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成长之路》木下百华

38、第三十八章

　　三月，阵阵春雷，随之而来的是雨霏霏，院里的两棵柿子树在小雨的飘打下垂着叶子，李季阳吃完了饭，李老娘将他的包袱收好递给他，清荷刷好了锅抱着阿圆进了堂屋，看着李季阳打扮齐整，便伸手为他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看着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非常合适，显得身材高挑，淡蓝色的颜色衬的人玉貌风流，心里非常高兴。

　　"非要今天去吗？外面的雨可不是一会儿便停"清荷望了望外面，担忧的开了口。

　　李老娘也连忙附议，现在她身边可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怕出个闪失，李季阳感受到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暖，摸了摸阿圆胖乎乎的下巴，笑道:"不要担心，本来就约好了今天，若是爽约，别人怎么看我。"

　　"阿圆，和三叔再见"李季阳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担忧，逗弄着阿圆。

　　阿圆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三叔的指尖，咧嘴一笑，露出了上下两颗白嫩乳牙，她现在已经会开口叫人了，一声声的喊着叔。

　　把李季阳叫的心都融化了。

　　"那我们送你到桥头吧"清荷不死心的说。

　　"那好吧"李季阳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们，便松口大家一起到桥头。

　　李老爹锁上了门，一大家子走在村庄的小路上，李季阳对着阿圆拍了拍手，阿圆笑着张开胳膊要三叔抱，清荷顺势将阿圆给了李季阳，李季阳一手抱着阿圆，一手撑着伞走在前头。

　　清荷看着李季阳清瘦的背影，步伐有力，在细细的雨中不疾不徐的走着，一举一动都透着清风徐来的气质，又看到他如此疼爱阿圆，阿圆趴在他的肩头上，回过头冲自己笑，令清荷的心弦猛的被弹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季阳和自己在一起，有了属于彼此的孩子，是否会有这样一副画面。

　　察觉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清荷的双颊不禁猛的发热。

　　村里人都在等这场雨，这场雨结束后便是繁重的春耕了，所以村民都在家中积蓄力量，鲜少有人在雨中出来溜达。

　　很快便到了村口的白桥上，再往前走几里路租个驴车到北关镇，再乘船便到钱塘县了，李季阳回过头让他们回去吧，并把阿圆交给了清荷，李老娘不放心的拉着季阳到一边说话，无非是嘱咐他注意点别被他人骗了，要是赶上船就莫要逗留，赶不上就在县里歇息一夜，还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清荷，李季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与清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李老娘拉了拉李季阳的袖子，低声说:"去店里看一看胭脂水粉，带回来点给清荷"并塞给了李季阳一枚碎银子。

　　李季阳发现李老娘现在对清荷越来越好了，不禁打趣道:"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清荷的吗？"
　　李老娘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道那是以前，再说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们家对不起清荷，家里种的茶，李季阳买笔墨纸砚，买衣服，买颜料的钱可都是清荷出的钱，清荷能有这份心，是为了谁。

　　"我跟你说，你现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像清荷这样的"李老娘低声道。

　　李季阳倏地沉下了目光，没有接李老娘的碎银子，说:"我今天去卖画，能拿到钱，用我自己的钱买"。

　　李老娘听了，心里颇为骄傲，李季阳摆摆手告别他们，清荷抱着睡着的阿圆，如果不把阿圆哄睡着的话，阿圆定不会让李季阳走。

　　李季阳迈腿干脆的走了，却见李老爹跟着自己，李季阳回头无奈地想说什么却住了口，又对自己说算了吧，自从那次在山上，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李老爹就吓的几天都不曾释怀，李老爹跟着自己也是担心自己。

　　父子俩坐了船，小雨也停止了，看着此刻的西湖，使李季阳恍若回到那日，他和李老爹去灵隐寺的时候，想来已有七八年了，看着李老爹两鬓斑白，略带苍老之感，李季阳不禁唏嘘。

　　钱塘县此时小雨初歇，各地的叫卖声还是丝丝缕缕不断，做生意的人还撑着油布大伞，买东西的妇人扯着孩子，李季阳和李老爹熟门熟路的去了"平远书肆"。

　　书肆的生意不咸不淡，李季阳进门敲了敲老板的桌子，躺在藤椅上的老板放下了折扇，一见来人，笑嘻嘻的道:"李官人，可是带来了你的画作"

　　其余在场的书生是当日打赌之日，纷纷围了上来，文人之间的斗争，便是以作品争上下，面对他们戏谑的眼光，李季阳淡淡一笑，面上全是掩不住的自信，自包袱里拿出一方被包裹的画本，递给了老板。

　　书肆老板和那群书生捧着画本打开，李季阳听的他们声声的叹息，老板一下看看画，一下看看李季阳，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笔线已如此流畅，更重要的是表情，看看这一副副惹人遐思的表情，书肆老板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那群书生也交头接耳，但老板毕竟是精明人，满脸的褶子都能抖搂出几斤的世故，他将画本一合，眼角裹着笑意，命人给李季阳和李老爹看茶，笑呵呵的说:"李官人，其实你这画作是有很多的瑕疵"。

　　"哦"李季阳托腮状似恍然大悟，忽而眉间一挑:"老板除却生意人，也略通鉴赏，您应该明白咱们最忌讳的便是完美，有道是月盈则亏，因此瑕疵的话，我觉得是对我的褒奖。"

　　见李季阳这般模样，老伴也不再打马虎眼，伸出四根手指定价，李季阳歪歪头:"四百两"

　　老板眼皮子一抽，笑容凝固在脸上:"达不到我心里的要求，先前的五十两需要杀掉十两。四十两！"

　　"四十五两！"李季阳放下了茶水，说:"除却我的创意，颜料，上等的宣纸，昂贵的墨水怎么也值五两吧"

　　老板尴尬的笑了笑，在看到李季阳的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一锤定音，四十五两就四十五两，但是有个条件希望李季阳再有什么作品，请来他这儿。快速命人拿来白银铜钱交给李季阳，李老爹见儿子的一本画竟买得如此高价，面上止不住的骄傲和欣慰，他们一家卖果子种地的一年收成不过六七两而已。

　　有几个书生摇着扇子嗤笑道:"市井买卖白菜的妇女才这般讨价还价，真是有辱斯文！"

　　李季阳本来要走的，听到这话，连李老爹的眉头都皱了皱，居然这么说他儿子，李老爹瞪着那书生，李季阳拦了拦李老爹，对几位书生道:"小生家境清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五两银子够我爹娘一年花销，如果几位肯出钱侮辱我的斯文，请尽情来吧。"

　　"你！"那几个书生气的眉头倒竖。

　　李季阳拉着李老爹告别老板就走下阶梯去了，那老板看他走了之后，抱着画本跑到后院，一路喊叫着:"我要发财了，我弄到宝贝了，"声音中抑制不住的雀跃。

　　"爹，你不可对村里人说我的画的事"李季阳走到街口隐蔽处，李老爹怎不明白这个理，万一引来小人的红眼就不好了，连连保证。

　　李季阳带着李老爹去了绸缎铺给全家人截了布，还给李老爹买了两双鞋，把李老爹高兴的双眼通红，给阿圆买了几包糖果，为清荷买了一方胭脂。

　　这才带着李老爹坐船往家回，此时碧空如洗，细碎的阳光照射在青石路上，李季阳盘算着这笔钱可以续上自己的颜料和画纸了，剩下的就当做一年的花销，回去后还要去侍弄自己种的茶。

　　盘算着回到家也接近傍晚了，说:"爹，要不，咱们去那里吃点饭，垫垫肚子。"

　　李老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街角的一处茶馆此刻生意不错，李老爹点点头:"嗯，你去吧，我吃啥都可以"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子咬了一口，笑着让李季阳去吃饭。

　　李季阳看着这副场景，怎么可能去吃的下去，从李老爹的包袱里拿出一块大饼，说:"咱们快回去吧。"能省则省吧。

　　"三郎，你……"李老爹有点生气。

　　"没有啊，我是觉得早点回家，早点能吃上清荷做的饭。"

　　李老爹一怔，稍后想想也是，清荷毕竟是在状元街学过厨艺的，做饭很好吃的。

　　待到夕阳西斜，李季阳和李老爹才下了船往北关镇的方向去，坐在驴车里，驴车驶进了一条小道，这小道令李季阳觉得十分眼生，正想开口询问，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却从这驴车的米袋里被掏了出来，架车的人以及坐在驴车的两个男人提刀威胁李季阳:"想活命的话留下钱财！"

　　李老爹连忙去护着李季阳，李季阳看着这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心知不是对手，此番境地丢了钱财倒是小事，只怕他们还要夺人性命。

　　还不待李季阳做出什么回应时，便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的突然出现，威胁自己的两个男人自顾不暇，被这道身影踹了两脚，发出一声闷哼跌下车去，前头那个驾车的男人抬起刀来就要劈李季阳，却被那女子斜身一躲，抬起一脚踢中他的下巴，只见他惨叫一声滚了下去。

　　李季阳拉着李老爹寻着机会下了车，看那三个人被这女子打得落荒而逃，携了老爹上前道谢，那女子笑盈盈的回转过身，一道熟悉的清灵声音说:"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