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19、第19章

　　童桐打了電話給何鎮東後，就去東皓拿鑰匙，卻被何鎮東的秘書攔在辦公室外面。
　　「別別別，小桐，先別進去。」藍卉擋在他面前說。「原總在裡面，你先去何大那等等好不？」
　　「......藍姊，是我大舅不讓我進去？」童桐問。
　　「哎！是何大不讓，你別為難我了，反正何大在裡面，副總不會怎麼樣的。」藍卉小聲的說。
　　藍卉是何鎮東的秘書，跟在他身邊有十幾年了，是少數知道原祈對何鎮東有想法的人。
　　藍卉扯著他的胳膊，硬把他拉走，跟哄小孩一樣好聲好氣得哄著他，「你聽話，他們也才剛剛進去，沒那麼快好，先過去何大辦公室吧，小池在辦公室等你了。」
　　午休過後過來想來是......「原總找我大舅吃飯？」
　　「是啊，副總不應，他就親自過來了。」她推著童桐往何元皓辦公室方向走，急得跟趕上戰場似的，「你別進去湊熱鬧了，上次你一亂才多這一齣，讓他們趕緊把合作談下來，再拖下去何大都要炸了。」
　　雖然東皓不是第一次跟原祈合作，都是勉為其難合作，氣氛也不多美好，因為原祈心思不良，何元皓發現後就不願意再讓何鎮東跟他有過多的接觸。
　　「行吧！我不進去了。」
　　他還記得那天，皓子就是知道了他是誰，一樣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粗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被他問候了個遍，連渣都不是，就為了那鬧得原祈再多糾纏一回，他那個護夫勁兒，友誼是屁了都。
　　「讓小池幫你泡紅茶甚麼的吧，我還有其他是文件要整理，先去忙了。」藍卉推他進辦公室後就準備閃人。
　　他進去池媛媛迎面而來，掛著成熟美豔的笑容拽著他就往沙發上壓。「好孩子，想喝甚麼我去弄，打從這一刻起不准離開沙發，何大說了要敢從沙發上起來是可以把你捆起來的唷。」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無誤！
　　「您也大我沒幾歲啊，大點兒的好孩子，起開。」童桐冷著臉噎揄她。
　　童桐跟她並不熟悉，並不喜歡和她觸碰，皓子上一個秘書半年前退休了，這次來的小姑娘，能力不比藍姊低，讓藍姊能壓力小些。
　　池媛媛識相起來退開，整理自己的衣服。「一樣九十度？」
　　童桐在東皓就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公司上下都知道童桐只喝九十度紅茶的破毛病，就算沒見過面的新人也必須知道，是這間公司不成文的規定。
　　「是的。」說完，他拿起手機傳了訊息給樓下的騰岳炎。
　　-上樓，把生鮮那袋一起拿了。
　　不一會兒，騰岳炎訊息就回傳過來了。
　　-怎麼了？
　　-原祈過來了，跟我舅開會，鑰匙要等會兒拿。
　　騰岳炎沒有再回訊息，手機再沒有訊息聲響起也不在意，把手機收回外套內兜裏，池媛媛再回來手裏已經端著一只杯子，她沒說話笑了笑，把紅茶擱下就轉出去了。
　　童桐看著裊裊白煙的紅茶發著呆，連喝一口的機會都沒有，門直接被用力推開，門板撞上牆面的巨響，響得他整個從沙發上跳起來。
　　碰──
　　「我靠！你他媽是恐怖攻擊──騰大爺？」童桐嚇得差點兒閃尿，瞠目就往門口吼，連對方都沒看直接粗話就刨出來忘了形象是何物，「你幹嘛呢！有病是吧！你他媽在樓下遇到搶劫還是遇到鬼啊！」
　　對於被嚇到的童桐，怒不可遏地對騰岳炎就是一陣發洩似的咆嘯，嗓子都給吼岔劈了。
　　方才門撞響牆面的聲音就像......爆破，感覺心臟被緊緊揪住，肉體狠狠被撕裂，身體每一處都疼......
　　自從十年前醒來後，爆破聲都會讓他極度恐懼。
　　站門口的騰岳炎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火急火撩的趕過來，手裏還拎著一大袋子的東西，眼睛就盯著他瞧不帶扎的，過了許久，才緩過氣來問：「他呢？」
　　他？誰？沒頭沒尾打啞謎是吧！
　　童桐沒好氣地跌回沙發，腳拱在沙發上胳膊抱著腿，腦袋擱在膝蓋上，要不是心裏緩不過勁來，定會馬上衝過去掄他幾拳洩恨。
　　「原祈？在我大舅辦公室開會，剛不是說了麼！你他媽耳朵凍了還是掉了。」他想要用平日的說話口吻應付騰岳炎，可惜語氣出賣了他，還是有些明顯的高昂，顯得此刻他多不正常。
　　之前東仔曾說過他在情緒不穩時粗話特別利索，當年在渾的時候十句話跑不了八句是粗話，還總是問候人家器官爹媽甚麼的，不堪入耳的難聽話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你見了他？」騰岳炎又問。
　　童桐已經不打算再用粗話砸死他了，「沒。」
　　聽童桐沒見到原祈，騰岳炎的心穩了不少，只是心跳因為剛才的奔跑還是很失控，「我......」
　　「小桐！」門口傳來了何元皓的聲音。
　　童桐嗯了一聲，聽見何元皓的聲音，緊繃的情緒鬆了不少，才發現他竟有些顫抖，把腦袋逕自埋進膝蓋。
　　何元皓看他那樣就知道童桐是害怕了。
　　剛剛的巨響和童桐的咆嘯聲，整層樓沒耳背的都能聽到。
　　何元皓走過去沙發，看著手裏還提著袋子的騰岳炎問：「剛才的聲音怎麼了？」
　　「我，我推門大力了些，二筒好像嚇到了。」他放下手上的袋子，靠近童桐身邊竟然發現他在發抖，「小爸！二筒這是怎麼了？為什摩會這樣？」
　　「他是嚇到了，下次別再這樣，他會瘋掉的。」何元皓說。「你出去等會兒等等再進來。」
　　騰岳炎不放心地看了看童桐，想問但又怕當著面問童桐反應會更大，咬咬牙騰岳炎還是轉出去等了。
　　何元皓坐到童桐身邊抱住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背，附耳輕聲：「瑀彤，我是皓子，你聽的到麼？我們在東皓，沒事的，你很安全。」
　　「......皓子，我怕。」童桐說的含糊，聲音很飄。「爆炸好疼......我不要......」
　　「沒事的，你在東皓，不是在飛機上。」何元皓壓著嗓子說。
　　「我不要......」話語間掩蓋不了童桐濃濃的鼻音。
　　「好，不要，咱們都不坐飛機──」何元皓兜裏的手機響起音樂，鈴聲是何鎮東專用的，他鬆開胳膊接起電話。「嗯......門撞了牆一下，瑀彤嚇到了......情緒不穩......沒有......不用，你趕快跟他談好，趕緊過來......掛了。」
　　何元皓收了電話，童桐睜著紅通通的丹鳳眼看著他不語，何元皓也無話。
　　過了很久，童桐處於不安的狀態才漸漸平靜下來，用力深呼吸，讓情緒平穩下來。「讓你們擔心了，抱歉。」
　　「沒事，現在還行麼？要先回去休息還是在這邊待著？」何元皓問。
　　「我在這兒待著就好，看著你們我心安，」童桐說。「那個皓子，騰岳炎那邊你怎麼解釋？」
　　「小事，只要說你小時候被爆竹嚇過就行了，反正你一身破毛病也不差這一條，他不會懷疑的。」
　　他瞪著他，齜牙咧嘴地說：「同理心呢？被原祈氣成渣了是吧！」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何元皓說，「就咱倆嘴炮程度是平分秋色，你別在這點上佔我便宜，我不是阿炎那個小夥子，你隨便兩句就幹趴了。」
　　「......能好好聊天了麼，」要奔五的老男人說這種話，幼稚！童桐謠頭，「我每天就練著幹趴一群死兔崽子，我宿舍還有一隻白眼狼呢，敢當我的面兒說要追芯芯，真是找死。」他說的就是阿鬼那個白眼狼！
　　「你妹控？管真廣。」何元皓評論童桐。
　　「芯芯不適合早戀，她要談戀愛還能顧好學習我不管，她不能我就得管，就算是你妹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
　　「沒有誰欠誰，你替童桐活著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慰藉，別想太多，再說了你叫我舅舅我聽著也舒心。」
　　「哎唷，我說你這張嘴，饒了我吧！」童桐撫額。
　　何鎮東走進來時，先確定童桐的精神狀態才放下心。「沒事了？」
　　「多虧皓子了。」童桐伸展筋骨，窩的腰都要斷了。
　　「你談的怎麼樣？簽約了麼？」何元皓問。
　　「可以了。」何鎮東說。「既然小桐沒事了，怎麼阿炎還在外邊站著？」
　　「......」
　　他們能說忘了麼？
　　何元皓尷尬地抓抓頭，欲言又止的說。「我......」
　　童桐則是在一旁裝死，掰著手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東仔。
　　「阿炎在外邊擔心，你們倒好在裡面開心啊！」何鎮東瞪著兩人。
　　可憐人啊，小桐都還不當他是回事呢！

　　晚上準點下班，晚飯還真是騰岳炎做的，把童桐驚嚇的幫打下手都不利索了。
　　「你出去吧，不然換大爸進來也可以，你就別再這邊瞎折騰了。」正切著菜的騰岳炎頭都沒抬的說。
　　連打下手都能不精到這等程度，二筒也是絕了，洗個菜而已啊，啊！怎麼可以跟洗抹布一樣用揉的，怎麼回事？
　　童桐看著剛切好的菜和著不要的菜渣一整槽的飄，自己也覺得看不下去，放棄當下手，任命退下。
　　「被嫌棄了？」何鎮東從沙發上過來，打算接替童桐幫騰岳炎打下手。
　　「被嫌棄了！」童桐沒臉看他，若無其事地走回自己屋，還是去整理一下晚點要幫騰岳炎補課的內容吧。「你去幫他吧，廚藝這玩意兒我真的不行。」
　　何鎮東拍拍他的肩，去廚房幫打下手了。
　　童桐回頭看騰岳炎有模有樣地拿著菜刀，不由得嘆息，一個會下廚的男人當男朋友老公甚麼還真不錯。
　　之前誤會他要追芯芯時還不待見他的，現在知道是誤會反而覺得可惜了，會下廚又長的好看的男人在這世上屈指可數，怎麼就不是追自己老妹了，真是讓其他姑娘佔了個大便宜，浪費啊！
　　「可惜啊！浪費啊！」童桐大聲嚷嚷著。
　　在客廳看電視的何元皓轉過身趴在沙發上，笑著問他：「你又抽甚麼風？」
　　「不是你說說，一個會下廚又長的帥的男人，如果就這麼被其他姑娘追走了是不是很可惜？」童桐說。
　　何元皓問，「是可惜了，說誰？」
　　「騰岳炎啊！」
　　「甚麼？」何元皓瞠目結舌，「他告白了？」
　　不是說了現在不是時候，怎麼就告白了，何元皓心裏攥起一股氣來。
　　他搖頭，「告白？應該還沒吧，我沒問他，讓他喜歡的姑娘還真有福氣。」替芯芯惋惜了，哀哀哀。
　　「姑娘？」何元皓徹底不明白現在的劇情走向了，刷的一臉懵逼樣。「甚麼姑娘？」
　　「人家有喜歡的姑娘了啊，你這神馬表情？一臉糊到屎的樣子。」
　　他咳了聲，清清喉嚨，「沒事，他跟你說他喜歡姑娘？」他匪夷所思地問，這不符合劇情走向啊！
　　「不是麼？」童桐看著何元皓許久，眸光一閃，衝過去狠狠抽了他胳膊一下，「你別自己喜歡男人就覺得別人也喜歡男人行不行啊！」
　　「嘶！悠著點，你當你現在手勁小是吧！」冤望死了他，他可是經過本人確認的耶！
　　「我還真想多抽你幾下來著......」
　　在廚房的騰岳炎不是沒聽到客廳的對話，差點就把鍋給燒糊了。
　　打下手的何鎮東不忍直視了，擦了濕漉漉的手拍拍他的肩，「神經跟鴻溝一樣粗，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他站在那裏就像一個發光體，吸引著每個人的眼球，站著坐著趴著，不笑的模樣、皺眉的模樣、罵人的模樣，他所有的樣子都特別吸引我，小時候不懂，大了些才知道那種感覺是喜歡，心就落在那兒了。」騰岳炎說。
　　「小時候......你跟小桐認識那麼久了，我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你？」何鎮東不解地問。
　　騰岳炎攪著鍋鏟，帥氣的甩了個鍋，鍋裏美妙地滋滋作響，「我知道他，他並不認識我，他離我太遠了，不管是成績還是環境，學霸怎麼可能跟學渣認識。」
　　何鎮東嘖了一聲，不發表任何意見，其實他想說小桐根本就是流氓學霸，只是沒人知道罷了。
　　「知道他學習好，犟勁著能靠他進一些努力學習才有今天的，接近了才知道那只是一個開始，他太高冷，對任何事物都無慾無求，甚麼東西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個塵埃，甚麼都不重要。」
　　「你太高看他了，他又不是和尚。」他只是經歷了太多，心思就藏的深，想要的不想要的，往往他不表現出來就不會有人知道，但是這些他不能對騰岳炎說清楚。「你既然覺得他是這樣的人，為何又拼進全力接近他？」
　　騰岳炎低著頭把鍋裏的咕咾肉倒進盤子，幽幽說了句：「不知道，可是我能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管他是不是喜歡男的，我想要擁有他，讓他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他垂下眼瞼，掩住充滿慾念的雙眸。
　　他很想問大爸為什麼現在不是時機，甚麼時候才是他所謂的時機，想問二筒是不是喜歡原祈，想問二筒到底遭遇過哪些事情，跟他一樣大卻覺得二筒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那是他真心喜歡的人啊，好不容易能待在二筒身邊了，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就這麼錯失，甚麼都不能做，他不甘心、不甘心！
　　「憋著，不管如何都給我憋著，」何鎮東難得嚴厲地盯著他說，「除非你想嚇跑他，不然就老老實實憋著！」
　　先別說童瑀彤的死這件事還一團迷霧，對小桐來說有多危險，主要小桐喜歡男人女人都不知道，他瞎折騰甚麼！
　　騰岳炎挫敗地嘆了口氣，淡淡地應了一聲，把糖醋咕咾肉端出去，何鎮東也把湯一塊端出去。
　　「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