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无忧，一梦不舍》逢辞殊忧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阿平的身体实在太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他走路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他一边扶着通红宫墙，一边和沐千寒说这几日的听闻，唯独没有谈到自己这几天生不如死的遭遇。
　　那些污秽的东西，不提也罢。
　　陛下不在，祝贵妃称有人以巫蛊之术害她，借机除掉后宫多位嫔妃，搜宫之举未能找到什么巫蛊之术的证据，引来多人不满。于是她挟持了绿松，收买了御膳房的一名宫女，在沁妃的饭菜里下毒，她的目的之有一个，那就是凤印。
　　沁妃中的毒虽不至死，但是万分煎熬。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频发，据说祝贵妃的祝长宫外，连续几天出现许多被毒死的老鼠，老鼠腐烂恶臭，老鼠的肢体腐烂后，露出老鼠肚子里的竹签，上头写着：“因果报应。”
　　大家都传，祝贵妃恶事做得太多，这是要遭到报应了！
　　后来，郭妃就疯了，整天风言风语，被祝贵妃软禁在自己的寝宫里。整个后宫，人心惶惶，谁知道，下一个疯的是谁呢？
　　沐千寒和阿平慢慢地摸索，在黑暗中他终于摸到落华宫的门板，推门而入，那个熟悉的院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乱得不成样子，本来种好的红梅，被毁得一塌糊涂，黑暗中不堪入目。
　　沐千寒扶着阿平回到阿平的房间，拿打火石点起一盏灯，又打水在灶台上热起来，打了一盆水端进来给阿平洗身体。
　　阿平翻出床头柜子里的剪刀，衣服连着伤口的血肉，脱下来实在不易，阿平一点一点剪开衣服，一点一点的把衣服脱下来，脱不下来的拿热毛巾水捂着，疼了扯下来也就不那么难受了。阿平愣是一声不吭。
　　沐千寒实在是看不得这些血腥，他背对着阿平，就着灯光，拿出林余卿给他的那一沓信纸，上头字迹潦草，说的事情多数与阿平说的大同小异。朝堂上的事情，林余卿概叙述了些：“三司各侍其主，御史大夫司徒掷只听命于陛下，扶持储君；中书令祝珉盛是三皇子瑞王的生母一手提拔，暗中早已与瑞王有勾结；大理寺一直保持中立，林氏多次受恩于二皇子怀安王，大理寺卿虽心智坚定，少数时候被迫无奈。数日前，书舍人六人折一，三革职，余二人。中书省人手不足，陛下有意从科举中磅人中提名。三司已派人动身前往路城拉拢人才。”
　　“后宫中的事情尚未外传，朝臣不知。”林余卿最后写道。
　　中书舍人虽然地位不高，但位置十分重要。而路城，是县考最大的考场，路城更是本朝有名的才子之地。
　　沐千寒的身后渐渐没了声音，阿平平稳地呼吸缓缓响起，沐千寒转身去看，看见阿平已经自己包扎好躺在床上睡着了。
　　突然，在外头兵荒马乱，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嚷嚷了什么，有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
　　沐千寒站起来，去厨房把剩下的热水倒去盆子里，洗了把脸，才坐在落华宫的院落里。若果他猜的不错，祝贵妃手里有陛下的令牌，可以调动金吾卫，听了郭辞的挑唆，用金吾卫直逼沁鸢宫。
　　不能怪祝贵妃没有头脑，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一朝之间，被人诽谤议论指指点点，若是一个忍得住的人，还好说，日子久就不怕了。可偏偏……祝贵妃是一个忍不了的人。
　　沁鸢宫的守卫，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一等一的护卫，再加上暗处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简直无孔不入。
　　沐千寒手里，是刚刚从阿平身上偷来地竹哨，他放在嘴边轻吹，无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出一个人来，跪在沐千寒脚边。
　　沐千寒看过去，只看见一团黑，应该是一个女子，蒙着面，看不见容貌。沐千寒抬手一个动作，她便站在沐千寒身后。
　　沐千寒不说话，她也安安静静地站着。
　　许久，喧哗声渐渐平息。沐千寒轻笑了一声，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那名女子听：“后宫中，祝贵妃跋扈，虽居贵妃之位，却因为凤印，被仅在妃位的沁妃压制，如何甘心？她这一次，是把这几十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她的利爪一旦了露出来，就会被砍掉。多可怜的女人，砍掉她利爪的人，恰恰是最爱她的人。就不知道，能请来中书令的，是谁？每一场疯狂，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本王说的对吗？绿松姑娘。”
　　女子终于抬起眼睛，她仅仅看了沐千寒一眼，说道：“殿下料事如神。但殿下错了，属下得娘娘赐名，名曰红姬。绿松为报恩，红姬只为复仇。”
　　“是吗？可本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可为什么你会受到祝贵妃的挟持害母妃？”沐千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阿平口中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的绿松，竟然是他的母妃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
　　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阿平总是碰巧听说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是娘娘的安排，娘娘无碍，请殿下放心。从您安排郭辞放死老鼠散播谣言开始，娘娘就有此打算，今夜，祝贵妃一有动作，娘娘便派人去了祝府。”
　　虽然太子主政，但是他老子的后宫他没法管，也不能管，既然是家务事，还是家人来管更加合适。所以祝贵妃应该怨恨她的父亲中书令祝珉盛。
　　“娘娘说，这件事过后，祝贵妃最多以犯上作乱的罪名软禁于祝长宫，她的没了那些走狗，也弄不起什么风浪。希望您莫要再任性，可为臣下臣，不可君上君。”
　　是啊，陛下已经立了储君，又何必争那些无谓的？
　　“绿松，你帮本王去办一件事情。”沐千寒道：“这件事情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母妃。”
　　今晚的月色意外的好，但后宫并不平静，祝贵妃的人马才安静了点，不远处，火光冲天。有人大叫：“走水了！”
　　紧接着，是一片兵荒马乱。沐千寒轻声地吩咐绿松一些事情，吵闹声把声音掩盖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落华宫的宫门被强行撞开，有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沐千寒看见他们，笑了道：“他们来了，绿松，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绿松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