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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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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蓝色的窗帘被晨风撩拨得微微发颤，窸窣作响。
纯净细腻的阳光与洁白的大理石茶几谋面，正静静地打磨着它的棱角。日光下，某不明物体携着大片阴影，明目张胆地撞破微冷空气，轻快却笨拙地从卧室平移而出。
“谁给你胆子来偷钱的？靳浩，我不揍你，是因为你这样的弱者我还不放在眼里。你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伍月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她这窝囊的前夫反倒养肥了胆子。
“胡说，小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你就是喜欢我才让着我的，不然你也不会同意嫁给我。就算是我求岳父把你嫁给我的，但你这么要强，肯定是因为也喜欢我才回同意的吧。”
靳浩心里跟明镜似的，伍月就是嘴硬心软。虽然总是骂他没用，但对他还是很好的。他相信他们离婚只是暂时的，等她气消了，他们就能复婚了。
“呸――放你娘的狗屁！”
伍月对着后脑勺招呼着，胃里直犯恶心，又连呸了好几口。
“你就是喜欢我，哎哟，月月，你别打了，我也相信你喜欢我，真的，我相信你――”
伍月听着男人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更是怒火中烧。
“哎哟喂，老婆啊，你轻点儿嘞，要死人啦。”
靳浩如同一块砧板上的肉，瘫在地板上翻不过身来任伍月宰割。
“老婆，俺错啦，错啦，别打了成不？打瘫了俺没钱，你要付药费的。”
单是甩巴掌伍月还觉得不解气，地上这人嘴里还在嚷嚷个没完。单是挨这几下，简直便宜这无赖了。
“闭嘴，不准叫老婆。我跟你已经离婚了，再叫错老娘今天就废了你！”
伍月一脚跺下去，下足了狠劲儿。可靳浩这一身膘根本踩不踏实，又加上自己身体的重量碾了碾。
“呜呜――”
靳浩没骨气地哭了，伍月碾那一下踩到脊梁骨了，疼得他心脏都跟着发颤。
他还没被这么打过，小时候那些男生个子都比他矮都打不过他。被岳灵山接过来之后，就没怎么混过，自然从来都没这么疼过。这回是疼得他害怕，感觉脊梁骨附近的肉都火辣辣得痛。
“月月呜呜，你别踢我。你忘了你答应过岳父的，你不能欺负我。别踢了，好痛，月月，我好痛呜呜――我背上的骨头好痛。完了，是不是骨头断了――”
“呸谁是你岳父，你这不要脸的孙子。反正你也是成天好吃懒做招人烦，不如遂了你的愿。揍瘫了正好，老娘拿钱供着也不委屈你。”
想通了这一点，伍月顿觉浑身有劲儿，下手更狠了。只要地上的人动弹一下来一脚，动一下腿，踢一脚，颤一下腰上的肥膘，再来一脚。
靳浩疼得在地上口齿不清的乱叫一通，听得伍月更是烦躁。
“天呐求命啊，死老爹救命呐。呜呜――岳父你快来救我啊。”
靳浩伸着圆滚滚的手臂想往前爬，逃离“魔爪”。可背疼，腰疼，腿疼，疼得他脑子里只剩浆糊了，根本不知道从哪儿使劲。
伍月又是几巴掌呼在脑袋上，照着一身肥膘狠狠踢了起来，一边踢一边咬牙切齿地念：“闭嘴，你还好意思叫他救命！当初要不是岳灵山那个死老头拿我弟的事情忽悠我，你以为我会跟你结婚？你什么德行，要不是我爸这些年养着你，护着你，你以为你能过得这么舒坦？你还敢喊他救命，他今天就是在也甭想拦住我。”
“咚咚咚”
“小月，小月你在家吧？”
隔壁张阿姨听见呼救声，寻到伍月家门前。
她在外面听得心惊胆颤的，生怕伍月一时冲动，手上没轻重铸成大错。
“伍月！伍月丫头，你给我开门快开门。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在打架啊，伍月你说话啊。丫头你给我开门，有什么委屈，咱坐下来好好说，可别打人啊。阿姨知道你会点功夫，你手上没轻重，万一把人给打坏了可是要坐牢的。你是个知事儿的，怎么能为了这么个浑人犯糊涂呢……为了一时的痛快，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可不值。”
是啊不值。她伍月是什么人，军校，部队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怎么能被这样的人毁了。
伍月顿时泄了气，转头对着飘飘然拍打着落地窗玻璃的浅蓝色窗帘。
看着这宛如新生般一尘不染的阳光，唤醒着本该美好的早晨。她鼻子一酸，红了双眼，哽咽着小半天说不出话来。
深吸一口从窗外漫延而来的新鲜空气，呼出胸膛里滚滚的浊气，稍稍平定了情绪，才走过去开门。
“张姨，对不起，这大清早的打扰你休息了吧。”
等伍月给她开了门，一眼就瞧见瘫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那坨肉，没哼唧几声儿就彻底晕了。
“造孽啊，造孽嘞！”张阿姨吓得惊呼，拍着胸口顺气，“傻丫头，这人要不行了赶紧送医院啊。我说你什么好，闹出人命可怎么办？你还年轻，他不好，你就跟他离了，再找个好的嘛。”
“张姨，我跟他早就离婚了。可这人仗着有我爸撑腰，一直赖在我这儿妄想复婚呢。”伍月回卧室找到手机打了120，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蔫了。
张阿姨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男人欲言又止。
她知道伍月这丫头是个漂亮的体面人，可摊上了个既没本事又无赖的男人，还是家里促成的甩不开。她替伍月觉得不值，看着心里难受。见没什么事儿了，默默退出门，晨练去了。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里外一阵忙活，直跑得伍月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消停后，伍月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打通了岳灵山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岳灵山――”
“喂，爸，是我，伍月。”
“什么时候回国的？案子这么快结了？”
“客户的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提前结束，我就提前回来了。”
“这样也好，你跟小浩这孩子聚少离多。既然回来了，就跟他好好相处。”
“爸，我都跟你说了，我跟他离婚了。您怎么还把人往我这儿扔？您领回来的包袱，您自个儿兜着成不成？”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小浩这孩子忠厚老实，有什么不好。我早就说了，离婚的事我不同意，不算数。”
“呵，到底是我倔还是您倔？您就为了战友的嘱托给我挖这么大一坑？我真想问问伍秋笙那个女人是不是弄错了，他才是您的亲儿子吧！”
“什么叫‘那个女人’，她是你妈。小浩他就是心思单纯、不够成熟，你多包容他就是了。”
“多包容？您都把他纵容成废物了。我还要怎么包容着他胡来？反正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以后爱怎么死怎么死。”
“混账，我跟你是小浩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得了，混账就混账吧。人我已经揍进医院了，您自个儿过来接您的宝贝儿子吧。”
“你――”
伍月心烦得很，不想听岳灵山叨叨。
她早看明白了，在岳灵山眼里，她这个女儿就是捡来凑数的。没等岳灵山开始叨叨，她直接挂断。抬手揉了揉后颈，振作精神，起身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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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附属医院
住院部302房
“别装了，醒了就给老娘睁眼。”
伍月在病房外就瞧见靳浩醒了，可一开门进来，他就闭眼躺那儿不肯动弹。
靳浩这次靠一身厚膘压阵，只折了腿，没受什么重伤。
但伍月突然爆发给他来这一下，真的是吓死他了。这直接导致他现在一见到伍月，这心里就冰冰凉凉地犯怵。害怕再次挨打的他，虚眼瞄了一眼伍月，赶紧老老实实横在病床上装死。
“不要钱了？”伍月从包里摸出钱包，拿出一张卡，“再不睁眼，着卡里的钱，你一分也捞不着。”
“月月，你不生气啦？”靳浩顶着一张乐成“巨型花朵”的脸，眼巴巴地朝伍月瞄过来，“这卡里的钱，是给我的？”
伍月把手里的卡甩到圆鼓鼓的被子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啪”一声拍在靳浩的脸上：“这张卡有五十万，是我一年奔波挣来的。钱可以给你，不过你得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伍月从来不喜欢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会跟他结婚都是被岳灵山给忽悠的。
她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她以工作为借口逃避着这人的纠缠。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伍迟，不用再等岳灵山的消息了，她也就不用继续容忍靳浩的纠缠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靳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可能复婚。”于情――伍月从来不爱他，于理――靳浩这样奇葩的三观跟她根本过不下去。
“为什么？这说不通啊，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在一起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去读军校，进部队的时候，都是我陪在岳父身边。小时候别的女生不愿意跟我玩，只有你不讨厌我，愿意让我跟着。这难道不是喜欢？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想着你，没有喜欢其他女生，这难道不算真爱？”
靳浩还认为伍月只是嘴硬心软在生他的气。他觉得只要不松口，伍月还是会跟他复合的。
“呵，我求你不要太自负行不行？你也配跟我提‘真爱’？靳浩，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个一味想着自己的自私鬼、可怜虫。你喜欢我？呵，别恶心人了，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伍月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居然耐着性子跟这个男人磨叽了这么久。回过头想想，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岳灵山的话委屈自己。当初那个疯女人怎么都不肯告诉她伍迟在哪儿，岳灵山又怎么可能知道。
如今，她终于清醒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月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爸把你带回来不过是受战友的嘱托，他就因为对你爸那点可笑的愧疚，才对你有求必应。你说喜欢我，他就以帮我找到弟弟为条件，要求我跟你结婚。然后呢，我弟弟早就被那个疯女人送走了，而我就被他拖着。你的一己私欲的达成了，就能悠哉悠哉地过日子了。而我呢，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伍月其实是恨的，不止恨靳浩，还恨胳膊肘往外拐的岳灵山。
“月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改的。”靳浩一条缝的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想牵伍月的手，被她躲开，“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再原谅我一次，跟我复婚好不好。”
“到现在你还是只想着自己。靳浩，你还不懂吗？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以前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伍月全然不顾他的挽留，挎着包毫不犹豫的转身往门口走，“我没有耐心跟你耗，拿了钱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滚蛋。”
“别走，伍月，我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靳浩慌忙从病床下来，瘸着腿扑上来挽留。却被伍月一把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不甘心的他，赶忙爬过去抱住伍月的腿，打算用以前常用的耍赖留住她。
“你给我松手！”
伍月毫不留情地踢开他，嫌恶俯首施舍给他最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