　　「童叔，是我纏著童桐的，不關他的事，您讓他起來吧！求您別罰童桐，要下跪、要磕頭都我來，只要您能氣消要打要罵我都接受──」
　　老媽看兩個孩子都跪成這樣了，又想起剛剛阿炎那孩子自然而然地想接過兒子手上提袋的場景，還能有甚麼不懂的。
　　「孩子，起來，咱們別跪了啊！」老媽也扯著童桐的胳膊讓他起來。
　　童桐依然紋絲不動。
　　孩子拉不動打丈夫還是能幹的，一股怨氣就往丈夫胳膊上撒氣。
　　「不就愛上男人怎麼了，你要看不慣就走，拿我兒子出氣算甚麼！」
　　「哎，妳！夠了！」愛妻如命的老爸哪捨得一句重話，只能扯住妻子攻擊的手。
　　「我就問他是不是確定了，沒打他。」老爸說。
　　「可你吼他了呀！」剛剛聽丈夫吼兒子，老媽一下鼻酸的眼淚啪搭啪撘就下來了，「從小你就沒兇過他......」
　　「妳兒子做錯事都沒哭你哭甚麼。」老爸急忙給妻子擦眼淚。
　　「我兒子沒做錯事！」老媽衝老爸吼了一句。
　　童桐懵了。
　　重生來到這個家庭的印象中，老媽一直是個溫柔有修養，說話輕聲細語的女子，剛剛......那是他第一次見老媽如此失態，對象還是自己的丈夫。
　　「我兒子沒錯，是你這個老古板，你不同意是想逼死他麼，」老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搖著丈夫，「當年我爸媽都能同意我倆哥哥，你為甚麼不能啊......」
　　「大哥跟二哥的事能一樣麼，兩人到底同姓的，做不了伴侶還是一輩子兄弟，可小桐怎麼辦？」老爸指著讓騰岳炎抱在懷裡的小桐說，「妳聽見他說甚麼沒有，非他不可，如若沒能走到終老妳讓小桐怎麼辦，真的孤老終生不成？」
　　老媽泣不成聲，她也知道情況到底不同，可她心疼兒子啊。
　　老爸又說：「我怕啊，兒子也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麼忍心他孤老終生，身邊也沒個一兒半女......」
　　「不會的童叔，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童桐的，」騰岳炎抬頭看著老爸，「我能對天起誓，若我騰岳炎負了童桐讓我一輩子讓我孤苦無依，晚年淒涼，年年受病痛折磨。童叔，我真的愛童桐，非他不可。」
　　老爸定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咬著牙說：「小桐記著你今天說過的話，是你說只認定他非他不可的，這些話一輩子都不要忘了，童家必須要有一個孩子傳後，該怎麼著怎麼著。倘若有天你們無法走下去了，你就必須給我娶一個女人回來，就算填補不了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也必須娶，如果你要能答應......我成全你們。」
　　「我答應，謝謝爸。」童桐朝二老誠懇地又磕了個頭，「媽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騰岳炎也衝他們磕了頭，「叔叔阿姨，謝謝您們，我會對二筒好，我們會一直好好過，不會有分開那一天的。」
　　「能那樣自然是好，誰不盼著自己孩子好的，」二老一人拉一個起來，「都起來了，我們還沒死跪甚麼跪！」
　　童桐對於今天的事情並沒有哭，可心情到底還是沉悶著。
　　回了家，童桐情緒依舊低落，騰岳炎也不知該怎麼安慰。
　　想起他在童家跪的那聲響，趕緊取了冰塊讓他摀著，單膝跪在他腳邊，撩起童桐的褲管時心狠狠揪了一下。
　　果然，兩腳膝蓋都瘀青了。
　　「疼麼？」
　　童桐笑了笑，「不疼，沒那麼嬌貴，我現在又不是女人。」
　　「可我心疼啊，看著難受。」騰岳炎摀著冰的手碰了碰他的膝蓋，「今天下去你用了多少力？聽著我都覺得疼。」
　　那是為他跪的啊！如何能不心疼。
　　「沒事兒，我爸同意了就行了，這點疼不算甚麼，很值。」童桐說。
　　「下次別再傷害自己了，你磕一下我都心疼死了，還跪了兩次......」
　　「我爸差點搧我一巴掌，跪兩次根本......」
　　「你爸打你了？」騰岳炎這下心堵得更難受，抬手碰碰他的臉，一點都沒敢用力。
　　「沒打，」童桐把臉頰上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就差一點，他沒捨得，一時氣急了才抬手，到底沒真打。」
　　「真的，我這輩子絕不負你。」
　　騰岳炎深深地凝視他，眼神格外認真且真摯。
　　「我們真的能像東仔皓子一樣，在一起一輩子麼？」童桐問。
　　「會的，相信我。」
　　我信你。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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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這是我寫的第一篇文，很多不裡想，很多"罷個"，請大家包容，謝謝！
再來就是番外，想交代一下莫光，畢竟他是無辜的。
可也不能怨二筒不接受他，如果是你 你能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