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在》砧晚

4、蓦然回首2

　　“青涵……”温辞口中念着这名字，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跳下奈何，只留阑珊一人，在奈何桥头红了眼眶：
　　“在你们的深情面前，我就是一个笑话！青涵，我与你说过，我不喜桃花，可是你却执意摘了桃花簪在我的鬓上，是因为她喜欢桃花吧？我与你说过，我不喜雪，可你却在每一个下雪天带着我出门逛集市，这是她的喜好吧？我不过是她的代替品而已。我说这一世我不饮忘川水，要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你却以四十九日忘川刑恐吓我。可笑，可笑！我竟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其实不过是怕我缠着你吧？
　　青涵啊青涵，你与温辞是一生情缘，可谁知，你是我阑珊的一生情劫！”
　　且不说阑珊自那一日痛极后反而安稳下来，这边青涵与温辞，在人间相遇了。这一世的青涵投胎在权贵家庭，而温辞正是与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青涵公子，可还记得我？”
　　在青涵十七岁的生日宴上，温辞戏谑地问道。此时的温辞正值二八年华，容貌已与前世无异了。
　　“当然。第一次见面时便认出你来了，孟婆姑娘。”青涵笑起来，闹着要给温辞行礼。
　　温辞正色道：“青涵，我是温辞。”
　　“我知。”青涵以为她在故作正经，转而又觉得不对劲，“怎么？”
　　“我十岁时第一次见到你，你摘了一枝桃花赠与我，可还记得？十二岁时，长姐诬陷我偷了她的金簪，父亲要责打我，是你及时赶到拦了下来，可还记得？如若这些已都不在你的记忆里，那你总该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不饮忘川水，将此世缘续作永生情。”温辞见到三生石上琐屑时，忆起前世，只觉得辜负了青涵九十多世，这一世定是要好好偿还的。
　　“原来是你！”青涵一把抱住温辞，“你终于回来了……”温辞靠在青涵肩头，泪如雨下：“我来晚了，抱歉，抱歉……”
　　不料这一幕被两家长辈看到，当即拉开了二人。
　　“父亲！我与表哥两情相悦，为何不允我嫁与他！”
　　“两情相悦？女孩子家的真不害臊！跪着！直到认错为止。”温父发怒道。出完这一通气后，他快步走出前厅，走到夫人身旁时，突然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道：“你去跟阿辞说说吧。”说罢，又负手离开。
　　温辞的母亲如温辞一般流着泪，向她说明了原因。原来，青涵刚出生时便被皇上选作公主的驸马。这圣旨，无论如何是不能改变的。而温辞，也被赐婚给了太子，将来注定是要母仪天下的。“我宁可不要这皇后之位！”温辞抱住母亲痛哭‘“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三生石上写着，他们这一世是有姻缘的！
　　温辞几欲寻死，命运却偏偏和她作对。求死不成，她只好和太子成亲，而青涵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公主驸马，两人的生命，再无交接。温辞不堪凤冠之重，郁郁的早逝了。
　　当她来到黄泉，桥头人竟已不是阑珊。“温辞姑娘。”桥头人先开口了。
　　“你认识我？”温辞奇道。
　　“我是溯明。”那人答。溯明公主，正是青涵此世之妻。“我与驸马无情。我的情人，早已离我而去了。”
　　原来又是一个苦情人。温辞感叹。
　　“上一任孟婆姑娘用自己的灰飞烟灭换得她的心上人此世姻缘作废。我猜想，她的心上人，大约就是青涵。”溯明淡淡道。她瞥了一眼温辞的神色，总是不忍劝她喝下忘川水：“青涵的阳寿也快尽了，你可在此等他，一同饮孟婆汤，然后携手在奈何桥上走七步，一齐跳下，便可成就情缘。”
　　“多谢。”
　　“这可是强行改命，你们的寿命都会减少至少二十年！”溯明警告道。
　　“无妨，足够了。”温辞笑得满足。
　　青涵终是来了，与温辞携手跳下了奈何。溯明目送他们离开，然后缓缓地摘下被泪水濡湿的面具——竟然还是阑珊。“哪有什么溯明，溯明早就转世了。”她自嘲地笑了，“我终是反悔了，想消去诅咒，谁知免了自己的灰飞烟灭，他们却……诶。”
　　三途河畔的血色曼珠开得妖艳。花瓣上落下一滴晶莹水珠。
　　“我只把他借给你一世，仅此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