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烟火成春色》一颗小豆芽儿

34、34

　　“绯桃，你现下过的如何。”
　　“还成，吃穿不缺，金银不欠的，滋润的很。”
　　绯桃顿了顿看着宁姝接着又道：
　　“不过我也就是活着，比不得您，活的这般的恣意潇洒罢了。”
　　宁姝受用的笑道：
　　“说笑了，我哪里又算得上是恣意潇洒。”
　　宁姝接着又问道：
　　“你现下不唱戏了，做什么营生。”
　　绯桃给宁姝添了一杯茶水，笑道：
　　“我嫁人了，他是个老实人，冬日里会给我买糖炒栗子，夏日会给我买沙冰……我，很开心……”
　　宁姝由衷的感慨道：“真好。”

　　绯桃：“可不是嘛，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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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楼台隐隐，暗送天香扑面……”
　　‘广寒清虚之府’，呀，这不是月府么早约定此地佳期，怎不见蓬莱别院仙!

　　“来的莫非上皇么”
　　“——正是。”
　　终……

　　“大小姐，这戏完了。”

　　“是，贵妃和皇上重圆了。”
　　绯桃将桌子的手提包挽在腕上，扫视了一圈起身向外走的人，又看了看台子忙着洒扫的伙计轻声道：
　　“戏文的人，总是会重圆的……”
　　她的声音里包裹了太多叹息和遗憾，这让宁姝又有点看不清了……
　　随后她又伸手指着戏台子，指尖葱白，皓腕如玉……
　　“这戏，我练了十三年，人这一辈子。也不过有几个十三年……”
　　“大小姐，我曾经也是在这个戏台子上，唱的也是这出戏……”

　　宁姝扭头看着斑驳光影的戏台，笑了
　　笑也不说话。宁姝不知绯桃为何会说出这样感慨万千的话，她也不知道，绯桃的心里究竟经历了如何的千回曲折，百道婉转，一切都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不能妄语……
　　半晌，
　　“大小姐，我该回了。”
　　“好，你回吧。”
　　她目送着，绯桃娉婷的身姿，直至走远……
　　接着，宁姝就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里，看伙计们洒扫整理，人来人往，伙计们看见了她都会给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大小姐，十分恭敬。也是，在他们眼中，宁姝就是张爷百年之后的继承人，是这鹿鸣斋以后的主人。
　　“阿姝。”
　　宁姝扭头看着楼梯口，许成舟慢慢的走下来，走近自己……
　　宁姝猛然瞪大眼睛，拍了一记脑袋，叫到：“啊! 桂花糕……”
　　啊啊啊!!!
　　然后她就蹭蹭的跑到了后厨，许成舟看着眼前宁姝欢脱的背影，绷紧的嘴角缓和了一些，点头回应与周围同他打招呼的伙计们，再安安静静的盯着宁姝的跑到后厨的方向巴巴的等着她。
　　没过一会儿，宁姝就端了个小碟子，走过来，碟子上是尚还温热桂花糕，宁姝拿出手帕包起一个桂花糕，趁许成舟不备，踮起脚尖塞到他嘴里……
　　许成舟显然没有料到宁姝会把桂花糕直接塞到自己嘴里，有些松软甜腻的味道在他舌尖漫开……
　　“甜不甜。”
　　“甜。”心窝里甜。

　　“阿舟，该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宁姝把手里的盘子递到伙计手里，一侧身挽住许成舟的手臂的，对着洒扫的伙计说：“我要走了，改明见了张老头，说我来过了，这人也奇了，整日神神叨叨的，个把月都见不着人影。”
　　“好的，大小姐，您慢走。”一个伙计从善如流的答道。
　　许成舟听到宁姝的话，背僵直了一下，随后放松，带着宁姝走了出去……
　　“阿舟，你和阿诚聊了什么，我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一些私事。”
　　“是吗？”宁姝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仰头歪着脖子，笑得有些狡黠。
　　“是……”
　　“你说是就好。”
　　“阿姝……”
　　宁姝又看着许成舟笑道：“你不用多和我说了，你们说的是私事。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道理。再说了，是阿诚有事和你说，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去窥视他人的私密，他信你，我自是也不会再多问了。”
　　许成舟的话欲言又止，再次憋回自己心里……
　　二人今日是晚饭后散步过来听戏的，现下虽然晚了一些，但夏日夜里，风正好，路上有好些摊在，都是些学生在买吃食，飘香的食物中夹杂着些许欢声笑语。路道口的黄包车被壮汉子拉的飞快，电影院门前摆着时下最受追捧的电影女明星的海报，深巷了时不时还传出来打铁修锅的声音，在夜里扰人安息。在安州的夜里，有十里洋场的繁华，又有遗落在深巷的守旧时光……
　　宁姝走在许成舟前面，一步一跳的，裙摆划起了好看的弧度，她停在了‘醉梦生’的门口，静静的看着许成舟……
　　“阿姝～”许成舟的口气有几分无奈和纵容。
　　“要是想进去的话，我陪着你。”
　　宁姝抿嘴，似乎憋着笑意，唇角的梨窝越发明显。许成舟越步向前，用五指扣住她，二人相携进入这个许成舟视为蛇蝎，又令他忐忑不安的夜总会里。
　　舞台上的摩登女郎，短裙热舞，最前面是一个穿着高开叉复古旗袍的唱歌的女子，卷发红唇，头上罩着带黑纱的小帽子，声音好听眼神勾人……
　　宁姝踮起脚尖，挂在许成舟身上，似有似无气息吹到他的耳朵上，这使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宁姝知道，眼前这个留洋在外的男人其实是个容易害羞，作风优良老古董，于是，她就更加想要逗一逗他……
　　“你说，好看不好看……”
　　许成舟顺着宁姝，视线看向台子上妖娆多姿的舞女和歌女，淡然的扭过头，俯身压着嗓子道：“我不看她们。”
　　“我眼里想看的人，只有你。”
　　恩。。。
　　“可是我喜欢看她们，只要是长的好看的人我都喜欢看。”
　　许成舟被宁姝话噎了一下，细细一想，她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羞愤和恼怒。
　　“哈。”宁姝笑过后，就用手环着许成舟的腰，把他往舞池里带，舞池里就有很多外国男人女人们，优雅的搂抱在一起。于是许成舟这一张清冷高不可攀东方面孔的男人，和宁姝这张将西方棱角分明和东方婉约柔美完美结合面孔的女人，一入舞池，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要和我一起跳Merengue吗？”甜美的女音响起，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好。”
　　音乐响起，舞曲夹杂着西班牙唱调。极为大胆的舞姿，二人贴合在一起，自由，即兴发挥，但又配合默契，一舞结束后，二人都跳的鼻尖冒汗，脸颊通红，周围都是口哨和欢呼。
　　许成舟环视四周后，把宁姝摁在自己胸口，脱掉西装披在她身上，搂了一个满怀……
　　宁姝窝在许成舟胸口闷声笑道：“你看那些大姑娘们如狼似虎眼神，恨不得吞了你，哈哈。”
　　“你呀。”
　　许成舟揉了揉自己胸前的小脑袋道：“回家吧!”
　　“好。”
　　许成舟有又看了看一圈子的人，那些探视惊艳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以后不来了。”
　　“成，咱不来了。”宁姝笑道。
　　暗处里，一道如炬的目光一直随着相拥的二人，直到他们出去……
　　“Aaron你在看什么？是那位美丽的小姐吗？她看起来像个优雅的法国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壮的外国男人道。
　　“错了，她爸爸是Abner，是英国人。”
　　Aaron打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
　　络腮胡子显然有些吃惊：“天哪，不敢相信，她竟然是无趣英国人!”
　　Aaron：“呵～”
　　络腮胡子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Aaron你的生意……”
　　“一团糟糕，闹大了，做不成了，你知道我是私生子，不能继承财产和爵位的……不过我也不需要爵位，我更需要钱，准确的说，是我工厂需要钱……”
　　络腮胡子满眼不可思议，显然是对他积累原始资本的方式不赞同。
　　“你可以娶一个有钱的美国女人，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圈钱……”
　　Aaron轻声低喃道：“不要美国女人，我一开始也想娶一位姑娘，可她并不愿意……”
　　Aaron拿起手里的酒杯狠狠闷了一口伏特加，酒水顺着他的脖子滑倒锁骨里……
　　“我要带着我的护照，和一事无成我，回到英国，回到我的故乡，那里有我的工厂，还有美丽姑娘，多好……”
　　“总有一天新的资产阶级会带着他的工厂，走进议会，把那些贵族按在地上，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哈……哈……”
　　“法兰西万岁！！！”
　　“万岁……”
　　醉鬼络腮胡子男人举着酒杯高呼，旁边金发蓝眼白净男子扶正头上的波乐帽，脸颊通红，似乎也有些醉了，眼里闪着星星点点泪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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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
　　许成舟走到二楼，纠结在宁姝门前，想要敲门，但又似乎有只无形的手牵扯住他，让他停顿在门前……
　　门猛然被打开，宁姝穿着一身粉白的睡裙，抬头看着许成舟
　　“阿舟，你忘了，我还是你师妹，我能听见，你在门外……”
　　许成舟有些颓然的深吸一口气道：“阿姝，有事要告诉你。”
　　“是不是阿诚同你说的。”
　　“嗯。”
　　“是不是关于张爷的。”
　　许成舟抬头，看着宁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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