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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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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
张爷瞬间就收住了眼泪，有些惊喜的问道。
宁姝看着现在在床上躺着的张老头，脑海中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年幼时，穿着青色长衫，儒雅俊秀的男人，一把折扇是说不完的洒脱人生，风流趣事。
现在看来，何为洒脱？
何为风流？
这一切不过是他画地为牢的掩人耳目罢了。
宁姝长舒了一口气道：
“是，我答应了。”
许成舟在一旁，将手中的杯盏放到桌子上，起身看着张爷和宁姝说道：
“我出去了，你们聊。”
“不用。”
“咳咳，你不用出去。”
许成舟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床上的张爷，半响，默默的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张爷的手慢慢摸到自己怀中，拿出来了一小枚戒指，宁姝并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但她对这个戒子，却是记忆犹深，她小的时候，就是动了这枚戒指被武爷削去了一半的眉毛头发，就是现在刚看见一眼，头皮就莫名的发凉……
“你，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宁姝有些不解。
“这是信物。”
“什么信物？”
“梦生阁，我的梦生阁，这是信物，今后就留给你了。”
“梦生阁'？给我？”
宁姝并不知道张爷口中的梦生阁是什么，上辈子，他只是给自己留了好多钱财，梦生阁什么的，他倒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前过。
“给你，我放心。”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阿诚是个好孩子。”
“他会帮你的。”
宁姝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
“有好多人都说了，阿诚是你当做继承人养的，现在你怎么不把这个梦生阁给他，却给了我。”
张爷好像是没有听到宁姝的疑问，自言自语道：“我刚把他捡回来时，他瘦的像小猫一样，眼神看起来犟的很，洗干净了，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个学唱戏的好料子。这么好的孩子，不该呆在那腌臜地方……”
张爷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宁姝刚刚问了什么，他淡淡的说道：
“他过于偏执，管不好梦生阁。”
偏执？
宁姝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阿诚，一个笑起来温柔的可以让人溺毙的人。若是别人说来，宁姝定然是不会相信的，但这是张爷说的，宁姝又有些不得不信……
“梦生阁是我年轻时就有了的，里面的人，遍布各地，是张情报网，这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你要好好守着 。”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宁姝头一次见这般絮絮叨叨的张老头，
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梦生阁给你，要去做一些有用的事……”
张爷闭上眼睛，半天都不说话，半响，他睁眼，视线飘到了远方：
“我曾经发誓要守住的国家已经不在了，我希望我的梦生阁可以为我曾经守护过的人，尽一些微薄之力。”
“丫头，你出去吧，阿舟留下，帮我换上这套衣服。”
……
……
许成舟走过去，将木盒打开，先是一个冠帽，它漆竹扎成帽胎，用珍贵的丝帛制成面料，缀满了珠花，绒球，雉尾……
若是懂行的人来看，便可看出，这珠花是东珠，细细看来上面还有有点翠。这样的冠帽，就是一个戏园子，也是能买来的。
“张爷，这帽子太重了。”
许成舟小心的将帽子放在布帛上，扭头对床上的人说。
“他也是这样戴的。”
许成舟看着桌上晃眼的冠帽，沉默了一会儿将戏服抱了出来，给张爷绞了帕子净手净面。
“我来帮你，帮你换上。”
“好，好……”
张爷支起身子，看着许成舟面上有些欣慰，
“好好待丫头。”
“我会的。”
许成舟边整理戏服边回答到。
“你们很幸运，家世相当，年龄相当，相互也喜欢，一切都刚刚好。”
“一定要珍惜啊……”
“您说的是。”
“老宁不想让丫头掺和，不想她像男人一样辛苦，打理家业，想让她早早嫁人，幸幸福福的活着。”
“他糊涂啊! 这世道，怎样活着，都是辛苦的……这东西只有在自己手中，才会让人心安呀……”
许成舟一边细心的给张爷整理衣衫一边说道：
“我不会觊觎阿姝的家产的。”
张爷笑了笑道：
“我是知道的，不然我不会让你留在屋子里听我们说话。”
“我想着，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还不会这么痛快的将梦生阁交给她打理。你们家盘踞庆州，千百年来代代传承，经历多少王朝更迭，有你们帮着她，这很好……”
在许成舟的一番忙活下，张爷换上了厚重的戏服，扶他下床，他坐下开始熟练的往脸上上妆……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死气沉沉的，不太爱说话，现下这样，就很好，开朗了些，话也多了……”
“您忘了，我十岁那年，庆州暴乱。我被山贼撸上了山。”
张爷拿着勾眉的笔，低头细细想了一番，说道：
“是，是，那后来呢。”
许成舟知道了，张爷的意识已经乱掉了，他没有不耐烦，轻声细语道：
“后来，我自己用计从土匪窝里，跑了出来，一个人藏在深山里面，啃了半个月的野果子树皮。被您和师父救下了，自那之后，我就不太爱说话了……”
“我好像记起来了，我和阿武找到你时，你就像是一个小狼崽，话也不会说，凶狠的厉害……”
许成舟微微颔首，阳光从红木雕窗处打进屋内，他的侧脸处晕开光影，透过氤氲的茶来看，这个男人有种自成一派的风流……
曾经的小狼崽，长大了呀……
“你怪他们吗？”
“谁。”
“你的父母，他们原本可以早一些救你的。”
“不怪，比起万千庆州百姓的安危，我是微不足道了些。”
“再说，要不是您和师父来找到我，我也不会认得阿姝。”
“那时候，我很脏，阿姝她就像一个福娃娃一样，笑起来很好看。她看见我，给了我一支毛笔。自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写字画画了。”
“丫头小的时候，总喜欢跟着我。救你的那次她也在呀。”
张爷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是，那时她在，不过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成舟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些许遗憾，随后遗憾被温和的笑容冲淡了，
“还好我记得，我找到了她……”
“我的妆上好了。”
张爷站起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指着桌上的冠帽说：
“这个，你要帮帮我，我一个人带不上的……”
冠帽戴上后，许成舟吸了一口气轻叹道：“不曾想，您还会有这样的一刻。”
“好看吗？”
“好看。”
“你可不要哄我。”
“我从来都不哄人的。”
……
……
“我扶着您出去吧。”
张爷把扶到自己胳膊上的手轻轻扫掉，颤巍巍的自个走，不让许成舟帮忙……
许成舟只能，跟在一旁，尽心的看着，避免意外……
一开门，就看见了门口蹲着的宁姝，活像个蘑菇。张爷和许成舟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半响宁姝瓮声翁气的说：
“我都听见了，什么我都听见了。”
她站起来，扶着张爷越过门槛，和许成舟一齐跟着张爷身后，或是许久不动的原因，张爷小步小步的走的极慢，穿过了花园，小路，长廊……
停到了书房前。
一梦经年，
石榴花胜火，恰似当年
这的天，没有当年宛平那般的蓝，
这，也没有宛平那般的茶味糕点，
现在的宛平，不是宛平，叫北平。
人之将死，
过往如烟，
我记忆犹深的不是在岭南象郡的刀光血影，视死如归的日子，
是年岁正好时，
在四合院葡萄架下，同你下棋闲聊的散碎光阴……
若有来生，
你可不可以温上一壶梨花酒，
在那儿等着我，
我累了，
我想回家……
……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