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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冀州之野 ...

  •   利镞穿骨,惊沙入面,冀州之野上古涿鹿之战,兵戈相接,杀声冲天。战场上,唯二人安然未动,黄帝、蚩尤隔着胶着的杀阵正面相对而立,神态截然不同。一位身形颀长,着一身平凡无奇的黑衣,墨发高束,眉目深邃,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是一贯的桀骜,浓黑的瞳眸中神色幽昧,侧倚在食铁兽旁,一副慵懒做派,然其周身戾气警示着他绝非一普通青年。一位身形伟岸,身披金甲,器宇轩昂,立于战车上,鬓边几缕银丝,剑眉下双目紧阖,右手握着一柄金剑,剑未出鞘,仿若陷于沉睡中,黯淡无光,神色从容肃穆。任大地上血流漂橹,蓝天上云烟聚散未曾有片刻停滞。

      此时,浩渺浮云,九重天上,紫霄殿中分外寂静。一青一银两身影静立于水鉴台前。水鉴集四海之水、取八荒来风由西王母赋灵而成,缘着川流不息,风舞不歇得与这天地相接,可助通晓世间万事。晶莹的镜面中潮起潮落浮现地界厮杀场景——战旗猎猎,血肉横飞。
      磬音般的声音打破大殿中的寂静,“太诡异了!与白泽所言大有出入。他这是要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么?”见对方不语,银袍神君双手往背后一负,接着玩味般地道:“吾以为多半还是抽了风。”

      可他身侧一袭繁复青衣,云鬓雾髻的神女仿若罔闻,只注视着镜中黑衣青年,面色不见悲喜。

      良久,空旷的大殿里响起一道清如冷泉的声音:“非,死……不可。”迟疑的语态,陈述的语气。
      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水鉴,脸上霜容雪色未曾消霁,紫霄殿外的景象却是变了又变。先是原本婀娜多姿的云霞渐渐消弭,殿前长盛不衰的灵草神木纷纷凋零。而后灰暗的云翳自天际翻卷而来,霎时,狂风呜咽,乌云密布,漆黑的雨滴直直砸下。见状银袍神君抬手挥出一道结界,先护住大殿,复看向身侧,蹙眉轻唤:“女魃。”青衣神女,也就是旱神——女魃,闻言,薄纱环绕的肩终是一沉。转眼云销雨霁,枯黄的草木重焕生机。琉璃瓦,雕花楹,紫晶壁,白玉阶,东来霞,紫墟烟,紫霄天的一切一如平常,但遍地枯木昭示着那场欲来之风雨确然存在过。九重天的景象皆世间万象之虚影,本自有其易换,亦受神的心境影响,而神族之中大多是因大道的衍化而降世者,如龙、凤、四灵,亦有极少数累世历劫获大道认可,掌神力,登神位者,但皆是心境持恒方得长生,心境动摇太过极易堕入魔道前者将成为堕神,后者则被剥夺神力,流放无域,即万劫不复。她怎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女魃属于后者,但他所了解的女魃遇事冷静,行事果决,身处绝境亦能泰然自若,因为她的内心无时不刻不是澄澈清明的,她本为先天之灵,可恣睢天地,却心系苍生,一心问道。心如止水这点上胜过多数先天之神。自打洪荒之初那会儿认识以来还未曾见她有方才那样强烈的心绪波动。这些年来一起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数不胜数,要说惨烈,当年神魔大战她不也是风轻云淡的吗?那么,她是为蚩尤了,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勾搭上的?竟还有如此之深的纠葛……说来也怪,蚩尤所统领的九黎部落素来默默无闻,直至蚩尤上位,扩充军队,征讨四方,可谓一夜崛起。蚩尤本人亦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处事雷厉风行,战场上堪称所向披靡,炎帝曾言,此人手段狠辣,心性残忍,且来路不明。莫非此人与魔界封印松动之事有关?
      “走吧,应龙。”简洁明了是她一贯作风。不待应龙编完二人“相爱相杀”的故事女魃已转身朝殿外走去,身后迤逦青帛浮动,发间璎珞流苏轻摇,发出清脆的声响。不错,这位外表冷峻内心散漫,思维跳脱的银袍神君正是天界屈指可数的远古神祈之一——应龙。应龙亦摇摇头清了清思绪换上一副自以为比较肃穆的表情跟上,至殿外,女魃已化光而去。“每次都这样,抛弃战友。”应龙刚优哉游哉地说完便听得“战友”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很磨叽。”话音刚落,应龙已化至原身行至女魃身前:“这次我先行一步,去会会那‘兵主’蚩尤。”闻言,本于云间疾驰的青芒徐徐停下,女魃招来一片祥云,就此止步,多谢。她在云巅穿过重重云烟凝视着地界战局,浩浩白日就在她身后注视着轻风拂过,墨发轻扬,裙袂蹁跹。无尽的……

      另一边,应龙之翔,云雾滃然而从,震风薄怒,万空不约而号,物有自然相动耳。玄色巨龙凌云展翼,不消片刻已抵涿鹿。之见碧空云集,一条玄龙疾速穿于云间,时隐时现。
      有备而来啊,难怪一路来赤地千里不见片云,原来如此。吾早想领教泰山那位的致雨之术,叫萍,萍什么来着,算了,名字不重要。这么想着应龙回身直冲云霄,盘踞相叠的云层之上。招云唤雨之术并不稀罕,但如此强横扫尽四方雨水的邪术可不好破除,不知还需酝酿多久,双方还在试探阶段,吾还是先观其后招找出破绽的好。出于八卦,哦不,是关心好友的心理,应龙还分出三分精神去关注蚩尤。嗯,一看这周身戾气便知是要搅浑这天地人,还长得这般,这般,好吧,祸国殃民,可女魃何曾在意过皮相这东西,她一向是“以万物为刍狗”。貌丑无盐也好,风华绝世也罢,无甚区别的。那其中故事,定然——精彩非凡!不过当前还是完成天帝交待的任务为先。云越来越多了,不知这邪术比之龙族的布雨之术如何。

      天,暗了下来。
      蚩尤很不雅地打了个喷嚏,他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混不在意,不过,这会儿该是骂上了吧,是躲在云后面那位,先不计较了,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好,就是血腥味太重了,杀戮,煞气,呵,某人注定要失望了。他并未抬眸,赤瞳中幽昧不明。感到主人的阴郁,食铁兽低哼了几声。蚩尤习惯性抬手,顺毛。圆滚滚的食铁兽顶着黑白分明的毛皮,大多时间都是副瞌睡没醒的迷糊样,实则机警敏捷,颇具灵性,单看外表很难将它与“凶兽”二字联系在一起,然这绝非一只好惹的主。
      头顶乌云层层叠叠,积了不知多厚,仿佛随时都可能压下来。但闻隆隆雷鸣,不见紫电青光。
      十刑单手托起硕大磐石,找准破绽,一击破阵,对方兵马一度溃散,红光一闪,数十人身首分离,屠戮者贪婪地嗅着鲜血的味道,退至后方,朗声道:“您二位可别弄个雷声大,雨点小,免教上头的蠢龙笑话。”十刑的确用了敬称,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倨傲、讽刺。

      “您不缺这点时间。”一顶着苍苍华发的褐衣老者自空中踏步而来。

      不待十刑开口,蚩尤声音微沉:“忍耐素非吾风,半个时辰了,打打停停,是在戏耍么?”

      “开始了。” 老者近乎嘶哑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闻言,蚩尤长吁一声,缓缓道:“终于开始了。”也终究是要……结束了。

      十刑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血雨腥风就要来临。
      褐衣老者腾身而起与乌云之上手持芭蕉大扇的灰袍老者并立,观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树倒屋塌,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此二者正是雨师萍号,风伯飞廉。“这采天地之阴气招降的雨水和狂风,尔等耐之何。”飞廉阴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黄帝耳中。上一战,力牧、常先、大鸿等正在与夸父等鏖战,突然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士兵有的被大风卷走,有的被倾盆大雨浇得晕头转向,有的被大水冲走。军队跑到哪里,那风雨就追到哪里。蚩尤即命乘胜追击。军队大败而归。这次,历史决不可能重演。与九黎开战以来局势未曾明晰,此之一战乃胜负之决,成王败寇又有何可悲,只我族人民死伤无数,以九黎之暴,余者命途忽微,沦为奴隶,祭品,抑或遭受屠戮,亡者何安?今者为君,不可败。黄帝垂眸看着手中好似沉睡中的轩辕剑,眼中一派清明。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雷鸣彻响,唯不见雨。黄帝的部下力牧似有所预料,指挥士卒往西北、东方的高峰去。雨师萍号见瓢盆大雨落至半空,皆归聚北方,不见踪影,不疾不徐地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旁,风伯飞廉执扇挥出三道劲风,三道风各自聚成风刃循着雨水削去。
      老早就不耐的蚩尤倒出奇地平静,甚至抬手拦下了欲上前的夸父,“汝之敌手尚未至。”

      “应龙素掌雨事,又深谙阵法,破此阵只在时长,待其以神身现世,沉澜在手,恐他二人难当锋锐,吾其助之。”

      “他没那时间,也化不成神身,更不能用爪子执剑。”满含不耐的语气。

      夸父虽不明其因却深知蚩尤行事素来滴水不漏,故亦不坚持,当即道出心中疑惑:“吾之敌手?”

      风起,墨衣青年束其的长发扫过弯起的嘴角,“洪荒之初,离火之灵——”

      夸父见其沉默良久神色凝重,代他道出:“旱神,女魃。”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小说,把脑洞展示出来,希望大家不吝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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