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天下·玉生烟》暗夜女巫

8、初遇雪狼

　　时间流逝，阳光点点西斜。
　　“吟落。”流玉忽然轻声唤她的名字。
　　“唔？”
　　“别停，继续吹，”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异常柔和：“把头稍稍往右面侧一侧。”
　　吟落奇怪地挑眉，依言侧过脸去，却在瞬间睁大眼睛，差一点高呼出声！
　　“嘘——别惊跑它。”流玉及时阻止了她的尖叫，“万分难得看到它出现。”
　　吟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右前方，极力克制着汹涌澎湃的心情，可吹出来的曲子却早已变调。
　　她的心中不停地高呼：“幻雪狼，我竟然看见了幻雪狼！幻雪狼！”

　　幻雪狼，灵界最珍贵的圣兽，此刻正矜持高贵地伏在圣湖畔喝着水。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散发出如梦似幻般圣洁的色泽。
　　这是天下唯一一种有着极其强大的灵力、灵识已通却永远都不会化作人形的圣兽。它们行踪飘忽，性情孤高，遗世独立，极少被人看见，而且从来不被任何人驯服，是一种为了自由宁愿死去也不肯被收服的圣兽。
　　吟落的身子都似乎有了微微的颤抖，她的心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要知道，以前她与凤林几次三番偷入灵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一睹幻雪狼的风采，可却从来都未曾如愿过！
　　而今自己竟能如此幸运地近距离看着它！

　　幻雪狼也已注意到这奇怪扭曲的曲调，转过头看向他们。
　　银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千万点微光，银灰色琉璃般的眸子透着天生的疏离和警戒，而此间更多的却似在责备他们打扰了它进水！
　　淡漠高傲，透着一脸嫌忌和不耐烦的狼……
　　吟落看着它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幻雪狼身子弓起，向后退了一步，昂着头，引颈而啸。
　　流玉心中一惊！
　　这幻雪狼性子高傲，决计不允许旁人如此嘲笑，此刻它显然已被吟落激怒，说不准下一刻便会发动攻击。而灵界明文规定他们连碰都不能碰它一下。如果它果真袭来，以他们的速度……恐怕逃避都会有些困难。
　　流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以防万一有变。
　　吟落却根本不觉自己闯了祸，愉悦的笑声丝毫未变：“呵呵，流玉你看，你们这圣洁的不准触碰的湖泊，原来早不知被它喝过多少回水，洗过多少次澡了。”
　　流玉手一僵，哑然。

　　“你别信口开河，我可没在这里头洗过澡。”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吟落脑海中响起。
　　谁？是谁在跟她说话？吟落一惊，四下张望，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幻雪狼。
　　是……它在和我说话？！吟落一骨碌爬起来。
　　“没错，就是我！你是谁？到灵界来干什么？”
　　吟落彻底震惊了。这家伙居然通过灵识在跟她交流！可是……不是说幻雪狼从来都不搭理人的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比较象我的救命恩人，我才懒得理你！还有，不许用‘这家伙’这种鄙俗的字眼来辱没我！我可是高贵的幻雪狼！”
　　救命恩人？长得象？难不成是……娘亲？吟落疑惑地注视着眼前昂着头上下打量她的幻雪狼。
　　“你是谁？”它又问了一遍。
　　你又是谁？
　　“我们幻雪狼是不会轻易把名字告诉别人的。”
　　小气！既然这样，本姑娘的名字也不能轻易透露给他人。吟落原本兴奋的神经冷静了下来，一动不动与它对视。

　　沉默了一会儿，幻雪狼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你娘叫莫飞花对不对？”
　　咦？？这只狼竟真的知道娘亲的名字！吟落有些惊讶，但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银灰的眸中露出一点深思：“你娘曾在我危难之时济以乳汁，看护有加。这份恩情莫齿难忘……看在你娘有恩于我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幻雪狼头一偏，颇为高傲。
　　吟落此刻却反复纠结于另外一个问题上：这头狼喝过我娘的奶？它喝过我娘的奶？！……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幻雪狼斜她一眼：“救急而已，我又没跟你抢。”
　　等等……吟落思维再度跳跃，霍然怒视幻雪狼：你竟然用读心术读取我心中想法！读心术早已被列为禁术，禁术知不知道？！
　　“切，没见识没常识！我们幻雪狼想要看清一个人的想法还需要用那玩意儿？呸！”
　　呃……真不文明。找个空子得把这个词儿还给它，否则多吃亏。
　　吟落摸摸鼻子：难道你不用法术光凭双眼么？
　　“那当然。幻雪狼天目自开，只要我们想看，什么人的心思都无法隐藏！”幻雪狼口吻骄傲，眼珠一转又道：“嘿，我知道你今天回去后准备跟一个叫凤林的好好吹嘘一番，说你瞧见了我！”
　　你……吟落满脸黑线。
　　你这种行为叫偷窥！
　　她拼命瞪它：偷窥是一种极其恶劣而且卑鄙的行为！愧你还自诩高贵！呸！

　　幻雪狼不甘示弱，打了个响亮的鼻喷后，冷冷横瞪回去。
　　“是你先对我不敬！你要不是恩人的女儿，”它示威地用爪子在地上噌噌刨了两把，“说不定我早让你尝尽苦头了，才不屑与你废话这么多！”
　　啊，暴力狼！吟落撇了撇嘴，注意力瞬间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说我娘喂奶给你喝，是怎么回事啊？
　　提到这个问题，幻雪狼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下来，身子也逐渐放松，在湖边坐下，“那个啊，很久的事了……当年我娘刚刚产下我便遭到围捕，娘为了保护我，在战斗中被射杀。刚巧飞花路过，于是施手救了我。她埋葬了我娘之后，怕我再被别人发现，就找了处地方偷偷地将我安置起来，还挤奶喂我喝。”
　　它顿了顿又道：“我记得，那时跟她一行还有个华服男子，说‘这小崽多可怜啊，不如抱养算了’，可飞花却没同意，她摇头说，‘幻雪狼天生傲骨，不自由，毋宁死’。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想法。其实，我当时想着，虽然自己小无法反抗，但不论落在谁手上，我都会立刻自杀！可是飞花，她说出那样的话……她是真正懂得我们幻雪狼，她那么尊重我们……”
　　脑海中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一丝哽咽。

　　吟落忍不住更加崇拜起自己的娘亲来。
　　哎，早知道娘很能跑，可没想到她这么能跑，居然仍在哺乳期就到外头折腾，还顺拐着救了这只幻雪狼！
　　只是，这一只也太能了吧？连刚出生的事儿都记得！而且，屁大点儿个小狼居然还懂得自杀！罕见啊……
　　“不许你侮辱我们的智慧！”幻雪狼的声音突然提高，眼中透出高傲的神色，根根毛发耸立如针，散发出一层薄光，气势非凡：“幻雪狼是天下记忆力最好的种族，而且一出生便带有强大灵力，只是因为体质太弱，不能应用罢了。我再次警告你，不许用那种粗俗的字眼来形容高贵的我！”
　　哼哼～那不跟茶壶里头煮饺子一个道理？只能看不能用，不等于白说！跩什么跩！
　　打击高傲且自我感觉严重良好的家伙是吟落的一贯作风。
　　幻雪狼被她咽得无话可说，气冲冲但又尽量保持风度地站起来，“我不与你这没品味的丫头罗嗦。”
　　你已经罗嗦很久了……
　　“你……”幻雪狼已严重快要失去应有的高贵矜持，“我走了，请你代我问你娘好！”
　　咦，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很忙。”
　　切～我还很忙呢！吟落双眼朝天。
　　幻雪狼忍无可忍，展开银白色半透明的羽翼，刷地飞了出去，一眨眼不见踪影。
　　银色的光芒像是天地间最圣洁的光辉，惊艳地出现，瞬息消失。

　　“哇哇～凤林，快看快看，好漂亮的翅膀！”吟落手舞足蹈，抓着身边人的手大叫起来。
　　幻雪狼，飞翔的幻雪狼，这就是娘亲讲过的天地间最自由孤独的圣兽，今天她总算看见了！
　　她仰头，注视着天边那一抹无边的蓝，忽觉惆怅。
　　娘亲，娘亲，我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也终于见到了幻雪狼，我还在努力学着长大。
　　儿时言爹爹常说我性子太烈，又执拗冲动，让我好好读书休养性情。
　　可娘你却笑着说，成长不是看一本两本书，关几月禁闭可以造就的。书读了，性情也不定会有所改变。慢慢来吧，时间久了，总会好的。
　　那时的我，虽然高兴却不明所以，只以为你在一心护短。
　　可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话多么有道理。因为那真正使人成长的，的确不是书本，而是漫长的岁月。
　　得到过，失去过，遇到挫折，受过伤，又渐渐愈合……
　　成长是一件如此艰辛，又非常自然的事情。
　　而如今我已改变，可是你和爹爹们呢？此刻又在哪里？
　　吟落眼角几乎有泪渗出。

　　流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人一狼诡异地对视良久，又莫名其妙地看到幻雪狼仓促飞离，再莫名其妙地被吟落抓着不放，忍不住嘴角抽搐道：“吟落……”
　　“啊！”这天籁般悦耳的声音让吟落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激动过头抓错了人，立刻像是被开水烫到，一个哆嗦甩开流玉的手，微微红着脸说：“呃，唔，那个，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我以为、唔……是凤林……”
　　流玉眼中一暗，是凤林就可以这样轻松而随意地拉扯，他便不行么……

　　×××

　　这一晚，灵帝大宴群臣，众人可携家眷出席。
　　桦莛殿上锦衣云鬓，觥筹交错，一派盛世浮华。到处都是衣着光鲜的贤士精英，言语得体，笑容老练，吟落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溜过去，直看得意兴阑珊。幸好桌上菜式很合胃口，虽不算是极品美味，倒也足以让她打发夜的寂寞无聊。
　　耳朵自动忽略掉周围那些接不上趟也丝毫让她提不起兴趣的话题，吟落独自吃得兴味盎然。

　　在她觉得这顿宴席就要这么平淡无波过去的时候，一盏杯忽然举到她面前：“落姑娘，很高兴见到你。”
　　这把声音低沉而沙哑，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只觉动听之极，仿若夜色的震波，袅袅地直达人心，却清寒入骨，让人觉得异常战栗。
　　吟落微微抬眸，便看到一只握着酒盏的手。那只手很白，指节却稍觉大了些，拥有这样的手的人一般个性很强。
　　她顺着那只手看上去，若情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正对上她的眼睛：“一直想找时间跟姑娘亲近亲近，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一来最近很多事情要忙，二来又恐贸贸然打扰到你。今儿个总算是天时地利都占了齐，不容易。来，莫姑娘，我敬你一杯。”
　　前天宴席上众人都来碰杯，惟独这位宫主按兵不动，今天怎得突然主动出击了呐？吟落心里纳闷，面上却笑得得体自然：“让宫主惦念，吟落实感惶恐欣慰。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姑娘不必跟我客气，”若情也饮了杯中酒，脸上泛起一点嫣红，“来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吟落点头道：“很好，多谢宫主。”
　　“听闻姑娘言行率性，今日倒显得拘谨了。”若情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姑娘是贵客，既然来了灵界，便把这里当作府上即可，不必如此拘束。如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流玉会帮你解决；若仍有困难，便来找我。”
　　吟落再次点头致谢。
　　又你来我往架势十足地恭谦了一番，直到她对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开始产生厌倦，若情才端着酒杯施施然离开。
　　真累！吟落长嘘一口气，转眼却惊奇地发现，若情竟同另外几个女子陪坐在了灵帝的身边！

　　凤林见吟落有些发呆，碰碰她的手肘道：“别惊讶啦，灵帝有两位正妃，三个侧妃，侍妾无数，今天只不过是带齐了正妃和侧妃出席而已。”
　　“你……你是说那五宫之一的若情是灵帝的妃子？！”吟落有些不太相信地问。
　　“是啊，还是两位正妃之一呢。”
　　“呃，灵界后宫不是不允许参政的么？”
　　“她可算是个特例，不简单呀。”凤林挑了一块脆皮鱼放入吟落的碟子里，“据说当年若情打败了那一届所有的候选人，直接入主泓央宫，成为五宫首座，统领灵界兵马，立了不少战功。后来又嫁给了灵帝，但是因为她本事厉害，一直没从五宫退出来，众人却也没有任何异议。”
　　“五宫之首，”吟落眼珠一转，“那她岂不是比流玉还厉害？”
　　凤林翻翻拣拣，挑出一枚什锦花生，“流玉是后面才提拔上来的，谁更厉害我不敢说。不过我敢肯定，若情绝对不会比流玉差。”
　　“喔？”吟落挑眉。
　　“今天殿初选拔就是她主持的，按理说能上得了名单的，功夫应该不算弱吧？可那些人，最厉害的一个也不过在她手下走了四十招而已，最差的那个，”凤林单手一横：“被她一招就摆平了！”
　　“唔，有意思。”吟落远远望着若情神态自如地端坐在一群美女中间，既不亲近亦不疏离，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凤林，你觉不觉得她们很……怪？”斟酌半天，她用了这么个词。
　　凤林皱眉道：“怪？哪里怪？”
　　吟落打量的目光在赏心悦目各有千秋的众妃身上一一盘亘而过，送了颗葡萄入口，“说不上来啊！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大对。”她转头笑起来：“话说回来，你八卦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从哪儿打听了这么多东西？”
　　“落落你还说，你把我一个人丢到擂赛，自己跑去玩，人家无聊死了，好歹也得找点事情干啊。”
　　“呃，感情你在擂赛上耳朵左兜右揽，作‘专打听’了。”
　　“什么我啊，是白芷那老头，话匣子打开以后关都关不住，简直是疲累轰炸！这一天下来，我的听觉系统严重受损啊。”凤林心有余悸地摸摸耳朵，“落落，你扔下我一人，自己去看幻雪狼，你、你得弥补我的损失！”凤林用控诉的眼光看着她，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
　　凤林爱动不爱静，折磨他坐在那里当嘉宾裁判也的确委屈他。吟落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压低声音安慰道：“好啦好啦，等酒席散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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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哦呀，天气渐渐转凉啦，俺的被子不够厚，大家多发帖子，俺凑整凑整，缝个厚点的好盖啊～～～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感动ing
话说……baby520shi亲，乃留言好歹打个分吧……好心疼乃的留言白白被0分浪费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