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7、第7章

　　路上兩人皆沉默，車上除了音樂迴盪著，兩人沒有對話。
　　童桐四平八穩坐副駕閉眼假寐，騰岳炎想解釋也無從解釋，畢竟知道他睡眠太少，睡著騰岳炎就沒吵醒他。
　　騰岳炎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偷瞄童桐平穩的睡顏，他內心那雀躍的喜悅急速地爬上心頭。
　　今晚要跟童桐睡同一間屋一張床，這跟在學校睡同一間宿舍分上下舖的感覺不同，可以近距離待在他身邊，整個心都火了，他怎能不期待...…
　　到了這幾日得待的房樓，人家一家三口都在等進門的二位。
　　「你搬家啊？拖行李箱是怎麼回事？」何夕瞠目結舌。
　　「差不多了，東西我習慣用自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童桐聳肩，進了昨晚睡的屋。
　　後面跟著的騰岳炎手裏的包就感覺很那啥了...…
　　「阿炎，跟小桐一比我怎麼感覺你像流浪漢？」
　　我去，誰流浪漢了！
　　「是二筒破毛病太多，我這叫正常。」後腳也跟著童桐進了他那屋。
　　「我樂意。」
　　想到晚上要跟他同房就渾身不對勁，童桐手中抓著沐浴用品進衛浴擺放。
　　「就你這毛病，哪個女的受得了你！」
　　「我樂意。」
　　「跟個娘兒們似的，是女的都被你給嚇跑了。」
　　「我樂意。」
　　「你沒別句說了是吧。」
　　「你有勁麼。」
　　「還真能換了吧。」
　　「沒完了是吧。」
　　「我......」
　　屋裡的二人鬧得正歡，餐廳裡餓著肚子等的胃酸都要噴出來了。
　　「要吵吃完飯在吵，趕緊收拾收拾，一屋子就等你倆了。」何元皓從餐廳吼了句。
　　兩人異口同聲：「喔！」
　　餐廳裡，何夕盯著一大桌子的菜，心底納悶得很。
　　「真沒看過小桐這樣，這麼......這麼......」一時之間還找不出形容詞。
　　「活潑？」何鎮東說。
　　何夕嘖了一聲，「就他那張冷臉能跟活潑扯上毛線？」
　　「使性？」何元皓說。
　　「這是用在女人身上的形容詞吧，我要說的也不是使性。」
　　「那是甚麼？」倆老真不懂啊。
　　「依照小桐的尿性，打心底接納一個人要多長時間？」何夕問。
　　「起碼三個月。」何鎮東說。
　　就是這個！何夕激動的拍了餐桌一下，「對，可他倆接觸才一個月啊，小桐跟阿炎相處不一般。」
　　「然後？」何元皓還是不明白。
　　「沒然後了......小桐嘴欠是嘴欠，但不會這麼挑釁一個人。」
　　「所以？他倆不對付？」何鎮東擔心地問，阿炎要求睡一間屋是......「他倆晚上會不會打起來？」
　　父子仨人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都要聊不下去了，童桐和騰岳炎終於上桌了。
　　何元皓瞇著眼說：「我可醜話說前頭，你倆──要打架就給我去院裡打。好了，吃飯。」端起飯碗開始扒起來，順手夾一筷子菜進何鎮東碗裡。
　　被警告的二人互看彼此，一臉不解。
　　誰打架了？幹甚麼打架？
　　五個男人花了快一小時才把一桌菜消滅掉，最先舉旗投降的不意外是童桐，把碗筷收進水池，又去冰箱裡掏出幾樣水果，開始去皮切塊。
　　童桐不善廚藝，連倒飯鍋煮的白米飯都能失敗，一點烹飪手藝都沒有，大師看到也會內牛滿面，不過對去皮去核的水果倒是得心應手，芒果水蜜桃棗子這種帶核的水果，都能美美地切成塊狀擺上盤。
　　等大夥收拾乾淨餐桌又轉戰客廳，嘴巴忙著聊天還忙著吃水果，沒人討論公司的一丁點毛事，電視開著也沒起甚麼作用，就像騰岳炎說的今晚別想工作，童桐就安安份份地貓在沙發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
　　「明天中午，你媽說要送便當過來。」何鎮東說。
　　童桐：「......」
　　......明天他還能上工不？
　　一聽有人帶便當，何夕那眼神瞬間亮的都能當燈炮使了，「我姑會順便帶咱們的吧？」
　　「不然呢？她過來還能不想著咱們麼，芯芯說也來。」
　　說到親妹，童桐目光往騰岳炎身上瞟了一眼，「又不是來幫忙，過來幹甚麼？」
　　騰岳炎明白了童桐瞟過來的眼神，心底頓時堵的慌，還真繼續誤會沒完了......
　　「就她？你讓她泡泡茶、跑跑腿還行，要她上工不如直接砸了算了。」何夕損起來也真是夠了。
　　童桐還想順嘴損幾句，褲兜裡一陣震動，震得差點沒蹦起來。
　　就說吧，別在背後說誰壞話，把自己心虛的，嘖。
　　從兜裏挖出手機，看了一下顯示的字。
　　老大。
　　怎麼會是他打的？不是跟阿鬼去旅遊了。
　　大好的連假，不好好玩打給他做甚麼？
　　童桐接起電話，先打了招呼，「老大？」
　　『哥，你有空嗎？」
　　對方那頭有些吵雜，但聲音還是能聽清楚。
　　童桐看了看壁鐘，現在都十點了，問這不是廢話麼，誰能晚上十點在外邊看新聞台的了。
　　童桐沒出聲，老大也沒再說話，倆人都靜靜地等對方開口。
　　看來老大那邊是出事了，要不一向快言快語的人能這樣磨嘰。
　　「嗯，怎麼了？」頓了下，又說：「說重點。」童桐的聲音瞬間掉了幾度，跟個冰渣子似的。
　　本來客廳裡還笑鬧的背景聲音，因為童桐的反應也都安靜下來，眼神一個個往他方向掃過來。
　　『我們進派出所了，你能過來保我們嗎？』
　　老大聲音帶著顫抖，他都能聽見他困難吞嚥的聲音。
　　「你們？」
　　『我跟阿鬼，還有我髮小。』
　　「你可真行啊，才第一晚就進派出所，明天是不是該進醫院，後天進火葬場了哈。」
　　童桐忍不住損他幾句還不帶喘的，臉色也不好了。
　　『哥，那是他們先挑釁，咱們忍不了才幹起來......』
　　他壓著太陽穴問：「傷了？」
　　『掛了彩，破了皮，沒往死了去。』
　　「對方呢？」
　　『呵呵，比咱們嚴重多了，一個骨折了。』
　　「呵呵，」童桐也學他呵呵兩聲，不過聲音有些陰冷，「這就讓你得瑟上了，他們走了？」
　　『還沒，估計還沒找著人。』
　　「哪的派出所？」
　　老大報了地，確認後就掛了電話。童桐進房間拿了皮夾往屁兜裏塞，想起這個時間點打車過去少說也要一個多鐘頭，於是抓走何夕放鞋櫃上的車鑰匙趕緊穿鞋。
　　「你車借我，我室友進派出所了，我去把他們帶出來。」
　　聽到室友，騰岳炎問了句：「老大還是阿鬼？」
　　「兩個都在裡面呢！」
　　「我跟你一起去。」
　　騰岳炎也蹦起來，衝進房裡抓了皮夾就出來了。
　　「去吧！路上小心，他們要沒地去，帶過來住一晚不礙事。」何鎮東說。

　　童桐也不管騰岳炎會怎麼想，丟了一句「坐好了」，油門一踩怎麼快怎麼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闖了紅燈，閃了大車，過彎甩尾，瘋狂超車，硬是讓童桐在三十分鐘內抵達，跟趕投胎沒甚麼區別。
　　騰岳炎承認，這樣瘋狂的童桐，讓他的心臟有點難以負荷，到現在心跳還狂跳不已，不知要說這輛車性能好還是開車的人車技好，看著童桐一臉淡然的模樣都要懷疑剛剛開車的真是他麼。要說童桐幹過飆車黨，他絕對相信，這車技也太牛逼了，純熟地令人不敢相信，太帥了這。
　　「車上待著。」童桐解開安全帶就帥氣下車了。
　　童桐知道騰岳炎這是嚇呆了，瞧他一臉懵樣，不忍直視了都，畢竟只是大學生，歷練少，還是乖乖在車上別下車丟人，省得腳軟還要人攙扶。
　　騰岳炎還想說甚麼，旁邊的人影早下車準備進派出所。
　　等他緩過勁來，童桐又出了派出所，後邊跟了老大阿鬼，還有一個男的他沒見過。
　　「炎哥？你怎麼也來了？」上了後坐，阿鬼跟老大不可思議地看著騰岳炎。
　　「我就......」
　　「他是我大舅的乾兒子，我的新同事兼床伴。」童桐粗略說明騰岳炎的身分。
　　找男人當床伴？哥有事嗎？
　　童桐無語地看著後坐那三雙都瞪凸了的眼，只得好心解釋一下，剛才說得事是有些猛了，「咳，就我舅要他監視我的就寢時間。」
　　仨人都呼了口氣，自個呵呵乾笑想化解尷尬。
　　老大摟過旁邊的男人肩膀介紹，「呵呵，炎哥，這我髮小。」
　　「叫我東子就好，你們都是室友？」那人禮貌地打了招呼。
　　「是啊！鐵哥們。」阿鬼說。
　　老大又拍拍駕駛座，「這是咱哥，童桐。」
　　面對陌生的人，童桐那高冷範兒的破毛病又端上了，面癱似的點了點頭，連話都沒回。
　　「你們今晚怎麼過？回家？你們一身傷上哪處理？」童桐問。
　　「呵呵，還是咱哥貼心，你那套房子能借我們一晚嗎？」老大使了大狗腿。
　　童桐發動車子，緩緩開離派出所，跟殺過來時的速度扯不上邊，踩著六、七十上不去了。
　　「不能。」童桐說，「去我舅家吧，早上沒看到我，他們倆老心不著地。」
　　「對了哥，你怎麼來的那麼快？你在附近嗎？」阿鬼問。
　　「在我舅家，用飛得過來還不成麼，怎麼還嫌快了？」
　　童桐本想呼悠過去，不想解釋剛才飆車的事情，偏偏騰岳炎完全脫軌不受控制，嘴巴一開全倒出來了。
　　「能怎麼快，飆車唄，一路踩著一百邁過來能不快麼。」
　　後坐仨人表示：「......」
　　「閉嘴！」對於騰岳炎的多話，童桐很是不滿，「你今天話真多。」
　　踩著不快不慢的油門回去，已經十二點多了，幾個人又洗澡又擦藥的，搞好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童桐直接把仨人丟進最後一間客房後，已經無心糾結要跟誰睡同一張床上的問題，恨不得立馬躺平睡死，別在有問題出現，偏偏有人就不知死活，氣得他差點把對方踹出去。
　　「哎哎哎，你等等，我問你幾個問題再睡。」
　　童桐停了撲床動作，瞅著騰岳炎挑了下眉，「你問。」
　　「你，你要睡床上？」藤岳炎問。
　　「我不該睡床上？」
　　「你要讓我睡地上？」
　　「我沒讓你睡地上......」
　　兩人就這麼雙眼瞪著床，乾巴巴地站著，一人佔一邊床尾，玩著你說一句我答一句的兩小無猜遊戲。
　　「你讓我睡床上？」
　　「我可以讓你睡床上！」
　　「你睡裏邊還是外邊？」
　　「我只看到左邊跟右邊......」
　　騰岳炎騰一下臉就紅了，這床沒靠牆，哪來裏邊跟外邊，是緊張得都不知道在說甚麼話了。
　　「你習慣睡左邊還是睡右邊？」
　　「我習慣睡右邊！」
　　「你開小燈睡還是全黑睡？」
　　「我開小燈睡！」
　　...…
　　......
　　「你睡覺抱人嗎？」
　　「我睡覺抱被子！」
　　「你會揍我麼？」
　　「我不會揍你......」
　　「你不會報復我？」
　　「我不會報復你......」
　　......
　　......
　　「你......」
　　「你丫給我閉嘴！」童桐咬著牙低吼，耐性灰飛煙滅了都，「統共回答了你二十三個毫無重點的問題，已經浪費我十分鐘的睡眠時間，你丫玩我是吧？能直接給重點麼，騰大爺！」
　　騰岳炎抿著嘴看著他，「......」你讓我閉嘴我怎麼說話？
　　「說話！」
　　「沒了，問完了。」
　　「關燈，睡覺！」
　　今天應該是來這十年裡最多話的一天了，累心。
　　童桐直接把自己一頭悶地摔進床上，扯過一條被子狠狠往身上一蓋，雙眼一閉馬上飛奔九重殿，屋裏燈是否有關，旁邊人是否上床他通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