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路人甲碰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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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没忘。当年我是答应过你永远站在你这边，绝对不帮母亲。可现在，我们长大了，她老了，病了，我们不能真的不管她啊。”
我一直以为伍月小时候说得那些都是气话，完全没想到她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她真的恨自己的母亲，恨到即使她死了也不在乎。
“我发过誓，绝对不会同情她，更不会帮她。她得了抑郁症是她的事，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你肯定不知道，我曾经去找过她很多次。我想见见你，可她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儿。附近的每个学校我都找过，你根本不在。她就是故意把你藏起来不让我带你走，把你拘在身边拿你撒气。她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想帮她治病？我们不管她不行吗？”
伍月自小就是爱憎分明的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记住，然后回报十分好。可是对于那个女人，她记住的只有痛和恨。
“她应该是不想让我打扰你的生活，希望你好好在新家生活。我那时年龄太大了，附近的小学都不收我，她就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县城读书了。妈只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打我，平常对我都挺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自欺欺人，其实，我是怨恨的。但我记得她曾对我好过，记得她还是我的亲人，所以即使怨恨，也没办法不闻不问。
“伍迟，你醒醒吧，我们在她心里根本就不重要。你不会还不知道她当年把我送到了谁身边吧？我现在的爸叫岳灵山，就是你所谓的她心心念念想了一辈子的男人。迟迟，你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她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她有太多破镜重圆的机会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当年做错了，觉得愧对我爸，所以没脸见他而已。”
伍月当年目睹她爸黯然离开，亲眼见证了那个女人的决绝。感情这玩意儿谁没有啊，那个女人或许也有过，但毕竟狠下心斩断了一切可能了。
“姐——”
原来妈她是把伍月送回到亲生父亲身边了，她不是因为我才不跟那个男人复合的。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住在这儿，姐姐照顾你，安心上大学。其他的事情都不准去想，更不准偷偷跑去找那个女人。你去了也没用，还是你觉得你能左右她的选择？算了吧，她一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活了这把年纪了，她要是想回来，早回来了，还轮得到你操心？”
伍月知道，那个倔强的女人即使疯了，也不会为了谁回头的。
“姐——”
“闭嘴，不准有意见。照我说得做，你只顾着自己就好，不要管别人的事。”
自那日之后，伍月对我还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差别。只是我一提妈的事，她就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可这件事又不能耽搁太久，上一世妈两年后就会因为抑郁症发作自杀。我想赶在她的病情严重之前接她回A市，一边上学一边给她治病。
可我现在才大一，要一边上课一边要照顾她，还得负担医药费。姐姐这边，还要瞒着。我真的能担起这份责任吗？或者说我真的愿意担起这份责任吗？
答案是：不知道。
我不是想逃避责任，而是想逃避自己的母亲。私心里我就是希望她还是那座荒坟，能让我有个地方回去，能像家人一样陪着我，能给一方倾诉心事的天地。可如今她是活生生的人，要担起这份责任，我就又什么都不能想，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守在她身边。
是的，我犹豫了，害怕了，退缩了。重新活过来，我想要自由，想要新的生活，不想再过那种死气沉沉的日子了。
如果我没有勇气面对她，不想回到过去，我可以选择逃避吗？
最终，我刻意把“独自去找母亲”的这个选项抹去，听从了伍月给我做了选择。
所以长假里我没有独自去B市找母亲，还是住在姐姐家里。过着每天被伍月叫醒晨跑，三餐规律的悠闲日子。我的内心深处却唾弃着，这样懦弱到连独自面对患有抑郁症的母亲都不敢的自己。
可即使如此，我也不敢在姐姐面前露出任何马脚。
“今天怎么没跑步？”
“你来了。”身材高挑的“路人甲”先生穿着衬衣和牛仔裤，笔挺地站我面前，笑意阑珊自成一片风景。这人分明长得很好看，通身的优雅气质更是泛着特别的魅力，应该是伍月以前喜欢的类型。可为什么伍月还叫我离他远一点？
我虽然跟他不熟，但一看就知道他人并不坏，甚至可能还是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类人。难道——姐她现在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独占着长椅，也不给我让块地儿？”路人甲先生右手插在口袋里，手臂夹着一本书。专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我垂眼看了一下身侧，发现自己正巧坐在长椅中间，两侧都没了足够的落座空间。
“啊——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子。刚才想事情，没注意到你来了。你坐吧，我继续跑步了。”明白他在等我让座，慌忙起身把长椅让出来。
“等等，你今天怎么一个人？你姐呢？”这人一松手臂，右手接住滑落的书，以书横在他身侧拦住我。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几乎是瞬间完成。
“她去买菜了，今天不陪我。”
早上我没睡醒，顺口说了一句母亲的事。没注意到她生气了，自顾自又说了些别的，把人给气去买菜了。
“呵呵，吵架了。”他深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关切的目光，这关切好像发生过千百回似的，带着毫不作伪的熟稔，“能跟我说说吗？”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只是坐在这里出神，应该没有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吧？
“来的时候，老远就见你挎着脸坐这儿发呆了。往常总陪你跑步的姐姐没来，你又这副表情。一猜就是你们吵架了，我看你这么不开心，是吵得很厉害吗？”路人装作关切地凑近，盯着某人俊秀细腻圆脸细看，只觉得这张脸上的一切他都喜欢。就连眼角那颗被眼镜的黑框压着红色泪痣，他也喜欢。
“没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她生气了。你看书吧，我去跑步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天我没戴眼镜。当时我跟他离得太近，以至于我整张脸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乍一见到临死前接触过得人，第一时间只顾着惊讶了，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等等。”
我绕过他的手和书，想要离开，却被他捉住手腕。我抽回自己的手腕，扭头过去问道：“你还有事？”
“我陪你跑。你姐没来，我陪你呗。反正我每天看书，也怪没意思的。”不对啊，我跟他应该才认识没几天吧。可是很奇怪，明明只见过几次，根本不算熟，他为什么要陪我跑步，“谢谢，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一个人跑就好。”
无缘无故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这种事我不太喜欢，所以还是礼貌地婉拒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也好久没锻炼身体了，正好。”路人甲先生看着穿着大号长袖T恤，显得瘦瘦小小的某人。心头已然没了那天初见时的犹疑，他已经确定了，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那个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人，他当然没看够，所以自然不想错过这难得的独处机会。
“那——谢谢你。”过分的热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脑子一晃，终于拣出能说的“谢谢”两字来。可这样——这样不就是接受他的好意了？我都说了什么啊？
“干嘛又说谢谢，这么客气干嘛。”
路人甲“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又上来，一时间更是喜形于色，笑得异常温和。
“我知道你是看到我心情不好，才说陪我跑步的。前几天早上，你都躲在这林荫小道里看书，从来不做其他的事。所以，要说谢谢的。”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缘由。仅仅是觉得我可能需要陪伴，就放下自己的事情前来。不知怎么回事，我头一回跟陌生相处起来不会觉得不自在。难道重生之后，心态变了，待人接物的状态也随之不同了？
可能是因为这位路人——时总编，是个很性情温和的人，所以才让我觉得好相处的吧。难怪我会对一个初见的陌生人放下戒心，原来他这人本就是好相处性格啊。
“就没见过你这么乖的男生，好啦，不废话了，赶紧跑步吧。你姐可在家做好早饭等你了，赶紧跑完回家吃饭。”他把书往长椅上一扔，牵起我的手就往前跑。
“你的书——”
我被他牵着踉跄着往前跨了好几步，才来得及出声提醒。
“一会儿回来拿，放心，书不值钱，没人要的。”路人兴致勃勃地牵着某人的手，跑起来更是步步生风，劲头十足。没几下，我就被他牵着跑出去很长一段路。
“你别牵着我，这样会影响你跑步的。”这人怎么回事？这么牵着手怎么跑啊？他不觉得别扭？
原本伍月跟我的身高没差多少，被她牵着跑倒没什么影响，我还能趁机眯许久。可这人比我高了快一个头，被他牵着跑，动作不协调，反倒让我有些踉跄着稳不住步伐。
“我这不是怕你摔倒嘛，那次你可是差点就摔了，还是脸朝地的那种哦。好几次我都看你姐是牵着你跑步的，我没看错啊。”
“那——那是我不太适应早起，还没睡醒。我，我现在醒着的，不用牵着跑。而且，我们两个男人这样牵着手跑步，有点奇怪。”
好尴尬，被姐姐像遛狗似的牵着跑步也就摆了，毕竟是亲姐姐。
可现在，被陌生人这样牵着跑步，人家还给出这种理由，真的好丢脸。
（姐姐：你个傻子，快醒醒，你TM是被调戏了啊！）
（三三：伍月，你丫的才应该醒醒，你都调戏过多少回了？咋地，还不准攻君逗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路人甲碰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