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亲爱的》叶晚舟

21、第二十一章 看见

　　萧木家的门打开后，径直就走到客厅里，没有多看萧木一眼。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裤子，一件职业范的白衬衣，款式简单的黑色高跟鞋踩在萧木的客厅里“哒哒”作响。

　　一手叉腰颇为慵懒地四处环顾了一下：“秦溪的东西呢？”她既然来了，也得配合着演演戏。

　　“你知道秦溪在哪吗？”萧木站在陈雨然身后，双手插在裤袋里面，眉头微微蹙起。

　　“在欧洲。”陈雨然佯装漫不经心，又踱步到秦溪的房间里，看着那些整理好的一个个箱子，似乎是专门说给萧木听：“那么多一次拿不走啊。”

　　“我去她家看过了，她把房子卖了。”

　　“嗯，她需要旅游经费。”陈雨然语气平淡。

　　需要经费？可是明明......“我们离婚的时候我......”

　　“你说你给的钱啊？她捐给孤儿院了。”径直打断了萧木的话，陈雨然开始毫不犹豫地检查箱子里的物品。

　　捐给孤儿院？那可是三百万！

　　“为什么？”

　　陈雨然愣了愣站直身体，回过身来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有些幸灾乐祸：“大概是不想和你有什么联系了吧。”

　　陈雨然这个人说话一向直白刻薄，能够戳到人痛处的绝不差一分一毫，和秦溪的温柔平和截然不同。

　　胸中某处骤然收紧，萧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想到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被自己憋成这副样子，陈雨然笑了。佯装不理他，转过身抱起一个做了标记的箱子，是秦溪交代她唯一一个要帮忙保留的东西。

　　她抬脚向屋外走去，却被一个颀长伟岸的身影遮挡住，手中的箱子被一双有力的手夺走，飞快地送到了房间里面，然后房间门又关上。

　　陈雨然佯装有些不悦，抬头看着萧木，皱起峨眉：“你干嘛？不是你让我来拿东西的么？”

　　“东西就留在这里，你把秦溪的联系方式给我。”这是一个陈述句。

　　“你怎么说话的？”陈雨然头一扬，眼睛翻了翻，同样的趾高气昂。她不是秦溪，她不喜欢萧木，所以她才不去理会萧木到底是什么心情，什么感受。

　　“我......”被堵得无话可说，萧木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挫败感，“拜托你，把秦溪的联系方式给我。”仔细回想，他在人前从来都是那么游刃有余，对答如流。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为什么总是有人能几句话就让他手足无措？无论是面对秦溪的温言软语，面对商源的无稽调侃，面对宋伊人的伤感埋怨，还是面对陈雨然的尖锐直接。

　　或许是他第一次，不能把握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许错了。

　　“可以，但我有条件。”陈雨然见他服了软，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条件摆了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萧木也许都能为了秦溪的联系方式，往朋友的肋骨上插两刀。

　　“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很简单”，陈雨然理了理自己的披肩长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靠着墙微微扯起唇角，“以后你要定期向我报告商源的行踪，至少一周一次，而且你要保证我能见到他。”

　　“他去哪不会跟我汇报。”

　　“他不告诉你，你不会问么？”陈雨然挑挑眉。

　　闻言眸光闪了闪，似乎在思考。陈雨然喜欢商源，他知道。商源那小子看似花花公子，其实内心比谁都胆小纯情，因为知道爱太稀有，所以从不付出爱，更不索取爱。他像一座孤岛，看似繁华锦绣，实际难以靠近。或许陈雨然这样一个如飓风一样的女人真的可以刺破他所有的防线。

　　“我答应你。”他说，语气里并无犹豫。

　　萧木的回答让陈雨然又一瞬间的惊喜失神。转而她又想，商源身边居然有那么一个大大方方出卖自己朋友的主，真是可怕。有朝一日她得手了，一定要让商源离萧木远一点。

　　“嗯，就这样。”陈雨然说道，“她前几天在法国，这几日在哪我没问。我把她电话发你微信里，可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

　　萧木点点头。

　　陈雨然低头，细嫩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嘴角带着得逞地笑，将秦溪在欧洲的联系方式给了萧木。半晌抬起头，却还是忍不住给了萧木一个警告：“萧木，若是这些日子你不能履行诺言，我就告诉秦溪，她不在的日子，你沾花惹草来着。”

　　看着陈雨然的尖牙利嘴，听着陈雨然的威逼利诱，萧木忽然觉察出一丝不对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来帮秦溪取东西的么？

　　“陈雨然，你今天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萧木抿起嘴唇。

　　陈雨然笑笑：“萧木你果然不笨，不过这又如何？你还能反悔吗？”

　　萧木握紧拳头，有些咬牙切齿。是啊，他能如何。

　　见他有苦难言的样子，陈雨然心中更加畅快，也不管那些箱子了，十分潇洒任性地转身，就快到门口时，她却忽然顿住了。若有所思地转过身，面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萧木，如果你再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就不会再有回头的路了。”

　　陈雨然如此告诫萧木。

　　秦溪那个傻姑娘，在爱情方面，总是一条道走到黑，执拗地叫人生气。离开萧木，她真的还能开始一段新的情感吗？她说她累了，不过是还有不舍，还难放下。虽然陈雨然一直认为萧木是人渣，可如今的状况，萧木也没法对秦溪忘情。既然如此，倒不如帮她一个忙，到时候就算秦溪不要萧木，也算是萧木赔给秦溪的：“那年她去意大利，是因为看到了你和宋伊人在一起。”

　　喉头忽然紧了紧，萧木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和别人在一起，她不纠缠，不哭闹，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了。本来从此死生契阔，再无交集。却偏偏是他再次将她陷了进来。

　　“那年她走之前对我说，她过几年就回来。这一次，她说她不回来了。”陈雨然灼灼地看着萧木。

　　****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刚好打在许辰年的双眼上，让许辰年不舒服地皱皱眉。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隐约中听见了街道上慢慢喧嚣起来的人声。

　　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熟悉的房间里，身上的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转眼看过去，秦溪正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阳光打在她的发丝上，软软的，有些晃眼，那么不真实。

　　努力思索了会，许辰年终于想起这是秦溪的房间。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秦溪的房间里？......哦，对了，昨天他好像喝酒来着，莫非，喝多了？

　　趴在床边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头，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着。嘴唇抿着，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许辰年忽然有些恍惚。自从身边的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后，尽管与他保持着表面上的亲近，但那表象之下真切的疏离却始终如影随形。而这个在异国他乡相识不过半月的女孩，竟然就愿意掏心掏肺地对他。

　　他伸手拍了拍秦溪的肩膀：“喂喂喂，懒鬼起床了起床了诶！赶不上车了！”就如同街边小贩在吆喝一般。

　　梦境被打断，秦溪有些迷糊地抬头，许辰年一张没心没肺的欠揍的笑脸逐渐清晰起来。看他这样子，是酒醒了？

　　脑中终于有了几分清明，秦溪看着许辰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嘴唇微微收紧：“你不是说你酒量很好么？怎么一杯就倒？”

　　许辰年陪着笑：“嘿嘿，我以前都没醉过的。”因为他以前都没喝过。

　　秦溪白了他一眼，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在地上坐得太久，浑身都痛。一时间龇牙咧嘴地揉起来。

　　“嘿嘿。”许辰年有些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面上似笑非笑，“秦溪，你不能就这么睡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秦溪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睡了你？”

　　许辰年仿佛十分委屈地点点头。

　　秦溪波光粼粼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许久，然后一抿嘴，干脆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我这个人吧，就是喜欢始乱终弃，不然你去告我非礼咯。”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许辰年：“......”秦溪，你真的十分了解如何把天聊死。

　　半晌，许辰年又说：“秦溪，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秦溪果断点点头，有些憋着坏笑的样子：“是。”

　　许辰年：“......”嗯，再次被聊死。

　　从巴黎坐大巴到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要七个多小时。本来许辰年是强烈要求坐飞机的，但最后也只得顺从秦溪这个穷苦劳动人民。

　　秦溪与许辰年并排坐着，许辰年靠窗。窗外的田野，山丘，小村一样样向后退去。

　　许辰年拄着下巴，额前的发丝微微垂落，遮挡住了一部分的视线。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目光又好像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神，并且落寞。或许是漫长的旅途没了外界的干扰，所有的思绪，都开始审视真实的世界。

　　他身上的粉红色衬衫熨得十分平整，背脊挺得笔直。不得不承认，许辰年安静的时候，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贵族气质。

　　“许辰年，你不开心。”看着许辰年的侧脸，秦溪低声说。

　　许久的安静之后，忽如其来的话语传入耳中，竟然让许辰年恍惚了好一阵，思索着声音的来源。他转过头，看到秦溪微微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忽然一笑，他双手微微合上，眼睛盯着放在身前的双手：“秦溪，你也不开心。”

　　见到秦溪的时候，许辰年到比利时已经半月有余，为什么最后选择跟着秦溪去旅游，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或许是公交车上，秦溪那般盯着窗外的样子实在显得太过落寞太过孤独了吧，让他只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人。

　　秦溪微鄂地看着许辰年，没想到他会忽然如此反问。

　　许久不见身边的人答话，许辰年侧过头，看着秦溪有些茫然出神的眼睛。

　　“秦溪，我曾经遇见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们相互喜欢。”许辰年低声道，明明是平缓的语调，“曾经”两个字听起来却那样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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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出了点事故，熬夜做了一周的图被老师直接毙掉，说是要延迟毕业了。忽然觉得眼前困难重重又很沮丧。虽然已经有存稿但我习惯法文前修改一下，昨天改了几次都看不下去所以干脆睡一觉今天来发。凌晨两点会有另一个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