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录》院里的大泡桐

2、二年级

　　2004年，今年读二年级，但村里的小学已经取消建制，所以我不得不前往4里外的官山小学读书。父亲与母亲都在外地打工，外婆赶集靠的都是步行，我需要独自前往镇上。所幸过年期间我终于学会了骑车，母亲也为我买了一辆旧车，这使我的上学路程变得简单些。外婆虽然充满担心，但能做的似乎只有不断地叮嘱骑车要慢点儿，过路要多望（二声）望（一声）两边，小心来来去去的车辆。但这一点儿也不能消除她内心的担忧，因而她便去拜托我住在前面的表叔，让他们在接送孩子时看着点自己的外孙，我也由此认识了我的两个挚友。浩蛋儿与媚媚是一对兄妹，他们家由村内搬到我家前面，也就是原先的苗卜小学。在取消建制后，苗卜小学飞快的就被分为两部分售卖给私人，浩蛋家买的就是后半部分的教学区。
　　为了不麻烦别人，外婆很早就做好早饭以便让我提前去浩蛋儿家然后一起上学，其实她不必这么做，因为浩蛋儿与媚媚的吃饭速度实在不敢恭维，每次我都要等待他们一口一口的吃完碗里的饭，再慢慢的咽下一碗茶，但我并没有同外婆说过，她也就一直这么早起做饭直到两年后。浩蛋儿与媚媚分别坐在父母亲的车子上，我和他们并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表叔表婶聊着天，当然只有回答。村里通往镇上的路有点糟糕，到处是坑坑洼洼，破旧的二手车总是会发出多余的声音，“哒、哒、哒”的响着，令人心烦却又有点小趣味，至少不会犯困。记得是有这麽一首打油诗形容像我座驾一样的旧车：“缺（螺）丝掉链少盖瓦，无闸无铃慢跑气，加速刹车全靠脚”。大约半小时就能到学校，门口到处都是送低年级孩子上学的父母们，他们目送着孩子走进学校，然后转身离去，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劳作。我则要和那些四、五、六年级的孩子一起寻找放置车子的地方，学校并没有学生的停车区域，然后再走回学校。
　　我的班级就在进校门左手第一间教室，我到的时候大家基本齐了，拿出书本开始例行的早读，摇头晃脑一会儿后就是正式的上课了。课堂上教的我什么一点儿都不在意，只想着快点儿下课好去玩。压橡皮是我当时最喜欢的游戏，用手指拨动橡皮的一边或一角，使其翻滚好压在别人的橡皮块上，成功了便可以获得那块橡皮。可这样的输赢太快了，眨眼之间一块橡皮就不在属于自己了，这种使用橡皮的速度是家长们所不能理解也不能容许的。困境显然能创造天才，不知道是谁想到了将一块橡皮切成了数块，这样一来参与的次数就可以增加了，心痛的程度也降低了，父母们也只会责怪孩子手欠，可谓一举数得。我以前从未参与过这种博弈，最多与同桌过过手瘾，在这种办法出来后我也终于可以一起参与这种刺激的博弈中了。游戏似乎非常简单，也许是我的手巧，不到一上午，就赢了一口袋，虽然都是一个个小碎块，但还是很开心。有个词语叫做“乐极生悲”，上午最后一节课，我被老师抓了，一口袋的橡皮块全部扔到垃圾桶中，输的人在幸灾乐祸，虽然当时不知道这个词，但我还是能体会到这种情绪，同桌劝我放学时去找出来，虽然很想照他说的做，但我最终还是没去。中午回校后，同桌告诉我垃圾桶的橡皮都被捡光了，“哦”了一声代表我的回应，后来就只和同桌玩压橡皮了，也没听过谁像我一样被抓过。
　　官小的历史很悠久，据听说是民国时期建的，虽然不知道期间有没有修缮过，但它在我刚进去读书的时候确实挺破的。没多久学校就要求每个同学带一枚啤酒瓶盖，一根大铁钉，没有就不要来读书了，东西好不好找是一说，找到却是一定要的。虽然不知道要干嘛，但回家后我还是飞快的找到了它们，铁钉家里就有，啤酒瓶盖我就只好路边捡一捡了，还好没人和我抢。上交一节课后就传来了一片叮叮当当的的敲击声，比老师讲的课有意思多了。傍晚我就发现了这些东西的作用，操场上钉满了我们上交的瓶盖，合着是我们的队伍太乱了，校长只好出此办法，第二天一试，还真的挺有效果的。铁钉钉的挺牢固的，我试了一下，用手抠还是有点费劲的，一个课间我就启了一两个……经过一个上午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静静等待傍晚的来临。白天在操场上像个癞蛤蟆一样蹲着不动实在太惹眼了，连上厕所的老师都要过来看看，着实影响我。红领巾是个好东西，既能增添学校的面子工程，又能带动周边的经济，我也不知道自己买了几条，但却见证了它从布制的发展成丝制品，抽掉一根丝特别有趣，然后就可以买一条新的了。但丝织品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嵌进铁钉与瓶盖的间隙中，布的就不行了。嵌进去后绕上一圈，红领巾就不会从铁钉上脱落了，我要做的就是向上拽，20秒一个。这比用手指和其他东西一点一点抠有效多了，就是有点伤红领巾，上面的丝不断地脱节，但和拔起铁钉的快乐相比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它还能使用，就是丑了一点。孩子快乐都是一样的，没几天操场上的铁钉就没几个了，剩下的都是被踩到地底中难以发现的，至于我启起的那些铁钉最后去哪里了，我也不太清楚，想来是扔了吧。
　　突然想起官小的作业好像有点多，当然了，是对当时的我而言，因而我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写作业！这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因为老师可以揍人，虽然开始时挑战的结果不太理想，但我后面几年一直在努力，最后应该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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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茶：指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