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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蔺天刑篇 ...

  •   1.
      苦境自古是为不平之地。
      东西南北,总有各种天灾人祸的传闻。
      蔺天刑一度觉得那些传闻很遥远,直至六界妖魔突破界印侵袭苦境——确切地说,是侵袭他的家乡。
      作为界印突破口,他的家乡首当其冲。本地几大世家德高望重,面对侵略自然义不容辞,然而妖魔攻势来得太过突然。
      若只是一界妖魔,尚可游刃有余;然而六界妖魔同时入侵,且妖魔之间彼此厮杀,更吞噬人族,竟融合诞生前所未有的恐怖怪物。
      几经征战,正道损耗不小,乃至于玉门世家和蔺氏都折损了元老。
      蔺天刑年少热血,见不少族人战死,也吵吵着要抵御外敌,掌家人知他武学已有所成,征得长房同意之后,便允他出战。
      出征之前,蔺天刑带着痛失族人的怒火与隐隐的兴奋,与云中月告别。
      “天刑,一切小心为要。”云中月紧了紧手中一串佛珠,面有担忧之色。
      蔺天刑豪爽道:“放心啦,吾会多多杀敌保护众人。”
      那一战,出乎意料的惨烈,蔺天刑珍视的兄弟战友死伤无数,骄矜的少年意气遭到无情摧折,自视甚高的武学修为面对着多如蝼蚁、不断蜕变提升的妖魔,不堪久用。
      最终,他带着无数战友的尸首惨胜而归,然而妖魔攻势不过暂时退却,仍在酝酿下一波侵略;两位掌家人当机立断,尽快转移老幼和女眷,余者奋力一阻群魔,护送的重责,便落在了蔺天刑身上。
      蔺天刑将自己锁在房内不吃不喝,最终,云中月敲开了他的房门。
      “天刑。”她摸索着握住蔺天刑的手:“你尽力了,不要自责。”
      默默感受着手上微凉的温度,蔺天刑倏然抽泣出声:“吾……吾没保住众人,吾……”
      云中月耐心地伸手探了探,想要给他拭泪,但昔日的小弟弟早已长得人高马大,她已经够不到他的眼,便只得轻触他的脸颊:“天刑,逝者已矣,生者……尚需你护持。”
      “他们……呜……都死了……”
      “他们为苍生而死,为护世宏愿而死,你要继承他们的意志呀。”
      “吾……无能……”
      从未说出如此丧气之语,悲愤激越之下,蔺天刑已难继骄傲。
      云中月继续轻拍他轻颤的肩:“有死而后有生,天刑,死者往生固然令人痛心,但生者更是你之责任。”
      蔺天刑模糊着一双泪眼,面上尽是涕泪,压抑地抽噎片刻,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没错,保护生者,才是该为之事。

      2.
      接到护送之职,若在以往,蔺天刑必会跳起来闹腾,毕竟他的个性就是冲在第一线,但此番他却微蹙双眉,一言不发地带着世家老幼及百姓迅速向安全地带转移。
      ——仿佛一夜之间,那个骄傲跳脱的少年已经长大。
      因他清楚地知晓,他所护送的这些人,有自己的弟弟妹妹,更有无数百姓,他们虽无力一战,却是未来的生机和希望。
      此外,他早已打定主意,护送完毕便即刻返回战场支援,也将此想法告知了掌家人及云中月。
      抵达安全之地后,他站在云中月面前,心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诸于口。
      仍是云中月主动开口嘱咐:“听闻妖魔能力特殊,你要小心谨慎。”
      比她高了一大截的少年忽然长臂一张,将她牢牢拥在怀中。
      云中月顿时怔住。
      只是轻轻一拥,蔺天刑便放开双手。他一言不发,眼底涌动着属于少年的情绪,青涩,真挚,浓烈,又染上乱世所带来的苦涩悲壮,最后化作一句慎而重之的道别:“保重。”
      云中月独立桥头,耳闻那坚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中微澜浅漾,许久,垂首低语道:“天刑,愿你平安归来。”
      她目不能视,无法察觉,桥下河水闪动着妖异的色泽,青,紫,赤,交替出现;庞大妖元彼此冲击,吞噬,互融。
      待她感应呼啸之声骤然回神之刻,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挟卷而起,属性各异的妖元源源不断涌入体内,带来超越身体与意识极限的痛楚。
      “啊……!!!”
      听闻惨叫,树林内仍在安置平民的蔺府护卫纷纷冲出,只见一团散逸的庞大妖气正在空中渐渐聚拢,桥头上已不见云中月踪影。
      “是妖魔……云小姐……可恶!”
      “小心,不可让它聚形!”
      众人发招攻向妖氛,明知不是对手,但身后有必护之人,谁也不愿弃战逃跑。
      那团强大得可怕、强大得令人绝望的妖氛在众人攻击之下毫无损伤,反而聚集得愈发浓厚,渐渐收敛,凝为实体。
      众人只见眼前黑影晃过,天地尽染阴翳;黑影所过之处,无情收割人命,并向林间而去,众护卫拼死抵抗,却如螳臂当车,眼看妖魔已将妖气所化之邪兵砍向蔺府老太君——
      老太君安然阖目,不惊不避,凝聚内力,形成一道气墙。
      真元爆冲,砰然巨响,邪兵在老太君肩侧险险划过,那黑影一时停止动作,仰天发出痛苦长啸,纵身离去,浓厚邪氛将一路山林摧毁殆尽。
      危机解开,老太君身形晃动,口吐朱红,却焦急嘱咐:“快……看看月儿情况!”
      护卫得令,赶紧回到林外桥边,只见古朴桥身之上漫开一片鲜血,桥下河水已然被庞大妖气蒸干,一只染血绣鞋静静躺在桥面。
      老太君带着几个小辈赶来,见此场景,险些昏厥。
      “月儿……月儿啊!!!”

      3.
      好饿。
      好痛。
      妖魔生存之道,便是不断吞噬同类与异类,提升妖元。
      它不知自己原型为何,更不记得自己已经历过多少次的吞噬融合,残破的记忆尚停留在最后一次残杀。
      与两个同等强大的对手死战,互融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直至妖形不保,险些同归于尽。
      好在几番意识交锋,终于让它取得了绝对控制权。
      然而妖形涣散,只得暂时栖居一名人类之身。
      它很虚弱,需要补充能量。
      但那人类的意识却时不时干扰它之行动,令它不得不以庞大妖元压制。如此一来,更加疲惫。
      妖魔的本能完全占据上风,它不管不顾,一路杀出,杀魔,亦杀人,吸取无数生灵之气,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方。
      暗夜之中,孤山小寺,一点灯火格外显眼。
      痛惜尘世之苦,寺中老僧轻敲木鱼,口诵佛经,声声梵音传入妖魔耳中,激出本能抵抗之心,然而意识空间持续遭受撕扯,那顽强的人族竟欲挣脱束缚——
      “可恶……啊……可恶!!!”
      妖魔冲入庙中,将身体枯瘦的老僧拎起,眸中猩红闪动。
      妖力侵袭之下,老僧骨骼尽碎,却似毫无苦痛,口中仍在唱诵。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呃……住口……住口……”
      妖魔头痛欲裂,体内被激起一丝圣气,随着佛谒不断增强。
      老僧见状,咽下喉头血沫,将经文一字不漏传达给妖魔体内即将挣出之人。
      “啊啊啊啊……住口!!!”
      妖魔欲狂一瞬,佛气大盛,狰狞的面目回归原形,一道曼妙少女身姿立于奄奄一息的老僧面前。
      “善哉……”
      临了渡得一人,亦是功德。
      不虚此命。
      老僧欣然合眼。
      “大师……?”
      未得回应,云中月无言呆立。
      这些时日以来,混沌不堪,唯有杀戮,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造了多少杀孽。
      心如死水般,沉郁黯淡。
      她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小小庙宇中烛火燃尽,一缕轻烟随风而散,惊醒她之迷思。
      绛唇轻启,接续老僧未完佛诵——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随着唱诵,灵台一片澄明。
      妖元作用之下,双目可看得一点模糊的影子。
      她弯腰为老僧收敛尸体,拾起滚落一旁的七宝佛珠,缓步来到佛像前,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淡然开口道:“弟子云中月,今日皈依吾佛……断业,赎罪!”
      一滴清泪,顺着姣好面容落下,面上却是不移的坚定。

      4.
      蔺天刑回转支援,与众人同心协力,终于顺利将妖魔暂时逼回界封,然而界封受损,已十分脆弱,必有重遭突破之日。
      蔺天刑作为与六界妖魔首战中最耀眼的少年,一战成名。
      但这名号,在他心中已算不得什么。
      血流成河所谱写的锦绣,哪里又多值得眷恋呢。
      战后他马不停蹄前往安置百姓之地,得到的却是晴空霹雳的消息。
      百姓无恙,蔺府虽折了一些护卫,众亲友亦无太大伤亡,但是——但是——
      云中月,不在了。
      他紧紧攥着那只血迹斑斑的绣鞋,不敢想象她被妖魔吞噬的惨景。
      他走之前,她还好好的,好好的啊。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对他的劝慰之言,天刑,你要小心保重,天刑,死者虽令人痛心,但生者更是你之责任……
      为什么?
      他是抱了死战之心与她告别,为什么最后离开的却是她?!
      若无此变故,再过一年,他们便可完婚;他曾忧心将来她会悔婚,怕她走,偶尔还暗自惴惴,却绝未想到她真的走了,以这种方式走了。
      烽火狼烟消散之后,一轮冷月之下,涉世不深的少年,初尝死别滋味,攥着一只绣鞋,躲在蔺府断壁残垣之间,哭得无法自已。
      老太君面色沉重,扶着残破的半壁墙垣,终究没有现身安慰。
      喜怒哀乐,生离死别,皆是人生所需面对的现实。
      “天刑,哎……希望你振作啊。”
      重建家园,整顿百业。
      战后破败的家乡,缓慢恢复生机。
      蔺天刑辞别亲友,独自前往一位大儒所建书院修行。
      兵燹还会复起,天下仍有磨难,他将践行承诺,护住生者之安宁。
      临行前,他将那只染血的绣鞋装入行囊,小心收藏。
      以一方匣子锁住那只绣鞋,让它承载年少之时的苦涩与眷恋,更承载起内心坚定不移的信念。
      百年之后,蔺天刑以领袖身份率众地域外域入侵的强悍异族军队,并以一己之力击败六界妖魔,其修为事迹名满苦境,平定乱世风云,自此被尊为皇儒,如擎天巨擘,撑起儒教一片日月新天。
      众儒莫不敬仰,尊称其为——
      皇儒无上。

      5.
      宿何年曾在北武林与一位佛友论佛,尚有一辩,当时未能分明。
      遂与佛友约定,日后再论。
      之后,佛友游历天下,他则踏遍四境,问佛询道。
      约定日期已近,他带着满身风霜前往昔日相聚的山间小庙。
      檀香清淡,诵佛之声依旧,佛像前端坐之人,却并非他所熟识的旧友。
      “佛友。”
      陌生的女佛修手上缠绕着旧友的七宝佛珠,一身清圣佛气彰显不凡修为。
      宿何年开口轻唤,女佛修缓缓睁眼,眸中了无神采。
      “佛友可曾见吾友?”
      “多年前,大师舍命唤醒一名罪者,已登极乐圆满。”
      “如此……吾明白了。”女佛修答得从容,宿何年沉吟片刻,心中已有答案,并不追根问底,转而询问:“在下灵鹫宿何年,请教佛友名号?”
      “闻殊.帷月至。”
      “佛友在此清修,对于吾友留壁之字,是如何体悟?”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故而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善。”
      宿何年放下手杖,盘坐一侧。
      鸟鸣花落,一景一物皆含禅意;两位佛修不问前尘,专心论佛,一字一言,如同珠玑,尽皆慧性。
      一场佛辩,持续十日之久,彼此之道,了然于心。
      “吾欲以双足继续行路,双眼见证众苦,双手抵挡罪业。佛友之后,如何打算?”
      女佛修垂眸淡道:“吾在此清修数年,已远红尘,亦不知苦,是该回转红尘,入苦证道。”
      “要与吾同行吗?”
      “请。”
      女佛修缓缓起身,百余年未曾动弹的身体,经山间清风拂面与初晓晨曦照耀,充满平和喜乐。
      一路西行,化众救苦,二人修为益深,声名亦逐渐传扬。
      最后,宿何年在西方鬼魅之地停下脚步:“吾之找到吾之始处与归处。”
      “阿弥陀佛。”帷月至亦感应到此地浓厚鬼氛,不禁轻叹:“吾当助你一臂。”
      ——西煌佛界,即由此始。
      同一时期的儒教,皇儒蔺天刑亦开始整顿儒门各派,与方御衡、制天命共创德风古道,拔擢人才,光大儒学。
      后经数年,玄尊、皇儒、道皇、尊佛并称四大创道者,彼此之间偶有往来。
      九天玄尊斩杀八岐妖形之后,尊佛一方面要关注鬼族封印,也需压制西煌佛界内的八岐龙首,稍加时日,便察觉龙首有邪染之能,有些忧心,自己却不得擅离,便委托同修帷月至外出查看玄尊与剑儒状况。
      帷月至在佛界建成、鬼族封印之后,专心修行,不问世事,与另外三位创道者并无交集,拜访玄尊之后,察觉玄尊状态似乎略有些不同寻常,但玄尊竭力掩饰,她不便进一步查探,便前往昊正五道,请见剑儒,以证猜测。
      守在第一关的玉儒无暇乃昔日玉门世家子弟,与蔺天刑算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见得来人,惊得差点喷茶。
      皇儒正在无上殿家里蹲,冷不防第一道的玉儒以儒门密术传音——
      “老老老……老大啊啊啊!!!云小姐来了!!!”
      “嗯?什么云小姐?你又起什么肖?”
      “云云……云中月啊!!!她来昊正五道啦!!!”
      “啥?!”
      皇儒愣了愣,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下一刻,玉儒尊驾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老大哎你快来,她太能打吾顶不住啦——!!!!”

      6.
      惊闻消息,蔺天刑第一反应是半信半疑,毕竟玉儒的德行自己十分清楚,三五日不时作妖,昊正五道多年来令闯关者铩羽而归,第一关守关者居功甚伟——倒不只是武学修为,更大程度还得加上守关者的恶趣味。
      过去那些闯关的小辈被玉儒逗弄得节节败退,蔺天刑往往是一撇嘴,装作没看见,继续家里蹲。
      这一回,直到玉儒哭唧唧喊他救援,他才化光直接冲出了昊正无上殿——玉儒虽然没个正形,却不至拿云中月之事与他开玩笑。
      待他来到第一道,正好看见玉儒失意体前屈趴在自己泡功夫茶的桌子边,一名佛者打扮的女子散去身上真气,轻轻柔柔道:“承让。”
      皇儒无上瞳孔猛缩。
      这……这个声音!
      玉儒虽败,却有几分夸张表演之意,察觉自家老大已经光临第一道,赶紧起身整理仪表,轻咳两声,恢复儒圣形象,摆出深沉状:“老大,你来了。”
      帷月至缓缓转身,露出数百年未变的容颜,侧着脸询问道:“皇儒尊驾?”
      “……哼!”看清她的模样,蔺天刑楞了片刻,忽然眼眶一热,却习惯性地负手扭头望天,鼻腔里发出哼声:“安怎?你是特意来踢馆嘛?!”
      帷月至闻言稍怔,从容平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犹疑困惑——这般语气和声音,确实有些熟悉,但又多了些让她陌生的东西,难以确认。
      也不怪她无法确定来者身份,蔺天刑身为儒门皇者多年,虽本性未变,风采气魄却远胜过当年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可是帷月至这样的反应,令心中涌动着久别重逢喜悦激动的蔺天刑瞬间气急败坏,失态万分地嚷了出来:“云中月——!你这是什么表情!”
      帷月至面上疑惑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复杂的神色——怀念,意外,对于无常的感慨,以及,极淡的喜悦。
      她试探着开口,唤道:“……天刑?”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蔺天刑乍然转身,与帷月至面对面,分明腹中一肚子疑问,分明心中汹涌的情绪几乎溃堤,却挪不开步子,也开不了口。
      “你……你……”
      ……说不下去了。
      玉儒无暇刻意示弱并通知老大,目的就是让老大自己来第一道见故人,云中月牵涉的是皇儒无上年少旧事,不便被其他守关者知晓。
      见皇儒激动得快要爆炸,他十分贴心地备了一壶茶,很有主人翁精神地招呼道:“云小姐,老大,你们久别重逢,吾就以茶待酒招待你们喽。还请不要弃嫌。”
      “嗯?阁下是……?”
      “哎呀,云小姐也许不记得了,吾出自玉门世家,过去在蔺府曾与你有数面之缘。”
      “……原来如此。”帷月至语态已恢复淡然:“叨扰了,玉公子。”
      “别客气,请入座。”玉儒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还不忘给老大挤眉弄眼,提醒他快点入座。
      皇儒皱着眉头,强抑激越的心情,大步走到茶桌旁落座,帷月至则坐在了他的对面。
      此刻,蔺天刑才看清,她从头到脚一身标准的佛门装扮,七宝佛珠,高髻流苏,内敛的佛气十分浓厚,显见修为之高深。
      ……什么情况?!
      “一别多年,云小姐变化不小。”
      玉儒先给帷月至递上茶杯。
      “机缘巧合,入了佛门。今日,亦是受尊佛所托,前来拜访儒门。”帷月至答得淡然,语气稍微顿了顿:“只是没想到,皇儒无上竟是天刑。”
      蔺天刑浑身一凛,随即打起冷颤。
      ……出、出家啦?!
      玉儒将茶杯奉上,见蔺天刑双眼圆睁如同五雷轰顶死不瞑目(并不)地盯着云中月,心中暗叹——老大看来是遇上了此生最大情敌,佛祖在上,阿弥陀佛啊。
      心中虽腹诽,玉儒仍然替皇儒问出想问之事:“那云小姐拜访儒门的目的是?”
      “剑儒无涯。”
      ——果然不是来找老大的!
      玉儒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果。
      ——居然不是来找吾的?!
      皇儒无上什么都没猜对。
      ……莫名委屈!
      玉儒侧脸观察蔺天刑表情,白净的脸上爆出多年未曾有过的青筋。
      啊,要爆炸了,真的要爆炸了哟……
      玉儒赶紧组织语言希望从云师太口中诱导出点儿能听的话让老大不要当场失态,云师太已经开口扭转了局面——
      “不过既然天刑就是皇儒,那么拜托你更为妥当。”
      ——不愧是云小姐!!!
      从小到大,顺毛的本事一等一!
      皇儒无上瞬间通体舒泰数分——尽管心塞依旧。
      他清了清嗓子,确定声带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沉稳地开口道:“你找剑老颠做啥?”
      “印证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八岐邪神——邪染。”
      “嗯……”
      皇儒垂眸片刻,倏然起身:“那还等什么?走,吾带你去!”
      “有劳。”
      “啰嗦,走啦。”
      ——还真干脆啊安怎?
      玉儒拎着小茶壶保持着添茶的动作,默默目送皇儒老大和他的前未婚妻离开昊正第一道。
      “唉,老大仔,云小姐竟然出家……吾看你前途多舛啊。”
      玉儒尊驾自斟自饮,惋惜之中带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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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蔺天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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