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苏猗洱

4、第三章 屋漏连夜雨

　　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让大家感到震惊和愤怒。

　　在安保如此健全，现代科技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所在的警局里，居然有人能来无影去无踪。首当其冲的，就是局长的问责。

　　专案组的人，集体坐在会议室，听着局长的训斥。

　　孟漕锦好些，毕竟他只是被请过来，责任只是辅助。而顾清州就显得有些惨，被训斥得最严厉。

　　一则，他是专案组的队长，二则，他对这里熟悉，三则，责任所在。

　　顾清州没有为自己找任何借口，全程就像个乖宝宝，那么坐着听训。

　　话说得差不多了，局长也就停下了。

　　洛胜玉显得有些狼狈，就像是虎口存活一般。蔫蔫的，又心惊胆战。

　　三个人并排坐着，局长双手撑着会议台，表情十分严肃。但是因为身材浑圆，表情呆滞，所以严肃起来就像是村口的傻子突然会想事了一个样子。

　　孟漕锦没敢笑，只是抿紧嘴，脑子放空。

　　“这一次的这么大的疏漏，给了我们一个当头棒喝。”局长很认真地在说，“希望日后的工作，大家齐心协力，把凶手缉拿归案。”

　　“是。”三人立刻起立，敬礼。

　　局长没有说话，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洛胜玉以前接的小案子，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很是沮丧。孟漕锦出于习惯，上前揽了洛胜玉的肩头。

　　“洛小队长，别丧气了。你其实不错的，能这么认真地接受批评。”孟漕锦安慰道。

　　“谢谢孟哥。不过，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不然，不可能连现场照片跟录像不见的事都不知道。”洛胜玉鼓着嘴说道。

　　孟漕锦觉得这年轻人性格不错，人也认真，揽肩膀的手转移到头上，揉了揉。

　　“小洛，不用自责。我身为队长，没有发现问题，是我最大的疏漏。我们先回办公区，然后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事宜。”顾清州认真说道。

　　“嗯。”洛胜玉点了点头，躲开了孟漕锦的魔爪。

　　孟漕锦也不觉尴尬，痞笑着收回了手：“这次忘掉结合重要的讯息，就开始刻画人物，对组里不负责，我也有不好的地方。”

　　“孟探员不必自责，先回去休息吧。”顾清州淡淡地说道。

　　“嗯。”孟漕锦双手准备插兜，发现穿了运动裤，并没有裤兜，就双手抱怀地走了。

　　洛胜玉跟顾清州道了声别，也回宿舍了。

　　顾清州看着两道远走的背影，心里总是有一些奇异的感觉，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23分了。天黑漆漆的，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让人感觉这个夏夜真的来了。

　　回到家里，顾清州换好鞋，去了厨房找了一瓶果汁，然后回到食厅。

　　这是一间两室两厅的公寓，设计也十分中规中矩。色调偏暖，布置十分家常。

　　坐在餐桌上，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漏看得消息。

　　突然发现，微博的私信有不明消息传了进来。

　　是一个匿名头像，没有名字。

　　多年的从业经验让顾清州直觉这个人或许就是黑客，甚至已经盯上了自己。

　　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他并不擅长网络上跟人打交道。会有微博，也是因为有些事情在微博上的角度来看，真的是非常新奇。

　　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如下：
　　你已经在我的视线范围了。
　　请不要做任何动作。
　　如果告诉同事，那么你的同事也会受到我的攻击。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要你不要轻举妄动。

　　顾清州看到这里，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反应。

　　难道是点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很傻，但是要实践一下。

　　于是，顾清州就很傻地一个人在食厅点起了头。

　　不到三十秒，又有消息发了过来。

　　无名：
　　嗯，好。
　　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之后，对话自动删除。

　　顾清州在心里还是很佩服这个人的，竟然能如此娴熟地玩微博，连痕迹都不留下。

　　看来，明天还要去找技侦部门帮忙看下。

　　顾清州把果汁喝完，揉了揉发疼的鼻梁。

　　今天的事，真的是太多了。

　　拿起杯子，到厨房冲洗干净，然后回到主卧室。

　　洗了一个爽利的澡，然后开始打开笔记，记起日记来。

　　记日记的习惯，是从读书那会形成的。

　　每天的记录，可以锻炼脑部活动，反应能力，还有语言表达。所以，顾清州觉得这样的习惯很好，就一直留了下来。

　　XX年XX月XX日 晴 心情：急躁
　　今天应该是不太平的一天，证据很多都没有找到。还出现了第三在场人，事情变得棘手。还有一个匿名黑客，给我发了私信。嗯，怎么说呢，有点刺激，又有点担心。不过，我相信我们技侦队，一定可以攻破的。

　　嗯，好像没什么想说的，就这样吧。

　　顾清州，于岚山县留。

　　落款完毕之后，摸了摸发尾。发现已经干透，就关灯睡觉了。

　　早上顾清州是被手机电话吵醒的，是队里来的电话。

　　“唔。”温润的嗓音带着沙哑，眼睛半闭半睁，头发微乱，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喂？”顾清州半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

　　“是顾队长吗？”那边传来洛胜玉的声音，显得很有活力。

　　“嗯。”从鼻腔发出声音，性感到骨子里，掀开被子下了床，“怎么了吗？”

　　洛胜玉声音有点不自然，虚咳了一声：“咳，就是好像查到了昨晚在档案室留字的人了。”

　　“那好，稍等我十五分钟，我及时赶到。”顾清州挂了电话，马上去浴室洗漱去了。

　　洛胜玉挂了电话，脸微微发烫。他发誓，他绝对是正常的。只是刚才顾队长的声音太蛊惑了，让人觉得酥入骨。

　　嗯？不对，这真的是顾队长吗？洛胜玉有些怀疑，因为那跟平常的顾队长不一样。不过，刚接触才两天，也没多少了解，说不定人家就是这样的。

　　算了，不管了。他怎样，就怎样吧。洛胜玉有些烦躁地用手在自己头上挥了挥，妄图把那些想法赶出脑海。

　　十五分钟后，顾清州如约而来。带着一丝晨露，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洛胜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顾队长身上带着光晕？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发觉更严重了。顾队长居然对着自己笑，如同天光破晓。

　　“洛队长，辛苦了。”顾清州温和一笑，然后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孟漕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闭目养神。

　　“孟探员。”顾清州打了招呼。

　　“呀，顾队长来啦。来来来，过来坐。”孟漕锦挪了下位置，让顾清州跟着自己一起坐。

　　顾清州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就坐了下去。

　　孟漕锦看他如此自然，倒是挑眉一笑。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播放器，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一片漆黑，偶有一丝流光晃动。顾清州不明所以，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孟漕锦。

　　“顾队长，你仔细看一下。”说完之后，孟漕锦把手机举到顾清州眼前。

　　顾清州伸手接过，微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盯着画面看。

　　终于在五秒后，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晃动。

　　“这个人，你们怎么查到的？”顾清州很清楚，这个视频角度不是警局之内的。

　　孟漕锦放下翘着的腿，看向顾清州：“这个视频，是在一千米外的一家小卖部发现的。因为小卖部装的隐蔽，所以嫌疑人也没发现。这视频是洛小队长走访时发现的，然后拷贝了下来。”

　　“那洛队长一夜没睡吗？”顾清州关心地问。

　　“怕是睡不着。”孟漕锦撇了下嘴，“在他的管辖范围出了大事，换你也睡不着。”

　　顾清州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孟漕锦有些恍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好看。

　　特别是平时，看着没什么。一旦笑起来，连佛估计也要动凡心。

　　孟漕锦别过头，伸手跟顾清州要手机。

　　顾清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面色有些泛红，把手机还给孟漕锦。

　　“那你可以描绘出嫌疑人的形象吗？”顾清州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孟漕锦。

　　孟漕锦收回思绪，面色一沉，轻摇头：“没法描绘。只有他的大概身形，他的行为动作，完全看不出来。要不是视频慢放，我们压根不知道有这个人。”

　　“那只能扩大搜索范围了。”顾清州轻叹道。

　　“嗯，只能这样了。”孟漕锦严肃地说。

　　两个人合计完，又开始了各自行动。

　　顾清州带着洛胜玉到高如瑶那走访，孟漕锦带着朴知许他们回现场。董浩祥带着剩下的人，扩大范围搜索可疑人影。

　　工作安排完成之后，就各自行动了。

　　这次是洛胜玉开车，顾清州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高如瑶的独家独栋楼房。

　　刚进楼道，感官敏锐的顾清州便感觉出事了。

　　“快，打电话让朴知许他们过来这边。”顾清州拦住洛胜玉，表情严肃，眉头轻拧。

　　“怎……怎么了吗？”洛胜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出事了。”顾清州很肯定地回答道。

　　“哦，好。”洛胜玉连连点头，掏出手机到门外打电话去了。

　　楼道里，吹出了一阵风，很是阴冷。这里背阳，平日里都是很冷的。今天因为气氛诡异，变得有些阴森骇人。

　　从楼道走到二楼，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有碎屑。估计，这跟那个杀害老领导的人为同一个。因为从现场来看，凶手心里素质不高。

　　二楼主卧的门虚掩着，微风吹来，有一丝血腥气。

　　糟糕！顾清州暗叫不好，赶紧推门而入。但是，阳光太差，压根看不见任何东西。没办法，只好摸着墙壁，寻找开关。

　　摸了好一阵，才在屋里的东北角摸到一个开关。

　　“啪”打开开关，灯亮了起来。

　　看了屋内的情况，哪怕是出警多次，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胃里泛酸。

　　有具尸体躺在正中央，手腕割了口子。脸上被划花。非常地惊悚骇人，就像是看到了某具被毁坏的丧尸。

　　“洛队长，先不要进来。”顾清州按住了反胃的冲动，硬着头皮往尸体旁走。

　　低头看时，发现鞋底已经粘上了死者的血液。

　　鲜血从死者的手腕处，脸部，四处横流。面部十分骇人，头发沾着血液，黏在脸上。很恶心，很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法医不在，不能轻举妄动。于是，顾清州匆匆记下了死者的死亡定位，还有死亡场景，然后退出了卧室。

　　靠在卧室门外的墙壁，顾清州喘着气，面色苍白。

　　其实，这样的场景对于经常出警的刑警来说，其实很常见。但是，那张脸真的太不可名状了，让人产生臆想。

　　很快，洛胜玉接到朴知许，上楼来。

　　看到面色难看的顾清州，就明白里面的状况有多么惨烈。

　　洛胜玉心理素质一般，没有跟朴知许进去，站在门外陪着顾清州。

　　二十分钟后，孟漕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顾队长，出事了？”孟漕锦人未见，声先到。

　　顾清州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站直了身子。

　　孟漕锦上楼速度很快，用了大概四十秒左右，就到了二楼。

　　“怎么？没事吧？”孟漕锦看了眼顾清州，觉得不对劲，上前问道。

　　顾清州右手环胸，抓着左手胳膊，摇摇头：“很惨烈，现场让人产生臆想。我没法冷静观察，所以就不陪你进去了。”

　　孟漕锦拍了拍顾清州的肩膀，然后大跨步进了现场。

　　孟漕锦进入卧室，第一感觉却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奇异的香水味。从小对味道敏感的他，四处闻了闻。

　　转了一圈之后，孟漕锦走到死者面前。

　　看了眼正在验尸的朴知许，勾嘴一笑，有些邪肆：“呵呵，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说完之后，孟漕锦转身出了卧室，留下了不明所以的朴知许和记录现场的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