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由心生》蜜糖琥珀

3、第 3 章

　　“老滕，电话！”淋浴室外传来胡海的高声呼喊。
　　转身关掉莲蓬头，滕夏抓起毛巾擦了擦手，打开浴室的门，胡海已经把他的手机递过来了。
　　“不会是大河公司通知你面试吧？”胡海一边把手机递给滕夏，一边用艳羡的语气说。
　　“好的，我一定会准时过去的！谢谢！”滕夏礼貌地回复着对方。
　　“是不是面试通知？哪家公司的？”等在一边的胡海接过电话，急切地向滕夏确认。
　　“嗯。”滕夏一脸神秘地朝他笑着。
　　“真是大河公司？擦，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当好心人帮你给大河公司投简历呢，我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放心吧，不是大河公司，是朝阳科技，你都没听说过吧？一家小公司而已。”滕夏见胡海那副一脸颓废的鬼样子，赶紧安慰他道。他们一个寝室住了四年，早已情同手足。
　　“我听说过啊，朝阳公司也不错啊，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的，你赶紧滚回去洗澡吧，我赶紧烧株香给你拜一拜。”胡海把手机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做拜佛状。

　　视线从桌上那本被翻烂的书——《世界五百强面试指南》（这本书胡海不知道从来搞来的，还硬逼着滕夏看）移开，滕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来，从衣柜中取出一套黑色西服。
　　考究的面料、合身的裁剪再加上滕夏百里挑一的好身材，脱掉T恤换上西服的他瞬间就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青年才俊。
　　“啧啧啧，你穿上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个什么……”胡海在他的床上探出头来，看着穿着西服在寝室里长身玉立的滕夏说。
　　“像什么？”滕夏从寝室里那面有一道长长裂纹的穿衣镜前回过头看向胡海，知道他狗嘴里吐出不出象牙，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像鸭店的牛郎，哈哈哈！”胡海躺在床上手舞足蹈，对于滕夏，他内心是有几分嫉妒的，他的自尊心导致他说不出那些正面的表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打个擦边球。
　　“滚！今年学校五四青年节晚会我去主持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的！”
　　“我这是夸你呢，这都听不出来？对了，回头等我面试的时候，找套西服给我穿穿啊！”胡海从床上跳下来，站到滕夏的衣柜前，他比滕夏矮了半个头，微胖，肚腩突出。
　　“你穿我那套深蓝色的吧？”滕夏套上一条墨绿色花纹的领带，对着镜子整理平整，从衣柜中提出那套深蓝色的西服，递给胡海，“你丫可别给我穿废了啊！”
　　“哪儿能啊？我身材这么标准……”胡海接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和一套西服都没有的胡海不同，滕夏的衣柜里挂着数套西服。
　　大一那年系里组织中秋晚会，嗓音、颜值、身高都出类拔萃的系草滕夏被选为主持人，妈妈专门去给他定制了他的第一套西服。后来的几年中，系里、学院里、学校里甚至市里的各种大学生联欢活动都有滕夏的手持话筒的身影，也陆续做了不少西服，为了这些衣服，他还专门去买了一架衣柜放在寝室里，如今都已经被挂满了。
　　“我去朝阳科技面试了，晚上需要我带饭的话吱声啊。”滕夏弯腰系好他那双黑色皮鞋的鞋带，又顺手抻了块纸巾，轻轻擦了擦鞋上的浮尘。
　　“知道了……我去，我穿不了你这衣服啊……”胡海把那套蓝色西服的上衣套在身上，向镜中看去，自己都觉得很滑稽：身长和袖长都太长，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可衣服前面的扣子却又扣不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该减肥了大兄弟！”滕夏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出了寝室。

　　走出寝室大门，滕夏习惯性来到寝室左侧的自行车棚跟前。他有一辆很拉风的单车，在枫城那便是他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大学四年里，他骑着这辆自行车绕遍了枫城城区大大小小的道路、巷弄，只为寻找心中那份执念。
　　最近几天，枫城的气温都突破三十度，一滴汗从西装革履的滕夏的头上滴落，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他思忖了一下，打消了骑车去面试的想法，掏出手机，用打车软件叫了辆出租车。
　　朝阳科技的面试时间定在这天下午三点半，滕夏时间充裕，完全可以从从容容地赶到。车子开上主干道，滕夏扭头看着路边花圃里那些光彩夺目的紫藤，心里猜度着一会儿朝阳科技的面试官会问自己哪些问题。
　　手机响起，枫城的本地的号码，座机。
　　“喂，您好！”滕夏礼貌地接起电话，他已经猜到这八成是又某个公司打来的面试邀请电话。
　　“你好，请问是滕夏先生吗？这里是大河公司人事部……”
　　大河公司！？
　　挂上电话滕夏考虑了片刻，才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您调个头，咱们去大河公司……”

　　“小原，今天下午有一轮应届毕业生招聘面试，你替我去坐阵。”
　　正在办公室里审阅材料的原悠蔓接到锅BOSS打来的越洋电话，除了分管原悠蔓负责的企划部，这位锅总还分管公司的人才培养和后勤保障，目前他正在美国出差，于是就把面试坐阵的任务交给了原悠蔓。
　　说是面试坐阵，其实就是个形式，主要是人事部的几个人负责问问题，原悠蔓只要安静地坐着就好。
　　面试从上午九点钟开始，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钟。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其余的时间都是坐在临时用作面试考场的小会议室里。
　　“还有几个？我快累死了。”一个女生面试完毕离场后，原悠蔓扭头问坐在她旁边的辛蓓，声音很小。
　　“还有三五个吧。”辛蓓翻翻手里的一叠简历，“坚持，后面还有小鲜肉哦！”她凑到原悠蔓耳边悄悄地说。
　　“什么小鲜肉、小排骨的，都不是我的菜！”原悠蔓白了辛蓓一眼。
　　当下一位面试者进入小会议室的时候，他们都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被关掉声音的手机突然在原悠蔓套裙的口袋里振动起来，已经是今天的第N次了，之前的来电原悠蔓都是看一眼就直接挂掉，然后给对方发快捷短信告知正在开会。这次的电话，原悠蔓瞟了一眼号码就赶忙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各位。”原悠蔓充满歉意地边说边退出了小会议室。
　　是原小野幼儿园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小野有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原悠蔓胆战心惊地接起电话……
　　“不行，我得先走了，老师说小野病了。”原悠蔓给辛蓓发了条短信，就拿上包奔向停车场。
　　等电梯的时候，她心急如焚，两部电梯都半天上不来。

　　滕夏第一次来到大河公司总部的办公楼。甫一进门就被正对门口的一面金碧辉煌的龙壁吸引了目光。大河公司是行业的龙头老大，用龙做装饰，也是霸气无敌的体现。
　　在大厅里专门设立的面试人员接待处登记后，滕夏被工作人员引导到了上楼的电梯跟前。
　　他走进那部左侧的电梯，门关上的同时，右侧的那部电梯也到了一楼，原悠蔓匆匆地从右侧的电梯中走出，高跟鞋敲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清脆的哒哒声。
　　不愧是世界五百强，工作节奏就是快，连走路都用跑的。电梯中的滕夏听着那渐渐消失的高跟鞋声，暗暗思忖。

　　作为今天最后一个参加面试的人，滕夏被安排在十五楼茶水间隔壁的企业文化室边了解企业文化边等候。
　　滕夏走进那间四壁被各种照片、奖牌环绕的房间时，发现有三个来参加面试的人正在里面等待。
　　“滕夏！”其中一个看到他走进来，又惊又喜地喊道。
　　滕夏这才看到黎雪逸正穿着一身深色的西服套装坐在一边，看上去有点像酒店服务员。他照例礼貌地朝她点头微笑，与每次和她不经意遇到时的打招呼方式别无二致。
　　企业文化室里临时放着一张长会议桌，其他的人都围坐在桌边，滕夏也拉开靠门的一张椅子坐了上去，离坐在桌子那头的黎雪逸隔着十万八千里。
　　落座后，滕夏的目光被对面墙上一组大河公司职员的工作照片吸引了。他的视力很好，毫不费力就看清了几米开外墙上的照片。照片上都是大河公司的职员，有的伏在案前写文件，有的靠在工位上读文件，总是就是一派忙忙碌碌又欣欣向荣的工作场景。
　　这些照片的构图、取景角度都相当考究，看得出拍摄者是一个摄影功底深厚的人。
　　滕夏一张张照片看过去，不自觉地被其中的一张吸引了目光。照片上的人一身黑白相间的套装裙，正在低头翻开一份文件，她气质优雅，肤白胜雪，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来评价，也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看到这张照片，滕夏心中微微一动。