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无忧，一梦不舍》逢辞殊忧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年历二百三十六年七月末，天子携祝贵妃于云山寺礼佛，祝贵妃抱恙先回宫。后起“巫蛊之乱”，由中书令祝珉盛出面，才平息祸事。“巫蛊之乱”为期九天。
　　期间，因祸走水于安宁宫，金吾卫郭辞救火与妃子郭氏葬身火海，后祝贵妃被禁于祝长宫，
　　被毁坏的院子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破败，一大清早，沐千寒就在院子里打扫起来，他就像一个没事的人一般，似乎不曾经历冷宫地牢的五个日夜，饥寒交迫之下的无可奈何。
　　阿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算了算日子，是到了去御膳房领取食材的日子，经过这几天，落华宫的许多东西已经不能吃，就连沐千寒自制地腊肉也被扯下来扔进灶灰里，只剩下腌在角落里的泡菜坛子完好。
　　沐千寒在收拾书房前那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红梅枝条，阿平顺手捡了两支递过去，说道：“殿下，奴才去御膳房领些东西，再去库房催催，这月的东西该下来了，今日虽有风，但是也十分酷热，你别在太阳下待太久。”
　　沐千寒停下捡东西地动作，接过阿平递过地枝条，扔进身旁的篮筐里，继续捡动作：“没关系，你自己出去小心些，不用着急回来，回来前去一趟太医院，拿跌打损伤的药。”
　　阿平应下了，走了出去。沐千寒停下动作，身体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那是来自小寒王记忆深处的不安，小寒王断断续续地出现，现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小寒王的记忆里，有一部分十分可怕的回忆，那是沁妃的怒火，只要小寒王稍露头角，就会受到各种处罚。沁妃会严厉地问他：“你知道错了吗？错哪了？”
　　错哪了？错在他身为皇子，挡了别人的路，只有装得人畜无害，才能活着。沁妃是这样认为的。
　　沐千寒停下动作后，就去门口跪着，如果他认错态度好点，或许沁妃会下手轻点。可推开门的不是沁妃，而是沁妃身边的桂宫人。
　　她推开门后又迅速地把门关上，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沐千寒行礼后，便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娘娘很生气，您已经很久没有惹娘娘这么生气了，娘娘说，这半边天都快被您掀起来，不罚是不行的。”
　　说着桂宫人招手，跟着她的一个小宫女递上一根鞭子，沐千寒脸色一变，他皱着眉头，压抑内心的恐惧，问道：“母妃曾说，不许本王崭露头角，可这次可有人知是我所为？”
　　桂宫人似乎犹豫了，她迟疑了片刻，道：“不曾。”
　　是的，“巫蛊之乱”除了最初谣传巫蛊藏于落华宫，就没有任何关于落华宫的只言片语，落华宫像一个轻微的受害者置身事外，可只有沐千寒知道，落华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沐千寒紧接着问道：“那可还有理由罚本王？”
　　桂宫人差点就被沐千寒绕进去，她见惯了宫里的舌灿莲花，对沐千寒的言语只是一瞬错愣，她垂下眼帘，不去看沐千寒，似乎不忍心：“殿下，奴才奉命办事，鞭三十，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等会三十鞭下去可就没有力气说话了。”
　　沐千寒跪得笔直，在小寒王的记忆里，这应该是沐千寒第一次顶撞，他说了一句大逆不道地话：“儿子大了，懂得孝道非愚孝，更懂得男儿当自强，无能平庸非保命之道。”
　　阿平领了菜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一进门，便看见地上有血迹斑斑，染血的鞭子扔在一旁，院子的红梅枝条还没有收拾干净，篮子被碰在乱七八糟的书房前，阿平头一阵眩晕，心都停了一拍，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到处找沐千寒，风风火火地冲进沐千寒的卧室，看见他家殿下穿着花白里衣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书。
　　感觉阿平来了，沐千寒转头无奈地笑了笑：“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哦，你定是好奇地上的血，我听说朱砂驱邪，洒了点，最近倒霉的事情有点多。”
　　“原来是这样。”阿平松了口气，缓过劲来问沐千寒：“殿下想吃点什么？”
　　前些天，饿得太狠，沐千寒也不敢哪自己的胃开玩笑，只敢吃些流食，回答道：“青菜瘦肉粥？”
　　“行，那奴才去忙了。”阿平说着，提着菜篮子往厨房走去。
　　阿平走了，沐千寒松了口，扯动了背后一大片皮肤，疼的神经四分五裂，五官扭曲。阿平心思细腻，可别让他看出端倪。
　　沐千寒手里地书是一本正正经经的科举考试必读书籍，翻了几页，便有些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阿平乘粥过来轻轻摇了摇沐千寒，沐千寒是被痛醒的。
　　他一下子就醒了，但还要装作模模糊糊地醒过来，他看见阿平的脸就是一阵恍惚，闻见饭菜味道就一阵恶心，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吃完自己收拾。”
　　阿平应了就先回去了，沐千寒手指动都没有动，又睡过去，他始终趴着，这个姿势十分难受。
　　后半夜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人把他身体翻了翻，脱了他的衣服给他惨不忍睹的背后上了金创散，让他侧着身子睡了，呼吸一顺畅，沐千寒就真的睡过去了，也不管谁在他身旁。
　　晨起时，是阿平先醒的，敲了敲沐千寒的房门，推门而入。
　　跟着风飘进来的是一个味道十分恶心的饭菜味，沐千寒是被恶心醒的，睁开眼便嚷道：“阿平，把东西拿出去，我不吃！我要喝水！”
　　“可是，这是沁妃娘娘赏赐的。”阿平为难道。
　　“谁赏赐的都不吃，拿出去！”沐千寒忍着恶心道，明明很香，但他的胃在抗拒，他知道这样子不对劲，但是他现在闻见什么味道都觉得恶心。
　　这时，沐千寒伸手摸进枕头底下，一惊，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会不会疼了，坐起来掀开枕头，东西不见了！什么东西？当然是从林余卿身上摸来的美玉“朝暮”。
　　昨天晚上……是谁来过他的房间，一定不是阿平，如果是阿平，那他看见沐千寒背后的伤一定会请太医。可太医并没有来过。
　　沐千寒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脚步有些虚，高声地问道：“阿平！阿平，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
　　阿平正在从后院跑出来，估计是去洗衣服了，他回答道：“啊？没有啊。”
　　没有？阿平不知道有人来过，那人不是从正门进来，那就是从密道进来的，知道密道的人只有……
　　沐千寒冲进书房，站在一个书架前，书架后就是密道入口，沐千寒气愤地踢了一脚，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偷！”
　　谁才是小偷，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