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没有足迹》君心蕾

12、复仇之火

　　“没事吧？”
　　戴晓薇抬头，那张冷漠的脸此刻也露出关怀？可是，看他来的方向，他刚刚明明就在附近。她忍下啜泣，躲开他的碰触。
　　“你刚刚就在附近？”
　　他没有回答，她现在象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对所有人都起了戒心。
　　戴晓薇抚着伤处，双眼冷冷地盯着他瞧。
　　“你刚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受那个混蛋的欺负，却无动于衷？”
　　他想用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泪，却被她忿忿地打掉。
　　生气了吗？平常那张恬淡的笑颜哪里去了。
　　“你该明白的，我和他的父亲，目前正在合作一个几百亿的项目。戴晓薇，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戴晓薇看了他一眼，低头双手轻轻掩面，在看不到他的世界里，发出一阵阵自嘲的笑声，在他的心中，她不但一文不值，还是负价值。一个没有人愿意负担的残障，不是负价值是什么。难得眼前这个精明的生意人愿意不计较她的价值大发慈悲收留了他，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戴晓薇，你太不识好歹了，你居然还敢对这样的人大发脾气咄咄逼人吗，可笑，真的可笑！
　　林森看着她笑得颤动的身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她发泄情绪，忍住想一把抱她入怀好好安抚的冲动。她的笑让他心疼，比她的泪更能刺痛自己的心。他是怎么了，只是一个闲人，为什么会让他有这些感觉。不，这一切都是以前的戴安娜公主所招惹到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没有对她生出愧疚之心，对，没必要。
　　“怎么，这点挫折都忍受不了吗？好歹他也是你的前男友，我当然不能防碍你们重温旧情。”
　　他残忍的语言让戴晓薇平静了，她止了笑，泪也干了，定定地看向他，柔和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刻出来般的俊容上，镶嵌了一双锐利墨黑的眼珠，象两泓探不到底的深潭。
　　很好，林森，这样很好。你就这样一直残忍下去吧，那么，从现在开始，无论我要做什么，才会觉得安心。
　　戴晓薇在自己心里完成了对他的独白，才微微地一笑，“你说得对，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是我忍受不了的。那么，如你所愿，我的旧情也已经重温过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回房。”
　　林森把那被踢到远处的轮椅放好，微微检查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没再理会轮椅，又回到她的身边。
　　“轮椅坏了，我抱你回去吧。”
　　“不！”戴晓薇下意识地直接拒绝，回去要经过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厅，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之间的暧昧。
　　“你需要招呼你的客人，还是帮我把成志叫来吧。”
　　“还有心情对我使性子，看来你的血应该再流多一点。”林森端到她面前对她哂笑，见她低头不理他，他脾气就莫名上来了。
　　他不甚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眼里有着戏谑，“还是你喜欢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都多于我的？”
　　戴晓薇叹了一口气，头轻轻一甩便躲过他轻佻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怎么会觉得他这付模样是在吃味。
　　“林总不必这样自贬身价，从你推着我的轮椅出现在大家面前，已经有好些美女对我投来敌意的目光，寒利似箭，相信你的魅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当箭耙。所以，请你把成志叫来好吗？”
　　一阵冷风吹过，受了伤又一直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让戴晓薇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轻轻虚抚过那受伤的左臂，那里划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再不清理，怕会是发炎长脓的。不过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再大的伤也比不过她的这颗心，什么痛，什么苦她没有经历过。但就是不想他再碰自己，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起了芥蒂。
　　林森便看着那张微低的侧脸，粉嫩可人的脸颊上，有已风干的泪痕，卷翘又浓密的睫毛在这个角度看来煞是动人，再加上挂在其间的一颗晶莹的泪珠，让他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他的唇为了那颗泪珠，悄悄地低了下去。
　　“SAM，是你吗？”
　　林森被呼唤声叫醒了过来，在戴晓薇疑惑转头的瞬间恢复刚才的状态。
　　因为背光，戴晓薇看不清楚来人的的面容，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象汩汩的清泉在山石间流动的声音，清脆悦耳。而那身影，高挑纤瘦，那穿着纯白裹胸礼服的她，犹如杂志上的模特影像，高贵迷人。款款向他们步来的姿态优美，卷曲的波浪长发，象时时被风吹拂般，飘逸荡漾。
　　“婷雪，你回来了？”
　　“SAM，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戴晓薇坐在地上，看两个高高在上的金童玉女互相热情地行法式贴面礼，也没办法去介意两人一时对自己的忽略，只是好奇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谁，按照她今晚的观察，林森还没有对哪位女性象眼前这位那么热络呢。
　　“这位小姐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呀，还受伤了。你的唇，”方婷雪原来很关切的语气缓了下来，只是疑惑地看了看林森，“怎么也流血了？”
　　“不，这不是我的血，”戴晓薇急急的辩解她唇上的血迹，“也不是他的，我只是皮外伤不碍事，麻烦还是帮我叫一下成志——呀——”
　　还没等她说完，一件西装罩在她身上的同时，自己也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抱歉婷雪，你到宴客厅里等我，我先带他去上点药。”
　　方婷雪有一刻反应不过来，但心中有点隐隐不安，“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用！”
　　“谢谢！”
　　此刻身体亲密无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她对他说，“我，等会要换衣服，手伤了不方便，家里的佣人知道了又怕惊动到伯父伯母，我想你的朋友或许可以帮我。”
　　她那种受惊又委曲求全的小鹿表情，最能引起林森的恶作剧，他对她无赖地一笑：“我可以帮你换。”
　　尽管戴晓薇再怎么装冷静，听到他居然在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还说出这种暧昧让人误会的话，脸还是止不住地泛起一片诱人的桃红。
　　林森再一次不能否认，今晚的她，真的很美。
　　“SAM，她，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方雪婷不敢相信，这个她苦苦追求了三年的男人，从来没有向她流露过这种动情的目光。
　　“不，不是，我只是寄居在这里，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误会。”戴晓薇在看清这个女人的相貌，有点酷似那喷泉上的海伦雕像时，她就晓得了这个女人对他的情意，基于女人对女人的同情，她不想因误会而伤害她，她从心底喜欢这个可爱痴情的女人。
　　“是，”林森懒洋洋而又阴沉沉地回到，“我们的戴安娜公主，从十年前就已经没有把我林森放在眼里。”接着又冷冷的哼了一声，本来是很想叫上方雪婷帮忙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每次提起戴安娜公主这五个字，戴晓薇就知道他正在气头上，看他那阴冷怪异的表情，她只能默然，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个初见时满腔热情，而现在却是站在原地失落无比的方婷雪，用哀伤的表情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令戴晓薇觉得安慰的是，林森也不想引起人群的轰动骚乱，绕了房子一大圈，从另一边的偏厅进入一条窄小的通道，再经过空空如也的仆人房舍，从那里的楼梯回到戴晓薇的房间。
　　林森的力气戴晓薇是见识过的，抱着她走一大段路，爬个几层楼梯于他确实不算什么，如果是那身材瘦弱的邱成志，这些路恐怕也是要走五步歇三步的，还得要时时小心
　　在她壮实的手臂里之中，感觉他身体的温度，感受他的步步生风，感受他隐隐散发的怒气。
　　他的态度很是让戴晓薇莫明其妙。
　　既在她受到屈辱的时候不屑于帮她，那现在也不该为了她去怠慢他的宾客，以及那个高贵美丽的女孩。
　　就是为了让她感到不自在？为了让她觉得，只要他喜欢，她就该被他羞辱戏弄吗？
　　他该知道，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忍耐，她不会对他作出任何激烈的反抗。
　　或许他见过她激烈的一面了，他也想尝试看看？
　　戴晓薇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觉得有点累了。
　　她真的累了。
　　一直以来，她故作坚强，无力地接受一切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劫难。其实一直她都活得很累，一直很希冀有人能带给她平淡安逸的生活。但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是林森。如今她寄居在他的门户之下，时时不得不看他的脸面说话做事。她在言语上再锋利，她的内心也并不是麻痹不知所觉的。这个男人，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化解他对自己的敌意吧。
　　而她曾希冀过的那个人，到最后，也只成了她的妄想。
　　然在今晚，林森的冷漠，夏廷宇的羞辱，让她冰冻冷却的心，再次闪起火焰。
　　那是复仇的火焰。
　　她决定，遵照那个人的建议，为自己，为带着悲伤、忧虑而去世的父母，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