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亲爱的》叶晚舟

12、第十二章 照面

　　这个发现让陈雨然着实怔了怔，而在她愣神的片刻，萧木的眼光也投射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疑惑，疲惫。

　　陈雨然不是秦溪。秦溪只爱过萧木一个人，而对于其他爱情的感官都趋向于麻木。陈雨然作为旁观者，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迎着萧木的目光，她端着酒踩着高跟鞋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萧木面前，红唇勾起：“哟！萧木，你可真是同学会的稀客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说着陈雨然的目光狡黠地闪了闪，“该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萧木的性子何曾忍受过这样的语气，换作时从前他一定会看也不看地走开或是据理力争到对方缴械投降。可是今天，他却只是用幽黑的双眸看着陈雨然，淡然的神色中竟有几分无措与不安。

　　注意到萧木的反常，陈雨然嘴角的笑容不禁又漾开来。她轻笑一声，没再看萧木，晃着酒转身施施然走开。不必再多说，也无需再多问，她知道，萧木，沦陷了。

　　众人见状纷纷议论，大多说的是陈雨然这个女人自不量力不知好歹。陈雨然自是微微一笑全然不理会，萧木则是完全听不进去。嘈杂的人声似乎与他无关，环顾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双眸不禁暗了暗。他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毕业以后萧木就没再参加过同学聚会。一来是他讨厌人过于多的场合，二来便是因为他和宋伊人那段人尽皆知的过去以及和秦溪的关系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是今天毫不犹豫地挂掉蒋楠的电话以后，他却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这里。

　　“哟！萧公子，您不是不来么？”蒋楠似笑非笑地凑过来，胳臂里还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死相，大男人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净给我丢人。”胳臂里的女人抬头望着蒋楠，唇角满是讥诮，眸光里波光闪动。

　　“你老公我一表人才怎么给你丢人了？”蒋楠反问。

　　女人有些气恼地踮起脚伸手捏了捏蒋楠的脸：“你倒是脸皮厚！”

　　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而二人，萧木忽然有些明白，蒋楠为何忽然变了那么多。人，总是那样轻易地就会在爱中变了模样。

　　“咳咳，”他有些促狭地打断了眼前的二人，“我刚好没什么事，就来看看。”

　　被咳嗽声惊扰，蒋楠与女友才都又侧过身，面上表情略都有尴尬：“那个，今天嫂子没来？”

　　蒋楠口中的嫂子正是秦溪，那年他们结婚没有大宴宾朋，也没有通知很多人，知情的也只有几个亲近朋友。忽然被问到秦溪，萧木顿了顿，微微拧着眉毛望着蒋楠许久，并未说话。那双幽黑的瞳孔甚至都让蒋楠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今天有点事。”最后他说。

　　强忍着耐性与一众同学打过照面寒暄完之后，萧木端了一杯酒，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众人独自饮起来。许多想要与萧木说话或是寒暄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生人勿进的信号，于只得自觉保持了距离。

　　感受着舌尖的灼辣，脑海中一片空茫。萧木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喝酒，明明这种液体淌到口腔与喉咙里时那股刺激的味道让人那么难以忍受。同样的，他也不爱抽烟，因为他同样理解不了将烟雾吸进肺里又重新吐出的快感。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心里有个窟窿需要用酒来填补。一口又一口，杯子里的半透明黄色液体倏忽间就去了一半。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余光里。身影不疾不徐地拉开椅子，有些不识趣地在萧木对面坐下了。萧木略微皱眉，抬头看去，对上一双探寻的眼睛。

　　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有一条普通的牛仔裤，与今天的宴席格格不入。记忆中的这个人似乎从没有变过，仿佛每次见着他都是一副微笑着的温和的模样。可是今天他坐在萧木面前，却并没有笑。

　　那是林韬，秦溪和萧木的高中同班同学。后来他们也进了同一所大学。萧木微微抬眼，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你和秦溪怎么了？”抿了一口酒，没有任何的寒暄，林韬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平和的语气之中仿佛压抑着什么。

　　“没怎么。”萧木闻言忽然有些反感和不悦，语气也冷了几分。

　　林韬似是叹了一口气：“萧木，从来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秦溪，今天她竟然没来，而你又坐在这喝闷酒。你还要说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吗？”

　　萧木握住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白色的指节清晰可见，却并没有说话。

　　“萧木，我知道秦溪喜欢了你十一年。”林韬的目光移向了大厅里纷扰的人群，似乎在回想什么，“可是，我也喜欢了秦溪整整十二年。”

　　有些怅然若失的语气，萧木忽然抬头盯着面前那个男人。从来都是秦溪追着他跑，他似乎从来没去在意过，那些在秦溪身边的人。

　　“萧木你知道吗，秦溪她其实是一个随遇而安不爱计较的人。但唯独对一件事情固执坚持，毫不退让。”林韬似乎淡淡地笑了，“那就是对于你。我想，至少在爱情方面，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你固执地喜欢宋伊人，不肯看秦溪一眼；而秦溪固执地喜欢你，不肯看我一眼。”

　　林韬记忆中的秦溪善良，美好，拥有着这个少世界有的干净单纯。只可惜在爱情这件事上，她是那样地深情，深情到在不爱她的萧木身边坚持了那么久，都不肯后退；可她同时也绝情，绝情到吝惜看身边的其他人一眼。

　　思及此，林韬又是微微一笑，一口酒送入口中，一直燃烧到腹部。

　　“我们离婚了。”听着林韬那些话，不知怎的，萧木忽然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林韬手中的酒杯忽然一顿，看向萧木的目光中依次闪过疑问，惊讶，愤怒，最后却忽然变成了一抹无奈。他紧紧地握住酒杯，笑得有些苦涩：“我还以为我和秦溪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实现了心愿，却没想到，我们最终都输了。”

　　看着眼前的人，萧木忽然想，如果秦溪这些年身边的人是林韬，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比现在幸福快乐吗？可是为什么，每当他想到秦溪身边是别人时，胸口便仿佛被塞了棉花，让人喘不过气。

　　“是她提的离婚。”萧木说。

　　“她？”林韬有些吃惊，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怔然一会却又是笑了：“果然不愧是我喜欢上的秦溪。”

　　说着林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嘴角微微扬起。终于，心中的那个女生不再固执卑微，也学会了认命，学会了珍惜自己。

　　萧木盯着酒杯里淡黄色的液体沉默着。面对对方近似于嘲讽的话语，他几乎无话可说。

　　“阿韬”，一个温和的女声落入二人耳中。

　　林韬抬起眼，见着来人，似乎很开心地招招手。然后萧木便见着一个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长相看起来比较秀气的女人站在了桌边。

　　林韬起身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孩子，笑道：“睡着了？”

　　女人点点头，显得很是顺从乖巧，面上还有几分幸福。

　　林韬拍打着手中的孩子，转头对萧木笑道：“萧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她叫江小柔。”

　　江小柔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面礼。萧木也自然地回了礼。

　　“我们恐怕要先走了，孩子睡着了，早些回去睡得安稳些。”林韬拍打着孩子的手微微顿住，看向萧木，以示告别。

　　“再会。”萧木低声道。

　　林韬转身离开，江柔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世上两情相悦何其少，又有多少人能够像秦溪那样等了一年又一年。林韬纵然爱了秦溪那么多年，却也最终是疲惫了，放弃了。没有爱情，也愿意安稳过一生。

　　二人的身影远去，萧木却忽然有些慌张，他再次拿起酒杯，这一次，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唤醒萧木的是粗暴的摇晃。

　　“快起来，快起来，你小子给我起来！”

　　聒噪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萧木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尝试睁开眼睛，却觉得脑袋很沉很痛，模糊中他看到了商源的脸。

　　尽力回想着昨日里的一切，萧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商源这个混球。

　　他甩了甩脑袋坐起身，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商源家客厅里那张奢华的皮质沙发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

　　“为什么？”商源颇为不忿，“你知不知道昨天因为你我差点被陈雨然那娘们给吃了。”

　　想到昨日里的遭遇他就生气。半夜忽然接到萧木的电话，说话的却是个温柔的女人，她说萧木喝醉了，请他去接一下。

　　商源本来没有多想，何况打电话的又是个女人，听声音一定长得不错，便屁颠屁颠去了。谁知道到了现场坐在萧木身边的却是那些日子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陈雨然。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陈雨然却先见着了他，红唇一勾，巧笑嫣然。

　　硬着头皮，他去扶萧木。谁知道硬是被陈雨然跟回家里认了门，甚至还被强抱......

　　“怎么吃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商源面上变化无穷的表情，萧木抬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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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放存稿箱忘了设置时间了，所以没有发出去，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