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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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在战国悠然自得甚至还有心思挖别人墙角的奴良家未来三代目，五百年后的捩眼山在经历了一个晚上之后已经是妖气四溢，乌鸦不详的影子在空中扑啦啦腾起，如果非要究其原因，那大概是——
“少主——您在哪里啊少主——！”
“少主——牛鬼，少主真的是在这里失踪的吗？”
“亲眼所见……”
就是这样，奴良组三代目候补无故失踪，在牛鬼连夜报告给本家之后，所有还没有安排高层护卫工作的本家妖怪统统聚拢到这里来进行搜寻工作，期间多少次被人类包括花开院家的阴阳师小姑娘看见已经不可考了。
其实搜寻前，看着少主在眼皮底下消失的牛鬼有多自责暂且不论，关键是年长的滑头鬼对此毫不起意。
“少年人就是要多一些生活经历才行啊。”
统领奴良组几百年的总大将如是说。
——真是难为牛鬼了，百年来为了连任性都一脉单传的奴良家操了多少心自此可见一斑。
而作为混乱的始作俑者，年轻的滑头鬼凝视着井壁斑驳的食骨井陷入了沉思——在日暮神社的里。
“究竟是什么力量能造成时空的穿越？感觉不到妖气或者是灵力，”恢复成人类样貌的少年架着没有度数的眼镜，看起来没有半点妖怪形态下的侵略性，自顾自微笑着说，“真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呢。”
“那个，奴良君……”但是人类少女对此貌似适应不良，和犬夜叉不同，这个半妖的性格简直好像是人格分裂一样，“也非常神奇呢。”
“哈哈，是这样嘛？”
陆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就是这样！明明妖怪的时候还在嚣张地说“来加入我的百鬼夜行吧”到了人类的时候却一脸好孩子的神情，就算是精分也太过头了吧？！
槽多无口的人类少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他，只能在最后礼貌地挥手告别。
倒是被数度邀请的半妖少年在良久沉默后远远地冲着走入夜色的同类大声送去了呼喊。
“喂——陆生，总有一天我会去看你的百鬼夜行的！约好了哦！”
棕发少年的背影稍稍停顿了一下，明明没有回头，战国的犬妖却好像看到了一个更为修长的银发少年偏头浅笑，笑容里满是身为妖怪之主的骄傲。
“啊，约好了哟。”
完美地回到了五百年后，把这场经历看做是难得休闲的年轻的滑头鬼悠哉地朝着熟悉的山头爬上去。
明明战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呢，现代却还是黄昏，如果时间流速相差再多一点就好了呢。视力不会因为昏暗的光线而受到影响的少年自然远远就看到盘旋在山头的大批乌鸦，心知这次大概给牛鬼太大的惊吓了，偏头凝视着还未下沉到地平线上的夕阳，奴良家未来的三代目突然挑起一个不太像白天的自己会做出的挑衅笑容。
接着，银黑发色的年轻妖怪接替了人类，瞬息间消失在原地。
“怎么办啊，到处都找不到少主。”满脸海带泪的鸦天狗已经几乎失落到不需要浇水就能长出蘑菇的程度。
“找谁？”
“少主……唉？”后知后觉仿佛这个声音极其熟悉，鸦天狗猛然回过神来，漫天似火的霞光中，年轻的滑头鬼笑容戏谑，却带来熟悉的安心。
“少主啊啊啊啊啊——————！”
拔高的声线响彻山林，震起一山的乌鸦。
……
“所以，我去战国转了一圈，很有趣哦。”
对一众妖怪黑如锅底的神色仿佛毫无所觉，奴良少主稳稳端着酒盏，作出了以上的总结。
“少主，我觉得少主从此还是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为好。”
冰丽严肃地举手发言。
“但是我并没有离开视线哦，那是突发情况啊，对吧牛鬼。”
“少主！”
一击双杀。
最后还是年长的妖怪沉默地站出来欠身行礼，素来以长辈和忠臣自居的牛鬼说话对陆生而言其实还是和旁人有所不同的，年轻的奴良家三代目候补因此而终于严肃了神色。
“少主，我们非常担心您的安危——下次恳请您不要再这样以身犯险了。”
“牛鬼……”
陆生直视着直起身的年长妖怪，神情里突然掺杂了许多难言的复杂。
“你觉得我以身犯险了吗？”
仅仅这样，在你的认知里已经算作以身犯险了吗？
“那么下次不会了。”
年轻的滑头鬼平静地回答他，却径直放下酒盏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跃上庭院中的樱树——这是奴良家三代目惯有的不愿意被打扰的隐晦表达。
他知道这份火气对在场的妖怪来说实在莫名其妙，但是陆生没办法克制这场从百年之后燃烧至今的心火，这是他历经百年的魂灵无法逃脱的拷问，与他人无关。
如果这样就算作以身犯险，那么无数次死生交界处，逼迫他于绝境中成长的牛鬼是什么样的心情……奴良陆生，你真的不知道吗。
修长却略显单薄的少年倚坐于高大的樱花树上，突然就无声地苦笑起来。
“冰丽。”
良久之后才整理好心情，他偏头唤了一声。
“是、是的少主！”
“加奈他们……”
不知何时站到树下的雪女闻言快速地汇报。
“都已经安全回去了，对他们的说辞是少主临时有急事，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走了。”
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勉强压下心头糟糕的情绪，陆生也知道不是自己耍性子的时候，这才转过头来吩咐仰头的女性妖怪。
“把牛鬼叫来吧，我有事和他说。”
“对了冰丽，你也来。”
……
“名为云外镜的妖怪，会在人类成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噬人的家伙……对吧？”
抬手挥去前臂上汇报的乌鸦，棕发少年将手中的杂物抛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打了一声招呼。
“你们先回去吧，今晚不必等我了。”
“但是少主……我明白了，少主也早点回去哦。”
冰丽有些迟疑，但想到如今本家的妖怪大部分都被分派出去做护卫工作，加上昨晚少主不容置疑的姿态，年轻的女性妖怪还是拎起了书包带。
“哟——西，终于完成了。”
彻底收拾好储藏室，陆生大大伸展了一下腰肢，日暮西陲，意识到清十字奇怪侦探团还在天台上，他收拾了一下书包慢慢地向上走去，少年稚嫩的脸庞被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显眼的阴影与光明。
三，二，一。
“奴良君！有没有看到家长同学！”
冲下天台的清继等人看起来可见的焦急，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镜片后的双眼还是被惊吓到般地睁大。
像真的似的——心中的某个角落仿佛因此而发出了冰冷的嘲笑。
“清继同学，你找那边，我去这边！”
快速分好工，年轻的滑头鬼眼见相识的同学没有了踪迹，便也转头提起了步伐，只是在越过某一道墙面后的影子豁然拉长，羽织翩飞下银发的妖怪迅速消失于长廊中。
“加奈醤——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的。”
镜面的妖怪拖着长长的尾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棕发的少女眼眶中的泪水根本不受控制，眼见对方向自己靠近，却只能靠在墙上发出绝望的尖叫。
人类的少女无暇顾及其他，云外镜也不觉得能有人打断这场宴席，二者都没能发现有个沉默的观众正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去救她啊，奴良陆生。
年轻的妖怪抿唇注视着镜面世界中的异样，深红的虹膜中翻涌起层层叠叠的血色，然而同样有暗色的枝桠在其中生长，隐隐绰绰地蔓延出汹涌的恶意。他攥着弥弥切丸的指节逐渐泛出青白，退魔刀却没有出鞘半分。
你不是在乎人类的吗，你不是喜欢人类的吗，你不是……拼上性命保护人类的吗？
【你是个如此可悲的怪物。】
不，再也不是了。
银发的妖怪终于还是抽出了刀，对着镜面劈斩下去的少年侧颜却突然显出没有半点情绪的漠然无谓，紫之镜碎裂的声音更加衬托出奴良少主脸上少有的冷酷无情。
“你这家伙，”耳边自己的嗓音冷淡到陌生，陆生倒毫无所察似的扶着加奈的肩头，“别在我的地盘上动不相干的人。”
“你是什么人？别来妨碍我——别来妨碍我！”
找不到真身的镜子吗？年轻的滑头鬼牵起嘴角，却没有多少笑意。
“笨蛋吗？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话，”他漫不经心地举起刀，眸中的黯色有一瞬好像挣脱了束缚，张牙舞爪地席卷而出，“全部斩了就好。”
镜像世界应声而碎。
“……嗯嗯，已经没事了。”
刚刚通完话的少女转过头来，还没叹出积郁在胸腔中的那口气，就看到修长的背影逐渐离去，情急之下试图跑过去的女孩忘记了方才摔下楼梯时的腿伤，一个不稳向着地上扑倒。
糟糕了——
这样想着的加奈提前一步闭上眼睛，身体却没有感受到疼痛——美貌却面容冷漠的妖怪不知何时移动到身边，一把怀抱起了她，稍微停顿过后，就自然而然地从窗口飞跃出去。
在，在飞啊——！
十三岁的少女到底禁不住飞红了脸颊。
“请，请问……”
“送你回家，脚伤了不是吗。”
“那个……请等一下！我想，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不知哪来的勇气，加奈突然地把心里的无措给喊了出来，却在看到对方直视过来的赤红色瞳眸时又丧失了方才的气势，“无论什么都好……拜托了。”
她小声请求。
无论什么都好吗？
陆生垂眸看向怀中的人类少女，深红的眸中有光华明明灭灭，许久过后，他才放弃似的叹出一口气。
“就算是可怕的回忆也不要紧吗？”
【您是被爱着的，这一点，请无论如何不要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