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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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挣脱
——梦？不，不可能做梦，这是自己的记忆吧？那是从本体分离前的回忆。
他站在大桥上，等待着天龙。
过去时常和自己玩一个游戏，猜下一个走过眼前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而现在他也在玩一个游戏，一个让他乐在其中的游戏——赶过来的天龙是别人，还是昴流。
如果是别人，他会杀死天龙活下去，如果是昴流的话…他也许会死在自己最喜欢的人手里。
因为他有一个愿望，一个想要达成的愿望，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会给昴流刻下伤痕，这样一来，当昴流痛苦的时刻，所想的只会是他。
那种感觉渐渐靠近，没有用刻印去感受昴流所在的地点，而是单凭着感觉去猜测，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星史郎笑了，猜对了，他又一次赢了，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期待着，期待着愿望早点实现吧。
“老师，老师！”一个声音把星史郎从短暂的休眠中唤了回来，那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他所收养的孩子，黑色的短发，碧绿的眼眸，和他第一次见到昴流的模样有些相似。
“老师，你该去大学了。”那孩子认真地说道。
“谢谢，我去准备早餐。”星史郎笑着抚摸了一下那孩子的头，吃过早餐，把那孩子送到小学，自己则像往常一样回到任教的大学。
清晨在篮球场围观的大学生比平时还要多，星史郎看了过去，封真正在练习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脆而有力地投篮。
然而在封真转过来的时刻，星史郎发现，他和昨天在图书馆里不同了，那双眼眸有了几分的熟悉。
——已经要完完全全挣脱出来了吗？
星史郎勾起嘴角笑了，只是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封印这么快就瓦解了。
封真向星史郎走来的同时，校长带着一个青年走进了校门，穿过操场的时刻，那青年停住了。
“怎么了？昴流先生。”校长有些奇怪地问。“是这里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可是昴流根本听不见校长说了什么，他的目光紧紧停留在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
“星史郎…”他喃喃地开口，隔得很远，对方却仿佛听见了一般转过头来，视线相接的时刻，星史郎笑了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有一丝阴霾的。
右眼…是完好的？
他是星史郎吗？
就在昴流思考的这一瞬间，樱花忽然被一阵风吹落，飞散在空中，无数的花瓣飘洒着向昴流袭来。
这是星史郎的幻术？樱花遮蔽了昴流的视线。
等一下，不要走！昴流迎着风与樱跑上前去。
可是等风静下来的时刻，星史郎已经不见了，封真站在星史郎原来所站的位置。
“刚才有人站在你面前吗？”犹豫了一下，昴流还是开口向封真搭话了。
——应该不是地龙神威的力量让自己看错吧，现在的封真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你说那个民俗学的的老师？他叫做星史郎。”封真看到了昴流，笑了，却和昨天那感谢他们照顾神威的温柔笑容有些不同，然而昴流却说不上是什么不对劲，总觉得以前见过这样的笑容，但是不愿深想。
“他，去哪里了？”昴流问着，身后气喘吁吁的校长终于追了上来。
“他说他有课。”封真指了指教学楼，无数人潮正向着教学楼移去，也许星史郎就是把自己隐藏在了这人潮中，此刻铃声响起了。
“抱歉，校长先生，工作的事，以后再说。”昴流匆匆说完，就挤进了赶着去上课的学生里。
“昴流先生！昴流先生！”无辜的校长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无奈昴流已经走远。
封真望着昴流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还真羡慕你吶，即使昴流知道了真实的你，也依然追逐着你。”
然后在这个时刻，他的内心响起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被压抑在心中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担心，然而封真有些惊讶他竟然还醒着。
“安心地睡吧，就像1999年那样。我是神威的双子星，我才是真正的封真。”封真有些寂寞地笑着，一手依然拿着篮球，另一只手却按在胸口。
被压抑在心中的封真头脑中闪过一连串碎片一样的记忆，巨大的十字架，纠缠的线，被神剑贯穿胸口的少女，还有神威嘶喊的声音。
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神威会说谎。
——是....是我？
“不，不是你，是我。”封真的笑容在扩散，心底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水中倒影出另一个自己震惊和悲痛的面容。
“你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哪里都不存在。”封真继续说道，残酷地让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不住地颤抖“你只是一张温柔的面具罢了，一直一直把真实的我压抑在心中，戴上面具，获得小鸟和神威的信赖。”
那无数锁链锁上的，被囚禁在心中的，是能够伤害别人的，真实的自己吗？
然而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心里的锁链断开了？让眼前的，这个控制了身体的陌生却真实的自己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是疼痛？是执念？还是因为愿望？
——难道你对神威…？
“你不需要知道。”最后一束锁链被硬生生扯断了，真实的封真彻底地，完全地获得了主导权。
病床上沉睡了三年的丁公主忽然睁开了眼睛，侍女惊讶地看着她，她伸出手，抓着被子，啜泣着说道“地龙的神威回来了。”
与此同时高野的老和尚也抬起了头，明明是白天，却有一颗星特别的明亮，他站了起来，不安地喃喃着“星象再度变了”。
松开手，篮球掉落在地上，封真披起外套，拎起包的时候，却发现那一套《世纪末的约定》还在包里，他决定去和神威「探讨一下书的剧情」。
星史郎在讲台上讲课，这堂课的主题是座敷童子，能够带来幸福和好运的妖怪。
昴流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星史郎，对方也若有若无地看向他，理智告诉昴流，眼前的不可能是星史郎，感情却告诉他，那就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昴流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星史郎临终时的场景，不去想他未说完的那句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一群女生却把星史郎围了起来，问他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有「我像不像座敷童子」这样的问题。
“抱歉，时间到了，而且你们再不离开，他就要吃醋了。”星史郎微笑着，用目光向她们示意站在一旁的昴流。
“哎？那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好漂亮的人…不过还是我和老师比较速配…”女学生们发出不满的声音。星史郎却只是微笑着，挤出他们的包围，来到昴流的面前。
——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声音。
在昴流疑惑的时刻，星史郎伸出手，握住他戴着手套的手。
一瞬间，昴流那只金色的眼眸疼痛了起来，他的术连着意识的丝线接触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竟然是式神！
“看到我，很吃惊吗？”星史郎微笑着问道。
“你…”昴流哑然，他没想过星史郎会留下这样的式神，然而是为了什么呢。
“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实现我们两个人的愿望。”星史郎看着说不出话的昴流，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碰触昴流的脸，却在咫尺的距离停下。“你可以杀死我，我也可以继续阻止别人在你身上留下伤痕。”
那咫尺的距离却在顷刻间被缩短了，昴流主动抚上了那只手的手背，让它轻轻贴在自己的侧脸，依靠着掌心的温度，他闭上眼眸。哪怕只有一刻，哪怕再见依然是敌人，他想沉沦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感觉中，以为重逢的时刻自己会哭出来，然而他没有，在彩虹大桥上抱着所爱之人的身体，他的眼泪仿佛在那时已经流干了“你明知道我的愿望不是…”
“是的，昴流你很善良。”星史郎说了和那时一样的话，他依然笑着，身后的那些女生们都吃惊地看着他们，尽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之间莫名的情愫令人一目了然。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昴流睁开异色的一双眼眸，深深看着星史郎。
“嗯...是什么呢？”星史郎开始装傻，这是他过去惯用的把戏，天真无邪的表情让昴流无奈，然而物是人非的现在，昴流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姐姐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如果那样的日子没有结束，该有多好。
也许他明白，彩虹大桥上，星史郎在最后是还有余力的，他是故意不告诉自己，那个自己不敢奢求的答案。
现在这种情况下，眼前的式神，即使记得他那说了一半的告白，也不会再说一次。
昴流缓缓松开了星史郎的手，苦笑了起来，那或许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告白，而星史郎早就知晓自己内心对那句话的回应了，那时自己的眼泪已经告诉他了。
真是不公平啊，和一个年长自己多年的人恋爱，真的很辛苦，和樱冢护恋爱，更是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要痛苦，然而却也比任何一件事都占据他的心。
“我还是你，樱冢护的猎物吗？”他鼓起勇气，缓慢地问。
星史郎却细看着眼前的青年，在这个世界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都要纯洁，即使曾被恨意染黑过，却依然还是选择了接受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睛在他身上活下去。这样的一个人，他不想再放手。
——“昴流，我不再是樱冢护了...而你，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猎物。”
也许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趣，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成为游戏，昴流，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人啊。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