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三月临

21、周刊部团建3

　　别墅外人工湖呈碧蓝色，几只天鹅在湖边休憩。

　　虽然已是深冬，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巴适得很。

　　湖边草坪上十来张胡桃木小桌子摆放着各色精致的西餐，人群这那一簇簇，流动着商务人群的气息。

　　中央位置一个半弧形的木质调酒台，调酒师自如地调制着各种口味的酒饮，排列整齐供人自取。

　　“小枝，还记得出发前打招呼的几个领导人吗？”张编辑给何小枝端来几小杯特调，“都去寒暄几句敬个酒。”

　　“一定要敬酒吗？”何小枝听到酒这个字，就有点头痛。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漫画家的面发酒疯！！她求助式地望向边上的晨乖和林子秋。

　　林子秋身边也围着好几个人，跟他打招呼的，或是要联系方式的。

　　何小枝寻思，总编助理这么大派头？

　　“张编辑，小枝好像不太会喝酒，要不然饮料替代一下？”晨乖帮她解围。

　　“都是成年人了，小喝一点没事的。”张编辑憨笑，“等入了职场，还有更多酒要喝呢。”

　　何小枝瞬间对职场产生厌恶感。

　　“我带她去。”林子秋刚告别几个敬酒的人，放下手中的活，“酒也不用，给她拿杯饮料。”

　　“啊？这……好吧。”张编辑看是林子秋带她去，没再说什么。

　　有林子秋带着，几个领导都和蔼了不少，寒暄几句，这一趟那一趟总算是结束了，何小枝饮料都喝饱了，要是酒估计能让她一觉睡到明天。

　　“总编助理有这么大威慑力吗，几个周刊领导对你都毕恭毕敬的。”何小枝发问。

　　“可能是吧。”林子秋不想多说。

　　“何小枝你不知道吗，子秋哥虽然是总编助理，帮总编干了好多活，对市场销售的门路和数据分析尤其犀利！帮出版社抬了不少业绩！”晨乖在何小枝耳边吹捧着，“有实力的同时，他也是总编林泽熙的独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出版社总编。”

　　这是首要原因吧，何小枝思忖。

　　饭局酒局进行到傍晚天意渐凉，众人也醉醺醺倒了一片，回去休息的休息，酒量好的继续回去第二场。别墅内厅壁炉开始运作，厅内有特邀的古典乐队演奏音乐。

　　内厅是个娱乐厅，室内球类运动，室内电影院，游戏机等等娱乐设施齐全。中间一张大长桌，放着琳琅美食，零食甜点，酒品供自助食用。

　　何小枝兴致勃勃地在球类运动的几个小场晃荡。

　　“喂喂，明月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都不来跟领导敬敬酒寒暄一下？”

　　附近传来领导人充满醉意，含糊不清的声音。

　　下午明月就没有去室外，她不喜和人相处，更讨厌跟这些所谓领导人假意寒暄。她在角落的咖啡桌上看着杂志，喝着咖啡。

　　听闻声音，她啧了啧舌。

　　“不好意思，不喝酒。”明月漠然。

　　“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一个大腹便便，地中海发型的领导晃悠着身子走到她的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杯调制红酒。

　　明月内心烦躁，起身准备离开，见状那领导立马抓住她的手腕。

　　“马导，马导，见谅！明月老师她确实不会喝酒，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正在四处找明月的晨乖听到动静，立马跑过来拉住领导。

　　这领导也是臭脾气，手一摆，扯开了她：“让你管事了？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

　　晨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双手依旧拽紧了他：“明…明月老师是我们周刊的热门老师，您大人有大量，不用理会她的！”

　　“热门？再热门不还得我们想办法把周刊卖出去！”

　　马导眉头皱起，勃然大怒，将她甩到了地上。

　　明月眼角微微一颤，叹了口气，反手抓住了马导的手，捏的马导手通红。

　　“喂，猪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古代的官僚吗？”

　　明月声色俱厉，恶狠狠地说道。

　　马导“嘶”的一声，手腕被捏得生疼，另一只手丢了酒杯握拳便向她挥去，明月轻松躲开这醉酒人缓慢的拳头，另一只抓住他的手向外一掰，伴随一声苦楚低吼，马导的脸因为疼痛拧到了一块。

　　“做领导的做好你们分内的事就好了，别没事找编辑和作者的茬。”

　　“松！松手！要断了！！明，明月，明月老师，快松手！！我的问题，不喝酒就不喝酒！快！我的手！”

　　“喂喂喂，不安明月，说话注意一点，我们出版社可是养了你们周刊这么多人，你们的那些破漫画全靠我们打广告做编辑帮你们出版，出了问题也是我们兜底！现在过来反咬一口是吧！漫画家哪里没有，缺你们一个两个？你也不想在最近这个关头被辞吧！”另个领导人威胁道。

　　明月眼底掠过一丝犹豫。

　　“出版社也有的是，也不缺你们一个两个。”何小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漫不经心道，她正拿着手机录屏，“你们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到咱们出版社领导公然调戏女漫画家的事吧！”

　　明月一把将马导甩到地上，马导一下子没了气势，揉着通红的左手，口中暗自唾骂。

　　说话间，围观过来不少漫画家。

　　“别以为你们当领导就了不起！”另个漫画家也站出来，“就这么点薪水，我们纯粹为爱发电。大不了走人换一家出版社。”

　　“就是！”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俩领导人一下子产生了惬意。

　　“到时候视频发我，”林子秋对何小枝道，他说话间给了两个领导一个眼神明示。“我觉得主编应该对你们更有发言权。”

　　这两个人不敢吱声，一个搀扶着另个人离开了内厅。人流也渐渐散了。

　　卧室。

　　“谢谢。”明月卸了妆躺在床内侧，这个豪华的卧室太过于宽敞显得她和何小枝的距离很遥远。

　　“我也没做什么。”何小枝坐在自己床边，画着漫画的草稿。

　　“人都是不爱当出头鸟的，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冒险。”

　　“哈哈，好耳熟的说辞。另个人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

　　“那你真是不听话。”

　　明月声音有点沙哑。

　　“那个，谁，说你这个关头不想被辞？是什么意思。”

　　何小枝好奇心作祟，还是问出了口。

　　两人沉默了一会。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因为我，前阵子杀人了。”

　　明月翻了个身，语气没有丝毫情感，眼神暗淡看着何小枝的侧影。

　　何小枝执笔的手微微一颤，诧异的眼神望向她：“什么？”

　　“我杀了……我爸。用这个称呼叫他，真是讽刺，因为他根本没做过作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任何事。这个人……这个畜生！这个，一直家暴我和我妈的人。”明月抿了抿嘴唇，有些发干，声音已有些许哑然。

　　何小枝眉头蹙起，明月瞥了眼她的神情。

　　“为什么不报警……你妈妈她不离婚呢？

　　“他嗜赌成性，变卖家产，把能卖的都卖了，总是恐吓，大吵大闹，咒骂我和我妈。拳打脚踢……或者用裹着厚布的棍子……”明月的声音渐渐哽咽。

　　“对不起……你不想说不用说的。”

　　何小枝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她的床边，眼神骇然中夹杂着歉意。

　　她让明月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明月身体蜷缩在一起，昏暗的灯光中何小枝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个看起来愚蠢的赌鬼，所有的殴打行为都没有留下足够的痕迹。离不了婚。到警局也因为证据不足构不成家暴，真是讽刺。不过……也没所谓了，以后不会再有他了。”

　　明月低声苦笑。

　　“有一次我回家，家里乱糟糟，桌子椅子摔了一地，破碎的杯碗到处是，他掐着我妈的脖子，抓着一块碎了的碗片，逼她说出她工资卡里的密码。”

　　“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妈被掐的脸色发紫。我踌躇了一会，抓起门边的一盆盆栽，砸到那个畜生后脑勺。”

　　明月双眸圆睁，面露狞笑，眼角却泛着泪光。

　　“他，活该。”何小枝斩钉截铁，“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因为这件事周刊停更了两个月，出版社也因为我的事开过大会，我还要感谢总编呢，他站在我这边，推掉了辞我的方案。也为了处理这件事，打官司欠了不少钱，我妈也……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保我了。”

　　“但是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何小枝再次确认，面前这个自己崇拜的漫画家，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强和不屈。

　　说罢明月长舒了一口气，她也确定，面前这个小女孩，会理解她的选择。

　　曾经她一度快抑郁，被她爸的亲友投恐吓信，各种发布在平台的流言蜚语折磨着她的精神，她也曾想一命换一命，唯一放不下的是她妈妈。

　　“知道我的事，可要对我负责。”

　　明月语气变轻快了许多。

　　“那我就勉为其难担任明月粉丝团团长，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站出来，坚决拥护明月教主的名誉！”

　　何小枝起身，一本正经道，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明月被她逗笑。

　　夜深了。

　　“啊！对了！”

　　何小枝突然想起来还有个秦景大少爷，拿出静音的手机，已经被信息轰炸了。

　　林芸3条消息。

　　林芸：到了可要给我看看别墅的漂亮照片。

　　林芸：嘻嘻我今天和余静去看话剧了。

　　林芸：喂喂，何小枝还活着不，不会被拐到山里给卖了吧！

　　秦景20条信息，还有两通未接电话。

　　删掉重复信息。

　　秦景：到了吗？

　　秦景：别墅什么样的，帅哥多不？

　　秦景：中午吃的什么？

　　秦景：失踪了？

　　秦景：看来那边很好玩啊，都没时间理会我。

　　秦景：好了呀，何小枝有新欢了。【哭脸】

　　And so on.

　　何小枝刚发了几个道歉着的表情，秦景立马打了视频电话来。

　　那头一脸阴郁的秦景冷着脸，噘着嘴。

　　“还知道给我发消息呢？”语气酸涩，秦景神情有点疲倦，小枝知道她又排练到很晚。

　　“这边活动太多了，一直忘记看手机了，对不起对不起！”何小枝双手合掌，向秦景少爷赔不是，睁开右眼偷偷看她表情。

　　秦景哭笑不得：“知道啦，没事就好，林芸还打电话问我知不道你的死活。”

　　何小枝苦笑。

　　“这边别墅可别太华丽，谁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下午还是自助西餐。就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两个人侃侃聊了晌久。

　　“放心吧，小枝我会照顾好的。”明月不知何时走到小枝的身后，轻轻揽过她的脖子，靠在她的脖颈，亲亲吻了一口何小枝的脸颊，侧头露出挑衅的微笑，向秦景发出“宣言”。

　　那头的秦景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谁呀，何小枝。”秦景皮笑肉不笑，问到。

　　何小枝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哄开心的人，醋坛子又要打翻了，推开明月：“明月老师，请矜持一点。”

　　“诶，白天可是说着最喜欢我的作品，也喜欢我，不是吗？还要做我粉丝团的团长呢。”

　　明月坏笑着打趣道。

　　何小枝哑口，坏了。

　　“噢~~都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和新朋友你侬我侬。”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月老师只是我崇拜的漫画家。”

　　“然后就激情表白，还住在一起是吧。何小枝！”

　　“不是！”

　　“你好好狡辩！”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