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开始》红暖清浅

5、第五章

　　“你怎么样小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哥哥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慢慢转过头看着他，每次看到哥哥，总感觉心理很复杂，从小就希望哥哥永远不要离开，可以一直一直伴着我。但是时间慢慢走过，我却不再那样希望，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他。
　　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厌烦，也不是跟言丰说的那样为了掌握自己的生活，而是因为——我没有办法看着哥哥在往后的日子里，一步步远离我，交女朋友，结婚，养育他的孩子。
　　几年前把这些真话告诉哥哥的时候，他震惊的表情，无措的肢体，都让我自嘲地意识到这是一份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感情。
　　因为这跟我当初意识到言丰感情时的反应差不了多少，呵。
　　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学会隐藏，不再把所有的真话都告诉哥哥。其实我想，或许我自己也没有弄清对哥哥到底是什么感情吧，既然如此，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我不执著的。
　　“我怎么了？”我开口，喉咙有点干涩。
　　“……没事，没什么，小易，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看一下Luke医生好不好？”哥哥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
　　我既使说不好，也完全没有意义不是么，“恩……”回答完，我转过头，看着窗外，天空灰蒙蒙的。
　　哥哥告诉过我，因为小时候出的那件事，我一直有轻度的抑郁症。所以长期接受着心理医师的治疗。虽然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小时候一起玩的孩子里面，其中一个男孩子因为食物中毒而死在了我们一堆孩子的面前嘛，我几乎对此没有印象了，这也是哥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可是哥哥一直觉得我一定在心里上受过刺激，为了让我在精神上健康地成长，他让我多年来都接受治疗。
　　我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自从几年前的一次发病，就乖乖服从了。记得当时我正准备服用医生开的药，突然间手抖得控制不住，把玻璃杯摔碎在地上，哥哥闻声进来，就看到我一脸惊恐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进出治疗中心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而我在断断续续的发病过几次之后，渐渐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偶尔会觉得有点恍惚。似乎意识很安详地在沉睡着，也不知道身处何方，但是一会儿就会清醒，我想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反正这种时候向来很短暂，就像发呆一样。我觉得不碍事也没说起过。
　　可是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严重，居然昏倒了。
　　“小林，最近除了这次的昏倒，还发生过什么状况吗？”过了几天，我来到Luck医生那里，他微笑地看着我，金边眼镜反射了一束屋外的光线，让他的左边眼睛看起来像镀上了一层金色。医生总喜欢装斯文吗？——从小以来的疑问。
　　“没有。额…… 就是发呆的频率高了一点。”我想了想说。
　　“发呆？可以具体一点吗？”我惯例躺在那把很惬意的床椅上，Luke医生仍旧用很温和的声音款款地问我。
　　“就是有时候，明明不在睡觉，但是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医生。”
　　“思维放空？”医生随手拿了一只橙子，没有用刀具——治疗室不能有刀，慢慢地开始剥皮，橙子一点点拨开，细小的细胞破裂，散发出果香，还带着橙子皮特有的辛辣。
　　我眼睛专注地看着橙子，思维清晰，“恩，像在真空里。”
　　从治疗中心出来，言丰的电话正好进来。
　　“小易，我刚听林央说你前几天住院了没去西班牙？你现在怎么样？你在哪里我来看你。”言丰着急地问我。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我不晓得先回答哪个，只好挑重点：“我没事了早就出院了，刚刚从Luck医生那里出来。”
　　听起来他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会昏倒？”我刚要说话，他又说：“我看你是药吃得太多了，啧，没病老是吃什么药啊。Luke又怎么说？”言丰和我一样，一直认为我没什么问题，觉得轻度抑郁每个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都会有点的，从来没把这当回事。更何况，言丰也是当初那堆小孩子中的一个，他只在那件中毒事件发生时接受过一次心理治疗，之后就一直健健康康到现在，据他回忆，也说印象模糊，太久远了，那时候我们都只有8岁。
　　“他说没有太大问题。其实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忙出国太累了。一下子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了。”言丰对Luke总有点排斥，觉得他在没病瞎忙活，完全没想过他小时候也是在luke的治疗下才变得那么茁壮成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