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難得月》融翊

16、第16章

　　隔天依照生理鐘起了個大早的童桐，探手摸了摸床頭櫃，瞟一眼方才摸到的冰冷手機，六點半了。
　　甩開手機，童桐胳膊縮回被窩，覺得被子外面的空氣寒冷地令人不舒服，是下雪了麼？
　　他爬下床，微微打開隔光窗簾，外邊亮光透進來，亮的童桐睜不開眼......
　　真的下雪了！好冷。
　　窗外景色覆蓋一層薄薄白雪，陽光鋪曬下更顯晶亮，童桐無心欣賞，打算爬回床上睡回籠覺去，可惜爬到一半就發現他的動作嚴重受到阻礙？
　　唉？
　　不悅地掀開被子，童桐因為床上躺了個人腦子秒醒，床上的人也被寒冷瞬間逼醒，倆人相望許久，誰都不動，直到床上的人終於受不了了。
　　「......二筒，你杵著這樣不累，我這樣還挺冷的，被子能還我麼！」他頓了頓，手指指著童桐的身體，眼神實在無法淡定，用另一隻手把臉擋住，「還有，你不冷麼？這天掛空檔好玩兒呢，現在去把衣服給我穿上！」
　　「......」
　　空檔？順著騰岳炎的手回到自己的身上，童桐人都不好了。
　　童桐一腳撐在床上一腳在地板，浴袍完全敞開掛在身上，腰帶也經過一晚的折騰，早已搖搖欲墜，只要輕輕一扯就能功臣身退駕鶴歸西，一大清早的福利他媽大放送啊，該看得不該看得通通收進眼底了都，眼睛都要落在他身上拔不開了，這是在邀請他犯罪吧？
　　「你大爺的！」童桐趕緊把浴袍拉好，重新上個結，整個人鋪床上把被子蓋的嚴實。
　　我靠，都忘了昨天因為喝酒只穿浴袍這件事！難怪剛剛涼的慌。
　　「誰大爺呢，被子分一半給我，要凍死了！」說著，騰岳炎已經動手去扯被子了。
　　童桐不語，簡直鬱悶死了，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讓他住家裡。
　　太他媽麻煩了！
　　騰岳炎咳了聲問，「幾點了？」
　　「六點半。」童桐悶著臉說。
　　「別把臉埋在枕頭裡，會窒息的。」他推推童桐，「你不去跑步？」
　　童桐轉動脖子，「不去了，昨晚下雪，外邊積著雪。」
　　「有不舒服麼？」他問的是昨晚的宿醉。
　　童桐感覺了下，「沒有。」
　　「不跑就再睡會兒吧！」
　　「嗯。」
　　倆人還真的又睡著了，再醒來是老媽來敲門的。
　　「你倆起了沒，快去洗漱該吃早點了。」
　　騰岳炎打個哈欠，翻了個身，面對童桐，「幾點了？」
　　童桐閉著眼，連睜都懶得睜開，手往枕頭邊摸，摸到手機就丟給騰岳炎。
　　騰岳炎撐著胳膊肘坐直身體，現在的溫度已經暖和許多，不再像早些那麼凍人了，他能接受。
　　他按了手機，拍了下童桐，「快九點了，趕緊起吧，再睡下去都要吃午飯了。」
　　「你先去，我還洗澡呢！」他踹了騰岳炎一腳，布料的觸感讓他有些意外，把被子拉開，終於捨得把眼睛睜開來看了，「你穿衣服睡覺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早上看到的太陽在西邊了？不是我說，早些不是掀被了，能沒看見啊。」他梳了梳頭，手屁並用地蹭下床，「幸虧穿了，不然那會兒都給你凍成冰棍兒了。」
　　童桐嘖了一聲不語，尷尬地拉起被子繼續睡懶覺。
　　騰岳炎出了屋，童芯神青氣爽地進來轟炸親哥了。
　　「哥，別睡了，趕緊起來！」
　　童桐感覺自己要睡著時竟然又被拍醒，以為是騰大爺抽風正想吼兩句，催悲地發現那人是罵不了口打不下手的妹妹，只能打掉牙和血吞了，放棄瞌睡坐起來。「我最親愛的童芯童大小姐，請問您有何貴幹呢？」還附贈迷死人不償命地笑容一枚。
　　可惜贈者有意，收者無心，她早免疫了。
　　「等等去咱舅公司玩兒吧？」童芯說得那雙眼睛賊亮賊亮的。
　　「去那幹甚麼？」他問，下巴擱在拱起來的膝蓋上。
　　童芯附耳，「你不是一直視原祈為偶像麼？根據可靠消息，人家原總今天要去公司談一宗合作唷！」
　　誰視他為偶像了啊？哪個人會把未婚夫當偶像的！他只是對上輩子的那段感情還放不開才一直注意他的。
　　「大哥透露給妳的？妳又死纏爛打沒完了是吧！」童桐皺皺眉，刻意表現出不悅，語氣中帶著明顯得嚴厲。「跟妳說過多少次，咱舅公司的事不能隨意打聽。」
　　她晃著腦袋否認，委屈巴巴地扁著嘴，「哪能啊，我就只是好奇最近的動態而已，大哥也覺得跟原總談合作沒甚麼，之前就有合作過了。」
　　「下次別再這樣了。」童桐嘆了口氣，揉揉童芯的腦袋。
　　「知道了。」童芯笑笑，「哥，昨晚大哥說咱們不要跟原總太接近耶......」
　　童桐瞇縫了眼，腦中突然閃過幾個月前騰岳炎說過的話。
　　他根本就是個渣男！
　　反正他就是一個渣男！
　　他幽幽地說了句：「......渣男？」
　　「你怎麼知道？大哥跟你說過這事？」
　　「......」
　　童桐不明白何夕怎麼會跟騰岳炎說一樣的話，童瑀桐跟原祈之間並沒有所謂的第三者，再說原祈這十年的感情不是空白麼？是有甚麼誤會？何夕能知道得事情家裡人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讓整個何家都有所誤會，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說說。」
　　童芯看了看身後的門板，忐忑不安地說：「那個，那個大哥說他追求大舅大半輩子了......」
　　追求？
　　他追求誰大半輩子？
　　何鎮東？
　　「不可能！」
　　童芯的說法立即就被童桐否掉，誤會他無法接受，甚麼誤會都有可能，追求何鎮東這個他不相信。
　　「真的，大哥親口跟我說的，二舅對原總一直很反感。」
　　「會不會有誤會，他不是十年前還有一個未婚妻？而且他們在一起挺久的不是。」
　　不會是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愛何鎮東，他愛的明明就是童瑀彤才對......
　　「大舅小舅都挺困擾的，是在一起挺久的了啊，可是要真愛人家能一直放著不娶回家當媳婦兒麼？還聽大哥說他未婚妻就是被他弄死的......」
　　轟──
　　「......妳，妳說甚麼？」
　　童桐驚住了，他上輩子不是單純死於M國的恐怖攻擊，而是被害死的？
　　「這事就真不確定了，大舅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不過......」
　　童芯再說甚麼童桐都沒聽進去了，他無法相信剛才說的人跟他想的人是同一個。
　　要他死的人竟然是自己愛的男人？是為了何鎮東害死自己的麼？
　　當年他可以解除婚約了事，為何要害死他？
　　死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可以得到好名聲，所以他做了？
　　童桐覺得一直珍藏那麼多年的潘朵拉被打開似的，給他潘朵拉的人是一個帶著天使面具的惡魔。之前總告訴他潘朵拉有多美好，卻不能把潘朵拉打開，打開了自己一直幻想的所有美好就會消失，現在卻被另一個人強迫打開來，裡面的東西竟然如此不堪、作嘔......

　　童桐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一心想知道原祈並不是他現在所想的那種人，他需要求證！
　　他恍恍惚惚地下了車，進了公司，不顧任何人阻攔地衝進會議室，當兩間公司高幹裡把何鎮東帶出來，怎麼經過原祈身邊卻當作沒看到，他都不知道，他的腦子裡都是何鎮東是重要的突破口他必須問明白。
　　「童桐，現在不是私人時間，出去！」何元皓斥喝把人趕出去。
　　童桐蒼白的臉沒有看他，腳步沒有停頓往何鎮東走去。
　　他對何鎮東說，「我找你，出來一下，現在。」
　　童桐從沒用過如此冰冷的語氣對他說過，何鎮東先是一愣，發現他的不對勁，並沒有要他出去，而是柔聲地說：「小桐怎麼了？」
　　眼前閃過一抹黑影，他知道是何鎮東的手，他的手一向是他努力活著的指引，現在卻......
　　這輩子的理智通通被拋到九消雲外了，「別碰我！」
　　童桐揮開何鎮東的手，他很憤怒，憤怒之於力道沒有拿捏，沒有防備的何鎮東生生退了一步。
　　童桐看何鎮東退後的步伐，突然就後悔了，他不該喪失原本該有的理智。
　　「鎮東！」
　　他聽見了兩道聲音，何元皓跟......原祈！
　　他看了原祈一眼，看見原祈的眼神中有著自己不曾見過的擔心和關切，這讓他很難接受。
　　「童桐你發甚麼瘋！」何元皓壓不住怒火對童桐大吼。
　　「等我事情解決，再來算帳。」他回應了何元皓，眼睛卻看著何鎮東，「別讓我再說一遍，現在！」
　　丟下這句話，童桐快步離開會議室，何鎮東隨後跟著他去了辦公室，門立即關上，還上了鎖。
　　何鎮東看著行徑怪異，臉色又煞白得童桐，很是擔心。「小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他關心地問。
　　童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童瑀彤，原祈十年前的未婚妻，怎麼死的？」
　　「......甚麼？」何鎮東愣住了，「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人？」
　　童桐定定地看著他，語氣十分堅決，「不用管我怎麼知道，我要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何鎮東第一次發現，看似還小得童桐竟然有這樣的氣勢，渾身散發一股不可抗拒的氣勢。「我不知道，你為甚麼要查她？」
　　「不知道？」童桐咄咄逼人地追問。「是查不到還是不肯說？」
　　何鎮東不知道該怎麼應付現在的童桐，「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跟原祈有接觸？他不是甚麼好人，你離他遠一點。」他想問得太多了，可是童桐都不肯正面回應，不得不說這樣童桐令他有所畏懼，而且有些熟悉......
　　童桐沒理會他，再問：「那你查到甚麼？」
　　他搖頭，「甚麼都查不到，你到底是怎麼了？」
　　「何夕說有傳聞。」
　　「曾有過，後來都被原祈洗白了。」
　　「為甚麼洗白？恐怖攻擊還能讓他插手不成？」
　　「那陣子他剛好跟M國有生意接觸，他需要好名聲。」
　　果然！
　　話題突然一偏，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原祈他愛你？」
　　「......」對著自己的外甥說這個好像很不妥，何鎮東還真想不出怎麼解釋這事。
　　看著何鎮東說不出話的模樣，童桐的心宛如跌進冰窖般冰冷。
　　好一個無聲勝有聲，他該看清一切的，就剛才那原祈關切得眼神就足以證明所有事情。
　　「小桐！」何鎮東嚇壞了，童桐竟然哭了？看起來就像一個委屈的孩子，「......你怎麼了？」何鎮東從兜裏掏出手帕，幫他擦眼淚。
　　突然，童桐抱緊何鎮東的肩膀，他放開聲音宣洩般的哭出來，歇斯底里的哭。
　　原來原祈是那個可怕的一個人...…童瑀彤那麼多年的感情算甚麼？他的執著又算甚麼？
　　這一切突然都變得可笑，那麼久以來，他所認識的原祈到底是甚麼？
　　他竟然活在一個原祈編織出來的騙局裏這麼多年......
　　在何鎮東的印象中童桐很少哭，除了當年童芯車禍讓他介懷，就不曾看過他為其他事傷心難過，就連十年前發生意外醒來也不曾害怕哭泣，為甚麼現在......？
　　「你到底是怎麼了？」何鎮東拍著他的背安撫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別嚇大舅了，大舅很──」
　　「東仔，你說。」童桐抬頭看著他，早沒了剛才的不遜。
　　「我十年前怎麼就死得這麼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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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相認大會，不會太糾結於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