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的白月光替身》曲庭寒远

2、五年

　　楚樱宁是被一阵幽怨的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恍惚，她不是死在太子殿了吗？怎么会跑到其它地方？而且身体竟然没那么沉重无力了，虽然仍有些虚弱，但比起她重病之时不知要好了多少。

　　江氏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惊，不知怎的想起了曾经从烧火婆子口中听说的离魂之症，她忐忑道：“妍儿，你还记得娘吗？”

　　妍儿？是在叫她吗？娘？她的母亲是丞相之妻，洵陵齐家的名门闺秀，并不是眼前这个妩媚多情的女人。

　　楚樱宁搞不清状况，只得沉默了下来。

　　“妍儿你说话啊，告诉娘，是不是程沐芝害你？”

　　江氏越来越激动，温婉可人的面目刹那间变得有些狰狞，楚樱宁捂着脑袋痛呼一声，“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碧青快叫大夫来！”

　　趁着江氏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楚樱宁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房间布置陈设虽好，但算不上顶尖。胭脂粉的被褥熏着甜甜花香，同色系的床帘被粉白绸子系起，几串精致铃铛垂挂在绸子上，细碎阳光透过青色纱窗洒进来，这里看起来像是未出阁少女的闺房。

　　一只宛如白玉雕成的小手陷在丝绸被里，在胭脂粉晕染下愈发显得雪白无暇，楚樱宁曾经也拥有这样完美精致的纤纤玉手，可那也只是曾经。

　　这不是她的身体，楚樱宁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有些头大，她这是又穿越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他给楚樱宁把了把脉，然后一边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一边道：“小姐这是落水导致的后遗症，记不得人了也很正常，夫人不必担心，只要多陪小姐说说话，给她讲讲过去的事小姐自然能恢复正常。”

　　江氏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松了口气，连忙感谢大夫，又让大夫开了些补养的方子才送人离开。

　　“还好你没事，不然娘可怎么办啊！”，江氏握着她的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

　　“别哭。”，楚樱宁安慰道，妇人的女儿可能已经去了，否则她也不会穿进这具身体。她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得知自己死讯后，娘亲肯定悲痛欲绝，幸好她身边还有父亲和弟弟陪着她。

　　女儿的贴心让江氏好受了不少，想起大夫的话，她试探开口：“妍儿，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你叫程湫妍，是户部侍郎程定文的二女儿，我是你的娘亲，我叫江心婉。”

　　迎着江心婉期盼中带着丝丝不安的眼神，楚樱宁迟疑地摇了摇头。

　　江心婉心中一痛，对上楚樱宁清澈剔透的眼睛，又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慢慢给楚樱宁讲起过去的事情，期间楚樱宁一直很安静地聆听，直到江心婉说出这样一段话。

　　“五年前新皇登基，你爹的调令来的急，加上你当时身体又不好，娘只能先把你留在西州，后来想接你上京又被石兰阻止，这一拖就是两年。”

　　石兰是程定文的发妻，江心婉是程定文的宠妾，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实属正常。让楚樱宁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五年前新皇登基和西州这两个关键信息，西州是裴誉烽被封镇国公后所掌控的九州之一，九州之地几乎比得上大半个景国，这也让裴誉烽成为势力最大的异姓王。而新皇登基竟然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楚樱宁本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想到自己这一死竟是来到了五年后？

　　试问还有什么事比看到上辈子的死敌走上人生巅峰更憋屈？楚樱宁觉得没有，于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不太好了。

　　江氏见她有了反应，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了然道：“妍儿是不是还喜欢着陛下？听娘一句劝，陛下是真龙天子，不是那么容易能攀上的。”

　　话落，楚樱宁惊骇的目光落在江氏身上，伸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喉咙干涩的厉害，“我…喜欢…陛下？”

　　江氏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楚樱宁：……这个消息太刺激了，她得缓缓。

　　“几天前你忽然落水，当时程沐芝就在旁边，肯定是她动的手，估计是发现了你与李公子的书信往来。”

　　江氏从柜子里拿出一沓厚厚的信件，在楚樱宁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摊开，“这些都是各家公子听说你落水后送来的，你有时间就回一下，他们送来的礼物我帮你收着了。”，末了还不忘感叹一句，“赵世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随意拆开一封信，信纸上那缠绵悱恻的情话让她脑子里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拿到绿茶人设的楚樱宁彻底懵逼。

　　江心婉原是程府的侍女，仗着自己长相貌美勾搭程定文上了位，可惜在生下程湫妍后就被石兰搞坏了身子无法再生育，于是程府唯一的少爷就是石兰所生的程敬之。以江心婉和石兰的仇怨，一旦程敬之掌权，江心婉便只能看石兰的脸色过活了。

　　所以江心婉才会这么在意程湫妍的婚事，她也知道，以女儿庶女的身份是当不了高门权贵的正妻的，可是让女儿下嫁她又舍不得，只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这些后宅女子的弯弯绕绕楚樱宁还是第一次接触，她能理解江心婉，但她并不会如其所愿。两辈子都是过劳死，上辈子她看惯了富贵繁华，这辈子她只想过得随心所欲，潇洒自在。

　　从现在起，楚樱宁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娘，我有些乏了。”

　　“那娘走了，你好好休息。”

　　*

　　京城初春时节多雨季，一开窗，周遭景物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美的如诗如画。

　　但对于想要出行的游人来说，这春雨就没那么友好了。

　　程湫妍被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挡住了脚步，休息几日后身子终于好了，她央着江氏磨了好久才有了今天这难得的出行机会，放弃未免可惜。

　　青橘出了个主意，“小姐，我们可以去蓝星商行逛一逛，听说那里最近出了不少新东西。”

　　听到蓝星商行时，程湫妍有些出神，在青橘的呼唤下点了点头。临行前，她戴上了白色面纱，这张脸若是不遮起来，怕是会惹事端。

　　从程府所在的东华街出来，就到了最繁华的长安街，许是今天有雨，路上行人少得可怜。

　　长安街商贾林立，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青橘撑着伞扶程湫妍下了马车，颇为兴奋道：“前面那个绘着蓝色渔网图案招牌的大铺子就是蓝星商行了。”

　　程湫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失笑，无奈道：“那不是渔网，是经纬网。”

　　“经纬网？是渔网的一种新名称吗？”

　　程湫妍：……算了，你开心就好。

　　将伞放在店门口的架子上，两人走进了商行内部，与街道上的冷清不同，铺子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但又秩序井然。

　　店内空间很大，不计其数的白色蜡烛被巧妙装点在六层高的店铺内，驱散了阴雨暗沉。

　　“小姐你看！”

　　青橘的惊呼吓了程湫妍一跳，原来是青橘发现了店内的新产品——镜子。这镜子将青橘脸上冒出的痘痘雀斑还有身上穿的裙子的色彩花纹照的一清二楚，比起模糊的铜镜不知好了多少。

　　“好神奇啊！”，青橘不住赞叹着，一个劲儿地让程湫妍也试试。

　　程湫妍站在玻璃镜前，这面镜子不大，只能照见半身，远不如当时镜子研制成功后工坊给她送来的那面，那时镜子还是奢侈品，现在竟然已经在商行出售了，可见镜子制作工艺改进不少，在货源充足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扩大市场了……

　　程湫妍：……我为什么要操心这个？清醒一点！不是已经决定好做一条咸鱼了吗！？这辈子宁愿懒死也不要过劳死！

　　买下这面镜子足足需要五百两，程湫妍流下了贫穷的泪水，其实铜镜也挺不错，古色古香，用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很快这面镜子就被人买走了，程湫妍和青橘在一楼转了一圈，买了几个布艺玩偶。青橘还想上楼逛逛，却被程湫妍一把拉住。

　　“小姐，你不想去楼上看看吗？”

　　“哼，你以为二楼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上去的吗？”，一道嘲讽的女声插了进来，青橘面色微变，说话的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身上穿着是顶好的料子款式，她神色轻蔑，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程湫妍拉着青橘往后退了退，“我们没想上楼，这位小姐如果要上去就请便。”

　　“程湫妍，算你识趣。”，女子连离开的背影都写着一股子高傲。

　　程湫妍没想到这位还是个熟人，她戴着面纱居然都把她给认出来了。

　　青橘知道她家小姐自落水后便记不得事了，在程湫妍耳边轻声道：“那是建宁伯爵府的大小姐，是颜公子的姐姐，也是孙公子的未婚妻。小姐之前与颜公子游湖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她一直看不惯小姐，总找小姐的麻烦，幸好孙公子心疼小姐，说要给小姐出气呢。”

　　程湫妍：……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个绿茶人设她真的承受不来啊！

　　程湫妍深吸一口气，“青橘，你听好，如果以后再遇到那些给我写信的公子你就戳我两下，明白了吗？”

　　青橘点头，然后戳了程湫妍两下。

　　“我不是要你现在戳。”，程湫妍无奈。

　　“妍儿！真的是你！”，这声呼唤中包含着惊喜与热情，却让听到的程湫妍头皮发麻。

　　青橘悄声道：“是王公子。”

　　李公子、赵世子、颜公子、孙公子、王公子……

　　这他么是要集齐百家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