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58、第58章

　　事故發生後，童芯內臟受損大量出血導致一度失血過多幾度休克，童桐在醫院測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雖平日與常人無礙，正常上課、回家，幾個月後突然昏迷不醒整整七日，無任何外傷、事故發生，醫生判斷內心自我封閉導致大腦不願甦醒。
　　七日後再度清醒，何家安排國內頂尖心理醫師幫助童桐，此後隔周一次心理疏通，至今仍然不見效果......
　　大學開始，不明原因開始每周一次心理疏通，升大二暑假恢復隔周一次心理疏通......
　　大二雙十假期在非正常周期，連續找心理醫師疏通......
　　莫光盯著手中的資料都快不認識上頭的字了，竟然是如此讓他心疼的一個人啊！
　　那天拿到資料他到底沒有勇氣打開來看，小雪說的話歷歷在目，他不敢想哥是怎麼熬過來的。升高三的暑假昏迷七日，課業依然不曾落下，那得花多少時間和心力追回來的，高考與心理陰霾間兩者互相折磨的同時，哥依舊用本市第一高分的頭銜考上A大......
　　是他吧，是他的關係讓哥原本隔周心理疏通變成每周的吧？
　　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一會兒對方接了。
　　『喂，阿光麼？』
　　莫光收拾了情緒，故作輕鬆地回應，「老大，最近宿舍的人都好麼？新年過完忙得多都沒空打給你了，哥好麼？」
　　『哥啊，好啊，就放假前鬧了些情緒，不過也沒事兒了。』
　　「哥怎麼了？」莫光關心他的所有一切，既使鬧小情緒他也很在乎。
　　『啊？就、就跟新室友鬧的唄！具體是甚麼也沒細說，兩人冷戰了倆禮拜呢！』
　　冷戰？哥也會有如此矯情的一面？他記得哥一向冷漠地接近無情。
　　「哥跟新室友處的不好？」難道老大他們不知道哥跟那個騰岳炎在一起的事？莫光納悶。
　　『原本不是很好，過年後有好一些，至少沒有互懟了。』
　　莫光聽老大說的有些猶豫，以為他是在思考，便不做他想。
　　「哥跟你們處的好麼？」他問。
　　『好啊，有哥在真好，哥可照顧我們了，啥事都有咱哥扛著，跟之前大一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咱們宿舍依然紅紅火火。』
　　他突然羨慕起老大他們了，他也想知道老大說的哥是甚麼樣子，「怎麼不一樣了？話多了？還是變可愛了？」
　　『哈哈哈，哥怎麼可能跟可愛扯上毛邊，這話要讓哥知道不恨死你了，不過話變多了倒是真的，還會幫我們補課......』
　　哥沒聽見就已經恨死他了──而在話筒的另一端的老大並沒有發現莫光的沉默，繼續笑著說。
　　『哥在外面有間小公寓，聽說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哥去年生日時還讓我們去過，整齊到讓你看到都會怕。還有還有，連哥的房間也誇張的乾淨整齊，我都要懷疑哥的強迫症到底有多嚴重了......』
　　他真的羨慕老大他們了，他聽到的哥跟大一時的哥完全是倆個人，大一的他帶著很大的距離感，就連說一句話都覺得瑟瑟發抖，跟老大說得哪裡是同一個人？
　　『哥還有一個妹妹，現在也讀咱們學校，阿鬼才冒出想追的心思差點被哥拍牆上輾斃，說到這個不得不說咱哥真是妹控一枚，咱哥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妹控咱們惹不起......』
　　原來哥早就知道他是小雪的哥哥，可他卻隻字未提。
　　原來他還未對哥心動之前，就註定了他的感情不得善終。
　　原來......太多的原來都是哥刻意為之，與他不近不遠，永遠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所以他們連朋友也稱不上啊......
　　如果同學的身份你做不來就真的別再有其他不該有的關係......
　　聊越久才越了解他所不熟悉的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突然非常後悔答應爸爸出國留學的事了，是不是不出國，宿舍就不會讓騰岳炎有趁虛而入的機會，進而與哥糾纏？
　　-哥，對不起，過去的傷害我不知道也彌補不了，但我希望我們能從頭開始，從朋友做起
　　一封訊息進來的響聲，沒把手機主人吵醒，反把睡旁邊的人給吵醒了。
　　童桐的手機騰岳炎向來自由瀏覽，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童桐本身坦蕩蕩，手幾裡的所有通訊軟件他一向有瀏覽的特權，他親愛的小寶貝給的，這次也是習慣使然地把手機拿來點開。
　　「靠，三更半夜的讓不讓人睡了！」他瞟了一眼時間，「莫光有病吧，特麼三點是吃飽撐著麼？」
　　他懷裡的人睡的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現在的騰岳炎正對著自己的手機大罵，只覺得有聲音很吵，他翻了個身把後背貼在一堵肉牆上，吧唧嘴了幾聲又睡了過去。
　　騰岳炎氣雖氣，到底沒失了理智把訊息刪除，畫面就這樣放著默默地在枕頭邊變暗直到變黑。
　　他蹭了蹭童桐頭頂的頭髮，舒服的、滿足的親了口，腦袋下面的小嘴突然傳來細細軟軟的呢喃表示不滿：「你在擼我頭髮以後別跟我睡一床，吵我睡覺......」
　　騰岳炎突然心血來潮，問了句：「我是誰？」
　　已經睡迷糊的二筒會說誰呢？騰岳炎好奇。
　　「騰大爺你好煩啊......」他這次直接把被子從頭蓋住。
　　騰岳炎不再吵他，把被子扯掉重新蓋好，心滿意足地將寶貝抱好重新進入夢鄉。
　　「小桐你感冒了？」老媽一個早上都聽他咳七八次了。
　　「啊？是吧！喉嚨有點不舒服。」童桐又清了清喉嚨，喝了一口溫水，「媽，今天別再放行了，晚上一條被子互搶的日子我要過多久？我搶到都感冒了您看。」
　　「你倆不是挺好的，難得有同年齡的玩伴就多在一起多好。」老爸覺得玩一起挺好，兒子平日就是太冷了。「那是你其他室友不在本市，要不都來玩也沒啥，你看看現在的你多像個大學生。」
　　童桐把嘴裡的豆腐腦嚥下，「不然之前我像啥？」
　　「可憐的糟老頭，孤苦伶仃的。」老爸說。
　　一旁的騰岳炎已經笑岔氣了，對他來說童叔真得是活寶，他說的話永遠都藏著寶藏，尤其是懟他家小寶貝時，更是一絕。
　　「媽，今晚別讓他進來了，他取笑您兒子呢！」
　　「阿炎，今天就別過來了，小桐感冒了到時傳染給你了也不好。」老媽說。
　　童叔何姨說的話騰岳炎一向唯命是從，已經下達聖旨，他也不得不從，他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小心思讓童桐為難。
　　「知道了，我也怕讓他傳染了，」他笑著說，「等等去上班路上我給你買個藥跟口罩帶著吧！」
　　「爸媽您趕快上班吧，要來不及了。」童桐催著父母趕緊出門。
　　「收拾好了再上班哈。」老媽出門前在門口又交代了句。
　　「知道了，路上小心啊。」童桐說。
　　老爸老媽出門了，屋子裡瞬間又安靜下來，童桐坐下繼續吃早飯，時不時咳一聲。
　　「別咳了，啞了，再喝喝水潤潤嗓。」騰岳炎說。
　　「喉嚨疼死了......真的啞了！」不是吧，也太快了點。童桐只感覺喉嚨疼怎麼就倒嗓了，「不吃了，喉嚨疼的快吞不下去，不過也沒事兒，這次感冒來的慢些，去年趕上剛進公司才昏過去，今年沒事兒的，了不起不說話了。」童桐啞著嗓子說。
　　「去年是因為這樣昏過去的？」騰岳炎詫異。
　　「不然呢？我每年暑假都得病一回，平日裡也不生病，一年才來一回再難受也能熬的。」
　　「你這是甚麼身體素質，還能病同一時間的。」騰岳炎說，「哦對了，你手機今天三點有短信進來，我看了，是莫光。」
　　童桐愣了一下，納悶地問：「他說甚麼？」
　　「寶貝兒，傳的是你手機自己看看不就好了，搞的傳得是我手機似的，我又沒刪自己看。」騰岳炎都樂了。
　　他翻了個白眼，慢吞吞的從兜裏拿出手機，「你看都看了直接說還不行麼，影響我病情。」
　　「看個訊息都能影響病情？甚麼何方妖孽了。」
　　「上大一前我本來隔周找俞醫師，因為跟他是室友我必須每周都要找俞醫師，多影響......」話沒說完，手機被搶了。
　　手機被騰岳炎拽進自己兜裏，「行了，別看了，就說對不起，他不知道過去的事也彌補不了，希望跟你從朋友做起。」
　　「辦不到。」童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聲音更啞了，比鴨公嗓更慘。
　　「跟我講有甚麼用，是我影響你病情的麼？」騰岳炎嘖了一聲，「還有到下班前手機歸我管，有事我會同你說，你別再說話了，你這嗓子我聽著疼。」
　　童桐砸砸嘴，「這都能嫌棄上了！」
　　「不是嫌棄，是心疼，再說就真的『失聲』了，不吃了就多喝水，這杯得喝光了才能起。」騰岳炎把自己喝一半的水也推給他。「等等把我買的那只保溫瓶找出來帶上了。」
　　童桐沒說話，偶而他的霸道讓他挺暖心的。
　　中午，童桐的味覺徹底失靈，騰岳炎那是急得恨不得馬上請假帶童桐找醫生了。
　　「真不用，醫生現在也休息了，」他皺著眉嚼者青菜，有脆度的......紙？「真難吃！」
　　「多少吃點，再沒味道還是要吃，不然哪來的體力。」何鎮東說。
　　「感覺自己在吃紙，啃肉像在咬橡皮咳咳......」
　　「行了，讓你別說話了還說，平日裡習字如金的人病了還能把話病多的？」騰岳炎放下食盒，順著他的背，「還好麼？」
　　沒事。
　　童桐抬眸看著騰岳炎發愣，他動了動唇，意外地沒有聽到鴨公嗓的聲音......
　　「這下好了，聲音沒了，話都不用說了。」他從兜裏剝了顆喉糖塞進童桐嘴裡，「喉糖先含著，下班再帶你去看醫生。」
　　好。童桐嘖了一聲，突然不能說話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