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祈祷阴阳师同人》氦

7、Chapter 6

　　黑鸦自嘲般地低笑着，捏着信纸在阴影里站了很久，才蹲下身捡起那朵掉落的风信子，将它轻轻地拢在手心里。
　　指尖的花香已经完全散去了，片刻前还躁动不安的心堆入了死灰之中，再无星火燃起。他面无表情地把信放进风衣的口袋里，压低帽檐，隐藏进人群之中。
　　灰色的雾在他身后铺开，模糊了他的背影，也掠夺走属于他的世界的最后一丝色彩。
　　只剩黑白。

　　留下信后，那位送花的人便不再来了。
　　白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匆匆人生中的一支插曲，仍是每日都做自己的功课，偶尔出面维持一下教区的秩序。
　　处在教权高于皇权的时代，他作为枢机主教，有权也有责任在治理教区这一件事上发声。况且地方的治安官在Mafia的处理上堪称是软弱无能，瞻前顾后推卸责任，总是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让教区陷入混乱，也让他不得不拾起强权，治理暴乱。
　　只是近海的Mafia……行事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在教区当街火拼，公然出现在各个场合，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垄断行业制造骚乱勾结权贵……
　　他们什么都敢做。
　　什么都不怕。
　　下意识地揉了揉皱起的眉心，白鸽将手覆在《圣经》封面上，放空大脑，以求得片刻宁静。
　　这一切压在他身上的事情都太难处理了……但他必须继续。
　　为了无辜的人，必须继续。
　　长舒一口气，他睁开眼睛，收拾好情绪开始晨祷。
　　“……主将白昼从黑暗中分别出来，亦从死荫中转出清晨……阿门。[注]”
　　现在的他，又变回了那个总是以微笑待人，仿佛永远不知忧虑的神父了。

　　黑鸦就坐在长椅上，望着这样的白鸽。
　　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坐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看着神父了。
　　他确定白鸽认出了自己。
　　因为他认识来祷告，来忏悔的每一个人。
　　他总是对别人很温和，不是吗
　　他明明知道他和Mafia关系密切，知道让他一直待在这里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也知道他的手上并不干净，但他还是没有让他离开，没有对他表示过一丝轻蔑。
　　不就是因为他的博爱，他的温和吗
　　他应该喜欢这点的。
　　可他发现自己厌恶着这一点。
　　因为他也是这“博爱”的受惠者。
　　他情愿他排斥他，讨厌他，鄙夷他，甚至恨他，也好过这样无差别的温和对待。
　　无情地告诉他他没有一点不同。
　　手指在袖中被捏得泛白，他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刚好听到有人问神父：
　　“这束风信子真好看啊……能不能送给我一小支，让我带回去”
　　他猛地转头看向神父，唇几乎压成一条直线，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他看到神父微一愣怔，随即笑着说：“可以啊。”
　　那笑容太过刺眼，让他生出了毁灭的欲望。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脸色灰败，步履匆匆地退出了教堂。

　　【注】：以上祷文摘自香港圣公会公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