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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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昴流仰望着东京塔的时刻，那个男人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他。
要找到眼前新的樱冢护很容易，因为他身上有自己的一只眼睛。
那只本体的眼睛，和现在这具身体产生了吸引。
无论是昴流还是带领天龙的神威都太天真了，天真得让星史郎觉得好笑。不杀死地龙的神威，怎么可能获得完全的胜利，然而如果杀死地龙的神威，天龙的神威也就失去了成为天龙的理由。
所以他们的战斗还将继续下去，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度爆发出来。
封印了另一个封真，埋藏进灵魂深处中，神威把在心里说了上百次的苦痛谎言告诉了封真。
“小鸟她...为什么？神威你为什么？”失去了那些记忆的封真睁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隐藏了表情的少年，对方却始终没有看他。
仿佛是最后的最后，神威轻轻擦过震惊的男人，尽管那一刻变得无比缓慢，时间被放大，距离从远及近又即将远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咫尺天涯。
“再见了，桃生封真。”强硬地说着，哪怕这样的淡然的语气引起了封真的愤怒。
可是这就是他实现愿望的代价，让最重要的人回来，活下去，代价却是不得不离开恨着自己的对方，永远不见。
擦肩而过，封真却猛地拉住了神威的手腕。
神威依然没有回头，一旦回头，他也许会克制不住自己。
他僵直着身体，等待着，接下来也许会是封真悲伤的一拳吧。
却只听见封真低低地沙哑地开口“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神威。”
“嗯，忘了。”约定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小鸟她，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没能保护她，所以你也没有任何理由保护我了。
“神威....”有什么堵塞住了喉咙，封真慢慢地松开了手，没有回头的神威抽出了手腕，轻轻地从塔上跳到另一个建筑物上，夜风打在脸上很痛，眼前灯红酒绿的东京夜景似乎模糊了，那滴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硬生生逼了回去。
风吹起昴流的风衣，顺着他的视线，天龙的神威已经跃了下来，正向着昴流而来。
樱花的花瓣之中，星史郎立刻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在黑暗之中消失了。
“结束了吗？神威？”昴流难掩担心地问道，金色的眼眸在痛，在喧嚣着，他也找不到原因。
“嗯。”神威点了点头，抬起虚空的眼，看着昴流，却像看着另一个人。
“走吧。”他硬撑着自己说道。
封真望着神威的背影在眼中消失，握紧了拳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鸟，神威，为什么都离开了他。他不相信神威的话，他不相信神威会伤害小鸟，但是神威又为什么说谎。
他失神落魄地，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回去，家里也一个人都不在了吧。
流连过橱窗，他看到了橱窗中自己的影子。
眼神中闪过一丝陌生的戏谑，那绝对不是自己会露出的表情。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放他走。
是谁？是谁在我心里说这句话？
离开的那天只是另一个愿望的起点。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01 重逢
2002年4月
封真坐在学校的图书馆内，翻看着手边的书籍，没有理会女孩子们对他的窃窃私语，仿佛习惯了那些女孩暗自兴奋的语气，他依然对每个人都很好，实际上却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
最重要的人背叛了和他的约定，让另一个最重要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神威不仅撒了谎，也没有给封真一个原谅他的机会，就那样从他面前消失了。
封真无法再接受别人走进自己的心里，甚至有时他的心里会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语气残酷，那个声音催促着他去找神威，然而找到神威之后那个声音又想做什么呢？伤害神威吗？伤害神威小鸟就会回来吗？
他疑惑着，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声音。
樱花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书本上，一个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人拿着一本书坐到了他的前面。
“好久不见了，神威。”那个人压低声音向封真搭话，封真怔了一下，是认错了吗？对方认识神威？但是自己和神威一点也不像吧，外表上。
他抬起头，在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进入了对方的幻术中。那是一颗巨大的，古老的樱花树，不断纷飞着粉白色的花瓣，美得令人窒息。
而男人站在树下，笑着望着封真。
“这里是哪里？你认识神威？”封真环顾着这昏暗的环境，似乎樱花树是这幻境中惟一的光源。
“你果真被封印了，所以不记得我了。”对方笑着说道“我叫做星史郎，是前任地龙，不过现在已经脱离这个职责了。”
“封印？地龙？”封真心里隐隐动了一下，似乎是很熟悉的名词，只是现在想不起来。
“天龙的神威直到最后都无法展开结界，却有封印你内心真实的能力。而他自以为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樱花飘落着，两个人静默了很久，封真无法理解星史郎所说的话。
“不过…”星史郎指着封真的胸口，说道“那个封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效力减弱。很快，你又会取回你的记忆和能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幻觉吧？很美的幻觉。”封真柔和地笑了一下，尽管男人一口一个神威，让他的心痛了起来，神威究竟去了哪里呢？
在他说出幻觉的同时，樱花树的幻象消失了。
星史郎依旧笑盈盈地坐在他面前，他们两人共坐在同一张桌子，图书馆的桌子。
“我是新来的民俗学专业的老师。”星史郎再度自我介绍着，同时把手上的书推给了封真“看看吧，我想身为神威的你，会感兴趣的。但是这里没有下册，也许书店里会有。”
封真沉默地接过书，封面上写着《世纪末的约定（上）》，他粗略地翻了一下，似乎是一本小说。
——如果你保护我妹妹的话，我就保护你。
小说上的话赫然映入眼中。
——如果你保护小鸟的话，我就保护你。
和那个约定是那么相似，近乎一模一样。
“可以吗？这本书借我？”封神询问的时候，星史郎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当然可以，因为你是神威。”星史郎再次说了令封真摸不到头脑的话。
封真借了书，也咨询了一下图书管理员，图书馆内的确没有这本书的下册，他不想看没结局的故事，就决定去寻找。
然而这一找，就连续问了十几家店。
夜深了，下起了雨，他在躲雨的时候，看到对面有一间小书店亮着温暖的灯，似乎是新开的，他于是决定碰碰运气。
打开门的时刻，并没有听到欢迎光临这样的话语，收银员甚至背对着他，没有转过来，此刻正低着头，在翻看一本放在柜台上的书。
然而封真却顿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那个背影他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他苦寻不见的人，原来他依然留在东京，却不曾擦身而过。
封真无声地走上前去，在神威背后停了下来。
现在还能像以前那样环住他吗？
——是我的话，就会那么做。
心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开口了，封真摇了摇头，驱散掉自己的幻听，尝试着开口“神威…”
他看到神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就像在东京塔上捉住他手腕的那一刻一样。
他等了很久，比几个世纪还要久，神威终于回过身来，却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他。
“欢迎光临。”神威轻轻地，不带感情地说着。
神威，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给我原谅你的机会？我明明准备好了，准备好用我一生中最好的笑容来给你，原谅你，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你却是那样残酷啊。
“客人需要些什么？”神威接着，淡漠地开口，就仿佛完完全全不认识他，不在意他。
看着这样的神威，封真的胸口突然滚烫了起来，视野变得扭曲，变得模糊。
“老板知道你这样照顾他的生意吗？”封真，另一个，终于从内心的封印中挣脱出来的封真，钳制住神威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冷酷地笑着，深深地看着神威睁大的眼眸，那眼眸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存在，映出一双残酷戏谑的瞳眸，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神威是什么感情。
“封…真？”神威惊惧地凝视着封真的脸。
“温柔的我你不认，反而要认现在的我吗？”嗤笑着，钳制住下颚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捏断颚骨一般，神威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很喜欢看你现在的模样，因为我而疼痛的模样。”封真笑着说道，拉近了距离，冰冷的气息轻轻抚在神威脸上。
“封真！封真！”神威用力推开了封真，后者踉跄了一下，重新站稳，眼里的残酷融化，他重新定睛眼看着神威。
“神威，我是封真啊…你认出来了吗？”封真扶了一下痛得快裂开的头，给了神威一个无奈的，温暖的微笑。
神威却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怔怔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吸气。
“封真…”他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像是在担忧什么一样。
“在打工吗？神威？现在在哪个学校？”封真笑着问，就仿佛真的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
神威却没有回答，再度垂下眼眸，握紧了拳头。
——封真的封印变得薄弱了。
一旦封印消失，他好不容易带回来的这个人，又将消失掉吗？天龙和地龙还将继续争斗吗？
“神威？不舒服吗？”眼前还是以前的那个老好人封真，温柔的，体贴的。
可是神威却感觉到了另一个封真的存在，他还没完全沉睡，也许正在封真的心底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抱歉，快打烊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快点说。”神威冷淡地开口。
“我在找一本书的下册，叫做《世纪末的约定》。”封真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
神威一怔，把刚才在看的那本书合起来，推在封真胸口。
“拿去。”他淡淡地说，封真才发现神威在看得正是自己在找的下册。
“这样好吗？你还没看完。”封真没有接过那本书，而是握住神威的手腕，然而这个动作却引起神威的剧烈反应。
“！！”书掉到了地上，因为神威猛地甩开了封真。
两个人之间变得寂静无声，只能感受到彼此在呼吸，神威的胸口起伏得厉害。
打破了沉寂的是门开的声音以及爽朗的招呼“神威，你有好好看店吗？昴流来接你了。”
在进门之前就打招呼的空汰揽着岚走进来，然后愣住了。
“地龙的神威？”他顿时紧张了起来，能量聚集在他的掌心，旋转着发着光，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把自己的店毁了。
“不，那个地龙的神威已经被封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昴流语气轻柔地说着“现在站在那里的，只是神威的挚友。”
“哎是吗？原来是这样，已经恢复了啊。真的太好了。”空汰收回了那能量，活力满满地笑着对封真打招呼“还记得我吗？这位尼桑。”
封真点了点头，神威却在此时下了逐客令“客人，打烊了，你该离开了。”
捡起地上的书，封真深深看了神威一眼，哀伤苦涩地笑了“我还没付钱呢。”
“既然是神威的朋友，就不用付钱了，啊，对了，就从神威的薪水里扣吧。”「大方」的空汰笑着说道，岚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神威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昴流一眼，眼里全是求助。然而仅仅是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他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昴流。
昴流接触了神威的目光，他走到了神威的身边，把手放在他双肩上，低低地用只有神威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难道想一直逃避下去吗？对他来说，同样是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啊。”
心被击碎了一般痛了起来，神威猛地抬头看向封真的时候，对方却把一张整钱留在柜台上，已经转过身走向了门，神威看着那背影，张开口，却喊不出对方的名字。然而就在封真和岚还有空汰擦肩而过的时刻，封真突然回过了头，正对上神威哀伤的眼眸，只是一瞬间，就深深刻入了他心里，然而神威又很快地垂下了眼眸，固执地盯着一个接触不到封真视线的地方。
——果真不愿再见我吗？
封真温柔地笑了“谢谢你们照顾神威。”他轻轻地说了之后再度回过了头。
走出了店门，当门关上的时候，神威突然有一个预感，他不会再和这样的封真见面了。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